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窗边，弯腰搂着缩成一团的人。
怀里的人没有反应，霍念琛将人抱到病床上，为他盖好被子。
客厅的灯光撒进来，映射出床上人的脸孔，唐易恒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眼角还带着些许泪痕，可能是哭累了，他的眼睛闭着，睫毛却微微发颤。
霍念琛坐在床沿，一动也没有动，直到一阵疲累的感觉袭来，他才站起身走出病房。他看了一眼沙发上凌乱的被子，又折回病房，靠到唐易恒的身边躺下。
……
唐易恒走进病房，来到病床边上，站定在原地。
病床上的男人憔悴如老翁，不过一个星期时间，耿导像是老了几十岁。
心里的震颤远远超过了面上的表情，唐易恒只觉得心口刚开始愈合的伤口，又被眼前的画面撕裂开来。
“耿导。”
病床上的人听到声音，回转头，似乎终于注意到了走进来的人。
耿导的眼睛里有一丝迷茫，浑浊的视线聚焦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找的人已经走到近前。“肖恒啊，是你呀。”
“耿导，你的眼睛？……”
“被烟熏的，看不太清楚了。”
“我的同学里有眼科的专科医生，我要不要帮你问问？”原本忧郁的瞳眸里更显黯淡，少年说着宽慰别人的话，却无法救赎深陷泥淖的自己，他嘴角带着的笑容，惨烈而又凄凉。
耿导转过头去，不敢去看唐易恒，他知道对方以为自己看不见，所以肆无忌惮地显露着自己的情绪。
“这些都是小事，医生会帮我处理，我找你是想请你帮一个忙。”耿导说着自己预设好的话，他不会因为唐易恒而改变自己的计划，他承认他是自私的，他自认为自己坚持的是神圣的理想，即使这个理想需要借由别人的双手去完成。
“耿导，请说。”
“我想请你接手《幻觉》，帮我把片子继续拍下去，霍总那边说了，资金方面没有问题，我很感激他的信任，但我已经没办法再坚持下去了。”
“别这么说，大家都在等你出院，你的眼睛一定会好起来。”
耿导笑了笑，褶皱的纹路里透着几许沧桑：“或许我的眼睛是短暂性的失明，但我也失去了洞察美感的能力，肖恒啊，我之所以单独找你来谈，就是想告诉你，我已经没办法再坐在摄影机面前导戏了，难道你想让霍总这几亿的资金全砸在我手里吗？”
“我只是个演员，没有导过戏，以前的专业是摄影。”
“这就够了……我跟你待了那么久，你在片场的时候对我的一些建议，我都看在眼里，你执掌镜头的能力绝对不是一蹴而就的，只要再加强一些叙述故事的能力，完全能够胜任我的位置，而我也很愿意提供我的想法给你。”
唐易恒无声地站着，他不希望耿导就此退出导演生涯，更不想老哥下重本的作品失败，他很为难，也很挫败——他总觉得是因为自己才把大家拖入了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