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得一声闷响,一条血流喷涌而出,那混混头子惊了一跳,尚未反应过来,下一刻立马迎上穆菱的横空劈腿,直取面门。
一招一式已见血,那头子和众混混才反应过来。
“好个娘们,给你脸了是不是?!给我上,擒了这娘们先让兄弟们尝鲜!”那混混头子捂着血流如注的鼻子连连后退,直缩回五人之后。
穆菱且不等他叫喊,举步提膝,膝盖磕向距离自己最近的混混下体,一手拉着对方肩膀,一个猛子,只听那鸡飞蛋打之声,那混混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满脸冷汗,面如土色,直挺挺跪倒在地。
她并无恋战,一个折身,躲过身后拳脚,再取就近之人,手肘击面,又是个鼻血长流。双指狠狠挖去,那混混“哎哟”一声,捂着眼睛跳脚,“我的娘……”
几个回合,巷内已是惨叫连连,辋烟缩在角落,早已回神:“救命,救命啊!”
巷内人家的后院丛鸟飞起,却久无人应门。
穆菱额角打湿,呼吸急促,她心知原主这身子不中用,新伤旧患,走两步都喘。她大小擒拿术用上,也难敌这五六人的合力围剿。
局势急转直下,辋烟被一巴掌扇到墙上,甩晕过去,穆菱自个也好不到哪儿去,被三四人压在地上,俏脸煞白,沾满了泥土灰尘。
那混混头子半脸血迹,衬得獐头鼠目更是可怖作呕,晃着身子凑过来,狰狞冷笑,“个乖乖,咱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险些栽在你这妮子手上。”
“啧啧,瞅这狼狈模样,爷可心疼死了。”那混混头子拍了拍穆菱脸颊,被她狠狠瞪住,一张口,险叼掉混子的手指头。
“你最好放了我,我的家人可不是吃素的,小心惹了天大的麻烦,吃不了兜着走。”穆菱说这话,却也无甚底气。
她并非宫中皇女,仅是小小贵人,出宫失踪,也不晓得宫中会不会营救她,也不晓得慕青公主有无心来救。
那混子又哎哟哟连叫,指着穆菱笑阴阴冷笑:“还天大的麻烦?俊俏小娘子只带一个丫鬟出府,又无侍卫,啧啧,还真是好大的麻烦呢。原本呢,让大爷们爽一爽,或许放你条生路,可惜啊,伤我兄弟,爷们玩够了,只得把你卖去那窑子里,换几个医药费了。”
说这话,努努嘴,示意手下把晕死过去的辋烟也带上,“可够兄弟们痛快几日的了,只不消玩死,还能换俩酒钱乐一乐。”
甭管那伤了的,还是那没伤的,猥琐下流得连连看向主仆二个,“大哥英明,要不是大哥慧眼,咱可认不出是俩雌儿的……”
……
却说穆菱与辋烟失踪不消片刻,万事谨小慎微的吕愔愔就察觉了。
“公主,贵人和辋烟好似没跟来。”
慕青正挨着摊位挑小玩意儿,玩性正浓,闻言摆摆手,“叫侍卫们找找,肯定就在附近。”
热得擦了擦汗,嘟囔:“哎呀,今日好热,人也太多了些。”
左右观瞧,却也没见那对儿主仆的身影,到底是自己带出宫的,慕青蹙眉:“找了么,别是叫拐子拐了。”
侍卫心下一提,那一位到底是尚书之女,宫中贵人,稍有损碍怕大家都交不了差,留下几个护佑公主,其余人等融入人群。
哪知,慕青越等越急,越等越燥,侍卫们挨个回来,只是摇头:“没找到。”
慕青这才慌了,跳脚道:“快,拿了本宫帖子去京兆尹,派衙役上街搜寻。”
人怎可能无缘无故丢了,穆贵人再不懂事,也晓得要跟着她的,怎会走丢呢。必是叫什么人给拐了。
眼见公主心焦,吕愔愔拉着她往阴凉少人处去,“公主在这里,侍卫们也不敢走散,不若先去前面茶肆歇歇脚,那里人少僻静,公主在那里,大家也放心。”
慕青也想去找人,可她随意走动的话,侍卫们只会更紧张,跺跺脚,甩袖往茶肆去。
……
彼时,梁言正和小厮在外游逛,说起今日不入宫,太后娘娘还问起来的事。
小厮平日里话多,今日却晓得察言观色,觑着主子脸色,小小声道:“爷,是不是因为正妃一事?您若不喜欢,直接回绝了就是,太后也不能强摁着您进洞房啊。”
梁言睨了他一言,不语。
“莫非,是和穆贵人有关?”
