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莘与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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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杨国公主

宜园,京郊三园之首,曾是先皇后名下一景,皇后染病薨逝后邵典为宽慰唯一嫡出子嗣,将之赐予柔安杨国公主。公主幼年丧母,时不时来这院子小住以解怀母愁思。汴京地处中原,然宜园却比照梁园而设,满是江南景致,其间亭台楼阁无不小巧精致,一石一木,尽显巧思。邵廪在侍女引领之下绕过小石林时忍不住偷瞥几眼,这对于一位亲王而言难免显得掉价,可宜园除了皇帝本人,一贯千金难求一游,邵廪这般和嫡姊差了八岁的不出挑庶弟,各自成年之后是没什么机会拜会的。

似乎是知晓这位弟弟心中所想,杨国公主一改书房待客的习惯,设便宴于园中不澜湖畔,让邵廪得饱眼福。不澜湖湖如其名,微风过境,片迹不留,整个若一面碧晶镜面,镜面倒影宴台,杨国公主入镜,不澜湖也难免自惭形秽,微澜认输。身为皇室美人榜首,凤氏四姝,余者贵女,都不敢在杨国公主面前班门弄斧,她那吹弹可破的苍白肌肤,正和天妒红颜的先皇后如出一辙。最难能可贵的是一头乌发,竟称得起三螺髻,发量着实可观。

邵廪恭敬向长姊行礼,自杨国公主赞襄朝政以来,邵典任由中书令姜代和晋王斗法,荒废下来的朝务才算有了主心骨。杨国公主在事不危己之时,称得上公正严明,虽不比江夏王凡事仗义执言,却也是一团乱像中的一方净土。在他心中,除了自己仰仗的智囊凤淑贤和自己那位拜相的奇女子岳母凤栖梧,只有这位嫡姊称得上真巾帼。

“你这些年到于我生分了。”杨国公主在弟弟入座之后突然发难,她幼时和这些弟妹还是很亲近的,可这一个个年长后,或是妒忌她受父皇偏疼,或是畏惧她权势,都变成了表面功夫,竟无一人诚心相待。她是半个性情中人,最受不了这个。

“不敢,长姊赞襄朝政,夙兴夜寐,小王实在不忍叨扰。”

“那如今怎么敢了?”邵廪的回答也让邵廑百般不满。

“这不是长姊来宜园小住,小王揣度长姊得了空闲,特来拜访,以叙姊弟之情。”

“莫搪塞本宫!”杨国公主一语中的,这些年来拜访她的人,十成十是有事相求,“你分明有事相求于本宫。”

“长姊聪颖,小王弄巧成了。”邵廪进一步示弱。

“到底所为何事?”杨国公主问道,出于自保之心,她从不恃宠生娇,在邵典面前是个聪慧懂事的孝女。可她也焦虑于晋王和姜代胡作非为,不屑与他们同流合污,故而对在外界看来和晋王一丘之貉的赵王,她格外不留情面。她想不通,儿时心性端正的邵廪,怎么出去游历一番,回来就成了这幅样子。

“长姊容禀,灵族之事您可有所耳闻?”这次邵廪不绕圈子了。

“本宫在宜园清养,悼念亡夫,近来外事一概不曾过问。”不曾过问便不是不曾耳闻了,“既然本宫听你叫一声‘长姊’,也要奉劝一句,有些事事不关己便不必多问。”

“小王已然身陷其中,再难脱身了。”邵廪道。

杨国公主本还念着姐弟之情,想劝邵廪不要掺合被邵典讨厌的灵族之事,如今一看另有隐情,连忙追问:“却是为何?”

“长姊,实不相瞒,小王对灵族代族长一见倾心,私下也曾拜访驿馆,若救不下灵族......凌儿,小王肝肠寸断啊。”邵廪颇为真情实感的央告,“情之一字,最是无解啊。”

杨国公主闻言目瞪口呆,愣在当地半晌才忍住拍案而起的冲动,抛却皇室公主的教养大怒道:“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