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那些人是不是应该有罪?但是如果他们当时把那个逃脱的孩子也杀掉了,那么,就没有现在的惨剧了。”邢教授说这话,面色竟然呈有扼腕之色,“倘若,一个陌生人无缘无故杀掉你的父母,还整死了你的姊妹,你会怎么样?”
“可是苏玥莹和许钟崟是无辜的!”
“很多人都很无辜,但是我不得不付出几个无辜的生命去掩盖它的真相,只有这样,所有的事情才会顺理成章。”
“原来如此,多绝妙的一个布局。青甾村里莫名引发怪病,而且患者即死,无药可救,最终村落像瘟疫般遍布演变为死村,村里的人都感染上疾病。医院无法医治,只要创造点条件,比如说村中闹鬼,把源头指向带有鬼神色彩的弃窨,宣传是长年阴气聚众虐鬼太多,亡魂攫命,便成功转移了一大部分吸引力。为了保障这个权威的谣言,胥婆仙成了你的傀儡,她为权势接受了这一保护谣言的使命。可是医院面对就诊的人是络绎不绝,同属一种病症,皆是不治身亡,那么势必会引起上层的重视,上层肯定会派遣一队医护人员前往勘察,为了不使事情败露,那么幕后主使者便与几个医生护士亲自入村调查,如果几个调查人员活着回去,很可能会得到调查的结果,使恶行败露,那么只有一个办法能消除这个隐患,那就是铲除掉几个调查人员,然后向上层报告,几人都被感染,以身殉职。谣言便又多保障延长了一段时间,继续荼毒更多的生命。也许只有无休无止的死亡,这才能弥补这个幕后主使的痛楚,让他感到平衡。不知道,我捋顺了没有?”陈宇缓缓道。
“确实是可造之材。”邢教授笑道,“如果先除掉你,也许情况会更顺利有些,但是现在看来不必了,事情一样进展得很顺利。”
“除掉我不要紧,但是苏玥莹他们的死你难道没有一点愧疚么?”
“医生行事,不会有任何感情。”
“那么你用的是屠刀,而不是手术刀。”
“杀掉该杀的人,用什么刀都无所谓,不过你们三个人本来可以不用死在这里的,就是你们当初的一时冲动与热血,自告奋勇地来当替死鬼。”
“看来我们死得还真是其所。”
“我只能说声抱歉了,不过,你在临死之前,还能知道整个事情的真相,也算死得瞑目了。”
“呵,死得瞑目……既然让我死得瞑目,你现在可以把病原体的所有细节说出来了吧。”
“可以。真正携带埃博拉症变异体病毒的就是那些蝙蝠——狐蝠科锤头果蝠,这的确不是本地所有,它不是一般普通的蝙蝠,在国外病毒研究组织曾经从近千种病毒宿主身体里汲取出来,狂犬病毒、立百病毒(Nipah)、横得拉病毒(Hendra)和SARS病毒,而埃博拉病毒它的毒性名列前茅,而且是绝症,无药可救,患病的人是无法得到抗体疫苗的。我在十年前就成功培育出埃博拉病毒的活体,用过许多动物做携带病菌的载体,几乎都失败了,直到我发现了这种狐蝠科锤头果蝠。”
“既然这样,我和许钟崟他们也被咬到了,怎么就没感染上呢?”
“狐蝠科锤头果蝠携带的病毒感染率仅仅只为百分之五,那是你幸运。”
“你想要试验,没必要在这个地方。”
“错!制造瘟疫效果的不二地点那就是我出生的地方,青甾村,我忍辱负重这么多年,终于有了可以为父母还有我弟弟报仇的机会,我本命就不叫邢俞臻,我姓耿,我父亲耿泰!”
“一直以来我隐姓埋名,奋发图强,终于在医学界里有了一席之地,现在正是完成我夙愿的时候,那么那些当年残忍烧死我父母的人该得到的下场就应该如此,现在我才找他们算账,让他们苟活这么多年,也算他们幸运了,死了不要紧,还有他们的子孙偿还,我就是要他们为当年的罪过付出代价和教训!”
“杀戮可以停止了,已经逝去的生命足够弥补当年的过错了!”
“不够!远远不够!”邢教授咆哮道,“我要是整个村子的毁灭!我让他们自食其果,我让他们后悔不及!”
“也许等到毁灭了整个青甾村,你还是觉得不够,你想让青甾村成为你巨大的活体病毒实验室,不断地培植大量埃博拉病毒,扩大感染,让更多地方成为一个个人间地狱,对吧?”
邢教授眸光阴骛,冷冷道:“没错!”
“行了,我已经知道所有事情真相了,接下来,我会准备怎么死去?”陈宇耸耸肩。
“你的下场就是那晚村医被抓取豆坊焚烧,而訇磊是,村医也是。你们被烧死的理由很简单,村民很相信你们真的是受弃窨邪气所控制,必须处以极刑,胥婆仙的话他们都是深信不疑的。”
“这么说来,胥婆仙的摸壁鬼队已经潜伏在这屋子附近很久了吧?”陈宇冷笑道。
“你很有自知之明。”邢教授道,“如果訇磊和老村医都跟你一样,现在直接跑掉了,或许还能捡回一条命,但是,他们埋掉苏玥莹总会回来的。”
“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之中。”陈宇道。
“呵呵,过奖。”邢教授手一挥,几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围了上来……
傍晚时分,晚霞如红酡。
一个老妪和怀里抱着黑猫的小男孩站在一棵寄生斛树下,面朝弃窨的方向,沉默不语。
昏黄的剪影把这一老一小的背影刻画得很有鲜明特色,只不过背景在一棵庞然大物的寄生斛树下却显得凄惘而诡异。
这两人便是胥婆仙和贾娃。
“你该出现了。”胥婆仙把拐杖放到跟前,两只手搭在刻着廻纹的杖柄上。
一个中老年男人缓缓出现在牛车轱辘后面,看似已经久等了。
“当年你也是这么看你父亲被活活烧死的,就这么躲在牛车的轱辘后面。”胥婆仙嘴里说着话,却是没有看那男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