“住嘴,”梁言皱眉,“后宫娘娘们的事,你也敢嚼舌了?”
小厮忙嬉皮笑脸拍了自己嘴巴一下,“奴才就是嘴碎。”
看来,还真是和穆贵人闹别扭了呢,小厮心中暗想。
从书局里出来,回王府的必经之路今日尤其拥堵,小厮松墨跳着脚瞭望,“早知道晚些来,如今人太多,咦……”
松墨奇怪一声,“爷,好似是宫里的侍卫。”
梁言循声望去,一眼就瞧见了建德公主,和她的女官。
“呀,七哥,”慕青见着梁言犹如有了主心骨,也不去茶肆了,拐了过来,焦急道,“七哥,我把穆贵人弄丢了。”
慕青很自责,提出出宫的是她,却没有保护好穆菱。
梁言闻言一凛,示意松墨派人去寻。
侍卫们散开大网,梁言的暗卫也接到指使出动,多往人多聚集的地方去,认为是穆贵人走迷了。
可梁言心中另有计较,带了松墨,转往僻静小巷——他自那年兵败回朝,一直郁郁不得志,这京中大大小小的巷子,里弄,都走过,逛过,权作疏散,
也认识些三教九流的朋友,令人去打过招呼,若是哪路遇着了穆菱,不可伤人。
他心中,实则忧心穆菱出逃为真,失踪为假的。可也怕她真的出事——那么多侍卫、暗卫都没找到,他不信穆菱有这本事。
松墨扇着袖子,热的不行,抬手擦汗的功夫,就瞧着边儿上黑黝黝的小巷似是有人。
再一瞧,却是几个男子在打群架呢,顿生无趣,“真是闲的。”
他嘀咕这一句,偏落在了梁言耳中,顺着往去,自然也瞧见了,皱了皱眉,让松墨去看看,“别出了命案。”
松墨撇嘴:“爷心善,不知这些地痞无赖的混账处,出来混的,不是你打了我,就是我打了你,真正出不了命案。”
如是说着,却还是过去瞅瞅,“哎,哎,说你们呢,光天化日,郎朗乾坤……哎哟我的王爷,穆……在这儿呢!”
松墨吓得一声惊嚎,变了声儿,到底顾着穆菱清誉,没叫成“穆贵人”。
梁言耳朵一动,一跃而入,就见了穆菱主仆惨相,花容月貌的两个姑娘,一个额头渗血,一个被踩在脚下,更是狼狈。
“阿言……”
可不就是遭难的穆菱与辋烟,那伙儿混子正言语调戏间,梁言就闯了进来,顿时骂骂咧咧,“看什么看,没见过讨债的啊?滚边儿去!”
边骂边抽袖子,比划着胳膊要干仗。
梁言睚眦欲裂,不等那人近前,跃身踏墙,一脚踢翻一个,松墨抄起板砖,一手一个补刀放倒,“奶奶的,瞎了你们的狗眼!还讨债的,爷爷是来讨命的!”
