去了村支部没多一会儿老魏就急急慌慌地跑回来了,边跑边喊:“赶紧着,赶紧着!赶紧跟我捞人去!”
“捞什么人啊?”大鹅见老魏慌张地语无伦次。
“老四被抓进去了!被派出所的人带走了!派出所给村里打来电话说让家属去一趟!”老魏沉了沉气说。
“怎么回事啊,怎么就让派出所的人给带走了呢?犯什么事了?”大鹅听后一惊。
“说是昨天晚上在别的村和一伙小混混半路上围截一个姑娘,后来人家姑娘报了警,警察把他们一帮小混混都抓走了!”老魏复述了一遍从村支部那里听来的消息。
“这个混小子,昨天我还说等他回来教训他呢,没想到先让警察给教训去了,我说他怎么到这会儿了也没进家呢?这个不争气的兔崽子!”大鹅又急又气。
“行了,别骂了,赶紧救人要紧!”老魏止住媳妇的骂声。
“不去救他,捞他干什么,这个丢人现眼的家伙,让他在里面待着吧,省得出来给我丢人!”大鹅气还是没消。
“妈,你就别说这些气话了,先去看看弟弟怎么样了吧,看看犯的事严重不,我和大哥陪爸去一趟派出所吧!”老三一边安慰母亲一边想办法。
“对,先去看看问题严重不,别还没弄清情况呢就先乱了,我们和爸一起去看看吧!”大力支持老三的看法。
三个人赶紧出了门,家里就一辆自行车,大力骑自家的自行车载着父亲先出发,老三去邻居家借了一辆自行车紧跟了过去。
好在乡派出所不是很远,半个小时他们就赶到了。
派出所里人声鼎沸、吵吵闹闹,有的是犯错误被抓进来的,有的是主动来找民警解决问题的。
一处角落里一位民警像是正在帮一对夫妻解决家庭矛盾,虽然是在民警面前,这对夫妻一点也不收敛,不时地你骂我一句我还你一嘴,越吵越凶。突然那个男的朝女的脸上狠狠地抽了一巴掌,女的哪肯示弱,跳起来抓住男人的衣领就是一顿胡抓乱挠,两个人纠打在一起。民警见状急忙上前劝阻,两个人根本不理民警,依然撕打不停,直打得男的满脸血道,女的披头散发,双方都筋疲力尽为止。
一些前来办理户籍、开具证明的人也挤满了房间,因为找不到办事的人而到处乱问乱跑。一位小伙因为结婚要开证明找不到办事窗口而骂骂咧咧;一位老大爷来帮儿子办理残疾证明,被告知找错了部门而牢骚不止;还有一位中年男子来补办身份证,因为不会写字而愁眉不展。
老魏父子三人满屋子转了半天也不知道找谁,一位穿制服的民警走了过来,他们赶紧拦住民警,把来这的原因大致说了一下,民警指示他们去治安科那边看看。
老魏他们按照民警的指示找到了治安科,治安科的办公室大门敞开着,透过敞开的大门他们看到屋里有一排桌子,桌子后面坐着几个垂头丧气、低眉耷脸的小青年,老魏从几个小青年中一眼就看到了儿子大壮,他急忙跑进屋去。
见到大壮,老魏一肚子的火气,刚想要上去说落儿子几句时,发现一排桌子的对面还坐着两位警察,老魏赶紧收敛了自己的行为,点头哈腰地走到民警跟前说明了来由。
民警刚刚结束了对大壮他们几个人的分别审问,录完了笔录,事实已基本清楚。大壮和几个无业青年昨天晚上在路上拦截一位下夜班的女青年,并要对女青年实施不轨行为,好在被路过的农民发现并制止了他们的不法行为,才没造成严重的后果。但民警表示这种行为已经扰乱了社会公共治安,影响了百姓的正常生活,需要接受治安处罚,下午还要与受害人和证人核实情况,其后再确定对他们的处罚。
老魏只听民警这么一说,问题到底有多严重他也不清楚,又不敢多问,于是坐立不安。老三安慰父亲说:“刚才民警说了,弟弟他们这属于违反治安管理行为,需要接受治安处罚,最严重也就是拘留个几天;况且弟弟才十六岁,未满十八岁是可以从轻处罚的。”
听老三这么一说,老魏的心多少算是放下了些,不过在没有最终定案之前还是不敢完全放心。中午他们一直待在派出所,也无心吃午饭。
下午处理此事的民警重新上班,被害人和证人也来到了派出所,被害人是和她的父亲一起来的,在去往询问室时从老魏他们面前经过,那个姑娘脸色很憔悴忧郁。虽然和被害人只打了一个照面,但老三看着她好像有点眼熟,似乎像是以前认识的人。不过在那种情况下老三也无心多想,他想的更多的是赶紧进行询问取证,以证实弟弟的问题并不严重,好早点带弟弟回家。
老魏父子三人一直等在询问室外,他们以为问询只是例行公事,而且刚才那姑娘进去时看着也不像受过很严重的伤害,他们觉得问询取证时间应该不会很长,可是三个小时过去了,问询还没有结束。其他几个青年的家属也陆续赶到了派出所,要么胡乱猜测、要么唉声叹气、要么紧张兮兮、要么痛苦懊悔。
派出所里人来人往,吵吵闹闹,外面树上的知了也在烈日下不停的聒噪,更加使老魏心烦意乱,在走廊里走来走去,一会儿透过询问室的玻璃往里瞅瞅,一会儿又傻愣愣地蹲到走廊的尽头抽闷烟。
老魏虽说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但他一辈子没经过什么大事,但凡遇到点急手的事就会六神无主。平时虽然嘻哈乐观,实则是不谙世事;看似与世无争,实则是胆小怕事。反倒两个跟来的大力和老三倒比老魏冷静理智,一直劝慰父亲。
问询取证终于结束了,问询室的门一打开,几个混混青年的家属就拥了上去,把民警和受害者和证人都堵在了门口,民警厉声把他们呵退,给受害者和证人让出了一条出路。
大力和老三也挤在人群里,在推挤中老三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有意地朝向他,他搜索着目光的来处,忽然发现在民警的背后那位受害的姑娘正在用忧郁的眼光注视着他,但当注意到自己的目光被老三发现后,姑娘急忙扭过头并快步离开了。
老三非常疑惑,那位姑娘的眼光肯定不是无意落到他身上的,甚至那眼神中好像还有种特别的含义,他不明白那位姑娘为何会那样注视他?那双眼睛再次让老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使劲想要记起什么,可是那眼神在他记忆里就像闪电一样突然闪过一下便消失了,让他根本来不及抓住可以把它复原到某个场景的机会。老三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因为民警让几个涉案青年的家属都到一间会议室里去,说有最新情况要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