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生不可置信地盯着盆子里银白色的汤,牙关打颤:“鲤...鲤鱼...”他愣了好一会儿,伸出去的手都在发抖。
酱蛮便问:“怎么了,你冷吗?”
弄生抬起眼,畏惧无助地盯着酱蛮,眼眶发红,随即呜咽一声,转身踉踉跄跄跑开了。
弄生跑了一路,蹲在竹林里哪儿也不敢去。他越想越怕,到最后干脆仰头号啕大哭。
他哭得天昏地暗间,忽听得森冷一句:“弄生。”
闻言,弄生肩膀一抖,缓缓扭头去看,眼前的正是他一脸阴沉的师父。
弄生吓得一骨碌站起,又难过又害怕,不敢走到他身边去。
秦言冷冷盯着他,目光肃杀:“你做什么。”
弄生眼泪一大颗一大颗掉下来,他没想好怎么说,因此只是呜咽着抹眼泪。
秦言只把他看着,并不言语。
片刻,弄生终于鼓起勇气,肿着眼睛说:“师父,我....我闯祸了...”
秦言依旧不说话,他越不说话,弄生心里只会越没底,他慌里慌张,自顾自道:“我今天把昔白变成鲤鱼,然后我一个转身,他就被酱蛮娘娘端走,做.....做了鱼汤!师父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吓吓他....师父,我错了...怎么办啊师父....我....”
他还想继续说,却听秦言斥了一句:“孽障。”
弄生被斥得耳朵一抖,又去抹他的眼泪了。
他本来做好被秦言扒掉一层皮的准备,却不曾想秦言一挥手,一颗丹灵便浮于半空,落了地,正是人形的昔白。
弄生见此,扒拉下去的耳朵一瞬间往上翻了翻,眼里泛光,悲喜交加:“他...他....他...!”
昔白昏昏欲睡的,秦言拿手将他扶住了。
“师父他...你....我....?”
秦言神情肃穆,道:“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要不是我今天多看了酱蛮盆里的鲤鱼一眼,后果如何还未可知!”
弄生赶紧道:“师父,我知错了...”
秦言眼睛微眯:“你这张嘴,只会说你错了,可说了那么多次,有哪次是改了的!昔日我只当你顽劣,一再纵容,到了今日,险些酿成大祸,其余的事情我都可以饶恕,唯有这件,绝不能姑息!从明天开始,你就在禁闭阁里待着,在真正知道悔改之前,不许踏出那里一步!”
......
听说弄生禁足,期间子闻君还趁秦言不在来看望了一次。
他抓住弄生就一顿数落,骂的什么:“傻狐狸,我那么好的药,事情却被你搞成这样,真是白瞎了...”
弄生听着,颓在一旁,好一会儿,又问:“东绪君那边呢?”
闻言,子闻君笑得有些奸邪:“他东阁的一阁子书算是没了,说到底还是你的办法好,把鼠灵引进去,还怕作弄不了他那些书不成?你在禁闭,所以不知道,我只听说他那天脸都气青了,最后还禀告了天君。我管他禀告给谁,又没留下证据,我一口咬死就行了。叫他平日里嚣张跋扈,这样的结局早该有的。”
弄生听了,却着实有点后怕:“我觉得这事情咱们还是得收敛避讳一点,平日里别太招摇了,须知东绪君很是记仇,我当真是怕天君查明此事,叫我们...”
不等他说完,子闻便哎呀一声:“你怕什么,我也是知道分寸的,东阁里的书大抵是些话本志异,损毁了也不算大事。况且我此举,全是因为东绪诋毁我在先,我们同是仙寮,平白无故,我为何要受他的气!你当真毋须害怕,你不说我不说,天君要罚,也罚不到我们头上。”
弄生闻言,嗫嚅着说:“我倒不是怕被罚,只是怕给师父添乱....”
“你倒是个有孝心的,不过....”他尚且没有说完,外头便起了一阵脚步声,子闻警觉起身,道,“想必是孟阳君回来了,你好生保重,我走了!”
说罢,幻化成烟,遁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