梁言十二岁征战,浴血扬名,一群招摇过市的小喽啰们如何是他的对手,立时缺胳膊断腿儿躺在地上乱叫。
黑影落下,手起刀落,顷刻间收割六条性命,对梁言稍一点头,呼哨声起,不知何时,不知从哪儿而来的另一暗卫一落而下,两人拎着六具死尸跃上高墙,没一时就消失无影踪,只满巷子里都是血腥味。
梁言解下自己的披风覆在穆菱身上,心疼的无以复加,轻轻将人拢在怀中。
……
命人转告慕青,人已寻到后,梁言带着穆菱与辋烟即刻回府。
“只消说自己走丢,其他不用计较。”
梁言将人安置在客房,穆菱换了身干净男装,依言应下。
梁言忍了再忍,终是发了脾气,“好好的,为何会离了公主身侧,跑到那么远,又那么僻静的巷子里去?”
辋烟来的路上就醒了,在绣墩上坐立不安,偷眼看穆菱,“是奴、奴婢,当时想小解……”
她红着脸,替穆菱开脱。
穆菱脸色灰败,眼睛还有些红肿,却是沉默不语,清冷寡淡。
观主仆神色,梁言一惊,诧异难掩:“怎么,你们竟真是想逃?”
“王爷,求您别泄漏出去。”辋烟慌忙道,却是应了他的话。
梁言沉默许久,把辋烟支了出去,问穆菱为什么。
这吃人的宫,吃人的制度,谁不是在默默忍受,为何,她想要逃?她知不知道,逃出去,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穆菱自嘲:“命都被捏在旁人手中,犹如待宰羔羊,为何不逃。”
皇后要杀一个宫妃,是多轻而易举的事,而上位者,如太后,如皇帝,哪怕知道事情的真相,也不会为穆菱出头。
梁言哑然,只觉得心都抽痛,“你这一走,置你父兄于何地?”
“我想过了,我是跟公主出门,失踪后,皇家顾惜颜面,大约会宣称暴毙而亡——慕青是太后爱女,皇上也不会拿她怎样。”
“你可想过,慕青会因你失踪,而倍感愧疚?”
穆菱垂眸:“公主天之娇女,又怎会在乎我小小一个后宫嫔妃……”
“你怕是从未想过,慕青会有多内疚自责,她本是天真纯善……”
穆菱眼中倔强,愤然看他:“是,她天真纯善的,谁又不想永远保持一颗赤子之心?可我又是什么身份?梁初随口一句话,便能要我性命;皇后屡次出手,不过看我好欺……她的亲人如此对待我,我为何不能稍稍利用一下她?”
梁言知她是强辩犟嘴,更气了,“我现在说教,并不是因为我是慕青的七哥,而是你这种行为不对!旁人对你恶,你大可回以恶,可慕青自始至终从无慢待你,并对你释放善意,你就这样不在乎别人的真心吗?”
“对,我就是不在乎!去告诉他们呀,反正再叫我回那个宫去,我还不如立时死了——我也是活生生一条性命,却还不如德妃娘娘养的那只碧眼猫咪。梁初眼中的玩意儿,皇后脚下的蝼蚁!”穆菱梗着脖子,连日来的委屈,难过,终让她支撑不住,爆发出来。
梁言从未想过,穆菱非但无心皇兄,更视后宫为牢笼,在她眼里,这富贵窟竟是红颜冢?
“穆菱,纵使你不在意慕青,那么我呢?你可有想过,若你失踪,我该何等焦急?”
穆菱细声抽泣,闭着眼不肯理他。
梁言终是软了声息,叹口气,手伸出去良久,终于握上了她的,“回宫去,之后我帮你。”
穆菱蓦地看向他,不敢相信。
梁言坚定复述一遍:“我会帮你离开,但不是以这种方式。我知道你的心并不坏,否则不会帮我查莞太妃……相信我。”
穆菱默然良久,抽回手,感受着那余温,轻轻摇头。
走,是一定要走的,可……
梁言不解,“为什么?你,不信我?”
穆菱避过视线,摇头。
她该如何解释?
她渴望逃出樊笼,是想堂堂正正以一个“人”的身份存在,而非依附谁,作为谁的附属——否则,与宫中又有何区别?
