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海站在船尾划桨,载着张青他们慢慢地驶出了海湾。
一出海湾,视线豁然开阔。
蔚蓝的大海向两边延伸,在天空下面形成了一条笔直的海平线。
太阳向着海平线逼近,耀眼的阳光贴着海面照过来,张青、宋远志和宋小草都不敢直视,纷纷用手遮住阳光。
袁海却一点事都没有,他一边摇桨,一边眯起眼睛,笑呵呵地看着他们。
“阳光刺眼,你们转过来吧,我知道该往哪边走。”
张青他们于是都转过身,看着袁海。
小草坐在船的中间,好奇地打量着袁海,问道:“小海,你怎么不怕这阳光?”
袁海笑道:“我从小就在这海上长大,早就习惯了。”
“你今年多大了?”
“十五了。”
“你爹娘呢?”
也许是被阳光直射的缘故,袁海一直眯着眼睛,使他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一直在保持微笑。
“我爹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
这个回答让张青他们都感到很惊讶。一般听到这种事情,都不好再追问原因,所以小草就没有接着往下问。
袁海抬起眼睛盯着海平线一带看了一会儿,道:“我爹娘是被这海峡中的海怪杀死的。”
三人一听到海怪,马上警觉起来。
张青问:“海怪是什么东西?”
袁海道:“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只知道这北流海峡里藏着许多可怕的东西。这些东西平时都躲在海里,每当有人划船经过的时候,它们就会从水里钻出来,把船和人拖进海里。
我五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体内的灵力快要耗尽了,爹娘身上也没有多少灵力。他们听说北流岛上有很多仙草,吃了以后能够获得大量灵力,于是就冒险越过北流海峡,后来——”
袁海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住了,他睁大了眼睛,定定地注视着前方,他的眼睛里没有悲伤,只有愤怒。
张青他们看着袁海,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到了袁海心中的愤怒。
过了一会儿,袁海把视线收回来,坚定地道:“早晚有一天,我要亲手杀死那些海怪,为我爹娘报仇!”
张青他们听了以后,心马上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袁海待会儿就要去找海怪报仇。
不过袁海马上又转变成温和的语气道:“哥哥姐姐们放心,我不会乱来的。我知道自己还需要学习很多本事,等我长大了,学到了本事,再去找那些海怪算账!”
张青稍稍松了一口气,急忙道:“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袁海点了点头。
宋小草忧心忡忡地问:“既然这海里有海怪,那我们应该怎么过去呢?”
袁海道:“其实也不是没有机会过去,等天色一黑,我们可以悄悄地过去。”
宋远志很困惑地看着袁海,“悄悄地过去?”
“对!”袁海道,“这些年我一直在研究这些怪物,我发现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只要不弄出很大的动静,这些怪物就不会出现。”
“你是说,这些海怪晚上会睡觉?”
袁海点点头道:“应该是这样。有一天深夜,我趁爷爷睡着了,偷偷地划船出海,到达了海怪出没的那片海域。一开始我还不敢靠近,后来发现海面风平浪静,一点动静都没有,于是就壮起胆子悄悄地把船划了过去。由于我没有弄出大的动静,那些海怪一直没有出现。我不敢再往前面走,于是就回来了。”
张青道:“如此说来,我们只要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可以偷偷地渡过海峡了。”
宋小草道:“现在天还没黑,我们是不是要等到深夜的时候再过去?”
袁海道:“路还远着呢,我们慢慢划过去就行了。而且在进入海峡中间之前,还得过一关。”
“什么?”
“这个海峡怪得很,中间有海怪,边上还有一阵风暴。这风暴在没有人的时候不会出现,一旦有人出现,它马上就来了,就好像是这海峡的一个守卫一样。不过我已经顺利地通过好几次了,我知道该怎么应对,待会出现风暴的时候,你们只要听我的安排,就一定没事!”
袁海的话并没有给张青他们吃下定心丸,反倒让他们更加紧张起来。
他们都不再说话了,纷纷扭过头,看着前方的海面。
太阳在他们说话的这段时间里已经悄悄地沉入海平线下面去了,只剩下一小半在外面。
张青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发现如油纸般的夜色已经悄然降临。
一个时辰之后,小船进入了北流海峡。
宋远志点亮了油灯。
油灯的光很微弱,在广阔而黑暗的海面上根本起不到照明的作用,却使他们暂时得到了一点心理安慰。
张青四处张望了一番,发现海面异乎寻常的平静,一点波浪都没有,仿佛像一潭死水,于是小声问袁海:“怎么没有动静?”
袁海道:“还没到呢。”他眯着眼睛,借着微弱的灯光朝远处眺望了一会儿,道,“就在前面了。你们先抓稳船舷,待会儿风暴来的时候,尽量伏下身子,免得被甩到海里去。远志哥哥,你负责照明;张青哥哥,你看到脚下的小木桶了吗,等下你负责把泼进船里的水舀出去。”
张青用手在脚边摸了摸,找到了一个小木桶,道:“放心吧。”
袁海又对宋小草道:“小草姐姐,你先蹲好,抓住两边的船舷,一定要抓稳!”
宋小草急忙按照袁海说的做了。
大家都准备好了以后,袁海突然加快了划桨的速度。
张青他们此时都非常忐忑,一边各司其职,一边不很安地看着前面。
当小船向前划了一段距离之后,海面上突然刮起了一阵冷风。
那阵风非常奇怪,迎面刮过去以后,又像是拐了个弯一样,又从后面刮了回来,如此重复了三次之后,就消失无踪了。
海面上没有什么动静。
张青正想问怎么回事的时候,突然感觉海面涌动起来,小船也跟着摇晃起来。
袁海大声道:“风暴来了,抓稳了!”
小船的两边各拴着一根绳子,袁海把那两根绳子解开,然后小船的两边就倒下了一块和船舷一样高的木板,木板浮在了水面上,增加了小船的宽度。
原来这艘小船是被改造过的,这两块木板就是为了应对这风暴而设计的,这样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防止小船被风暴掀翻。
不过这样并不能起到关键作用,关键时刻还得靠袁海来掌握船的平衡。
袁海的脚边钉着两个铁环,当海面开始涌动的时候,他把两只脚伸进了铁环里面,这样可以稳稳地站在船尾。
这时,前方的海面一下子抬高起来,像一堵平地而起的墙一样挡在了前面。
袁海急忙快速划动双桨,借助涌起的海浪形成的一道坡,让小船迅速划向那道高高的海浪。
小船很平稳地冲上了海浪,紧接着又船头朝下陡然冲了下去。
小草蹲在船的中间,被这突然的失重感吓得尖叫起来。
小船越过海浪之后,另一道巨大的海浪又在前面形成了,向他们涌过来。
张青紧紧地拿着小木桶,看着那高高的黑色海浪,心里充满了恐惧。
袁海一边划桨一边大声冲他喊道:“张青哥哥,准备了!”
张青迅速回头看了袁海一眼,正要问准备干什么的时候,一阵大风携着大雨就莫名其妙地扑了过来。
他惊讶地嚷道:“怎么突然下雨了!”
袁海道:“这个地方没有为什么,快点舀水!”
小船像一片羽毛一样,在暴风雨和巨大的海浪中摇摇晃晃,好几次差点要翻了,好在袁海划船的技术高超,一次又一次地让小船稳住了。
船舱里积了不少水,张青拿着小木桶,一刻不停地往外面舀水。
宋远志跪在船头上,一只手抓住船舷,一只手把油灯举得高高的。
可是一阵浪花突然从旁边扑过来,把他手中的油灯拍飞了。他心里一惊,伸手去抓油灯,身体在摇晃中失去了重心,向旁倒去。
就在这时,宋小草急忙用双手抓住他的衣服,用力往下面拽,把他拉回到了船舱里。
宋远志惊恐地看着小草,吓得不敢说话。
袁海又大喊了一声“抓稳!”
前面又来了一道海浪,虽然眼前一片黑暗,袁海还是凭借着对这风暴的了解,让小船顺利的爬上了海浪顶端。
两刻钟之后,小船在暴风雨中越过了最后一道海浪,顺着海浪向下划去。
海面恢复了平静,暴风雨也戛然而止。
宋远志和宋小草趴在船舱里,不敢抬头;张青像个机器人,一直不停地把船舱里的水往外面泼。
袁海停止划桨,用手抹掉脸上的水,道:“没事了。”
张青他们都抬起头,都松了一口气。
张青手都酸了,他放下小木桶,唉声叹气地道:“总算是过去了,累死了!”
袁海却急忙对“嘘”了一声,小声道:“大家别出声,前面就是海怪出没的海域了!”
张青他们又马上把心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