她知梁言对她有了丝丝缕缕的情愫,可她无法回应,也不能回应。
无论她是身处深宫,还是融于市井,她与他,再无可能——她身上,永远会有宫妃的烙印,跑远些,兴许还有活路,若与梁言相知相守,那便拿了彼此性命放在火上烤。
认识她的人不多,可并不是没有,无论,她以何种身份与梁言在一起,都没有活路。
况且……
他早晚会娶妻,纳妾,执行他身为亲王的职责。
那么她,又算什么。
正因为想的通透,她才不愿携手向前走,眼看着这单纯的,毫无杂质的情感都毁掉。
“算了,”她轻声道,“我不愿连累你。”
梁言哑声:“你,不喜欢我?”
穆菱无措,看他一眼,终是道:“梁言,你有没有想过,救我出来,意味着什么?”
迎着梁言不解的目光,穆菱涩声道:“我不会是你的妻,也不会是你过了明路的妾。兴许是藏在哪里,永生不得见人的情人……若不幸,再有了孩子,那他也会是世人嘲弄的私生子……终日战战兢兢,活在被人揭穿的恐惧里,如履薄冰,和宫中,又有何区别?”
诚然,梁言从未想过那么久远的事,但穆菱的窘迫与无奈就在眼前,他愣了,犹豫着。
梁言久久沉默,想要告诉穆菱,他们之间永远不会到那种可悲境地。但他如今,却又有什么能力,给予她这个保证?他不是连宫中太后赐婚的旨意都快扛不住了吗……
他竟觉得,这样无力。
只是,这沉默与痛苦,也未能太久。建德公主来了。
“七哥,穆贵人呢?”慕青一脸焦色,急急冲进来,担忧得仔细观瞧床上的穆菱,“没事吧,有没有人欺辱你?”
她自己疾奔而来,也不让宫人跟来,怕真有个不好,走漏了风声,穆菱真的要因她而死了。
穆菱忙说无事,编造着梁言教给她的谎言,“遇着了小偷,追了两步就走迷了。”
她的发髻重新挽过,衣衫也不再是出宫穿的那件,慕青情知事情不会这样简单,可到底安了心,松了口气,“无事就好。”
折腾到如今,已过晌午,慕青谢过梁言,要回宫去。
梁言不似以往,总是目含宠溺得看着这个小妹妹,失神落魄,慕青喊他好几次,他才反应过来,是慕青想去他郊外的庄子上玩,勉强露出一丝笑意,“以前哪次不是纵马就去,今儿怎么学这样斯文了,还晓得和我说一声?”
慕青闻言,不好意思,扭捏道:“母后说,我是大姑娘了!”
“噗——”梁言一个没忍住,笑弯了腰,“是,我们的小青儿长大了,小时候尿湿了裙子说是没晒干,装小公子调戏龚御史千金,被一本参到了朝堂……哎呀,一眨眼就长大了,真是岁月如梭太匆匆。”
梁言身已远去,话音飘来,慕青恼羞得提衣去追,“姓梁的,你站住,我们比试比试,输了我是你弟弟!”
“小妹糊涂,咱们同属一姓,这也能忘?本王弟弟众多,何时多了你一个呀?”
鸡飞狗跳之声渐远,穆菱和辋烟对视一眼,同松口气。
总算,有惊无险的回宫了。
辋烟担惊受怕,回来后茶不思饭不想,如害了相思病般,再打不起精神来,对着穆菱没怎样,背过身去就唉声叹气。
穆菱晓得,自己把小姑娘吓坏了,为了宽慰她,特特手忙脚乱,做了个蛋糕来抚慰。
做不得惟妙惟肖,倒也有了几分蛋糕的滋味,千辛万苦打出了奶油,撒了果仁儿、凉果。
偏辋烟吃不惯,却爱上了穆菱用边角料蒸的小兔子馍馍,裹了豆沙与蜜枣,既能吃,也能玩。
哄孩子哄的开心,梁初来了。
今日的惊心动魄,到底传到了他耳中,虽不会拿慕青怎样,但还是过来探望,聊作补偿。
梁初觉她这里寒酸,正想借着由头给她挪一挪,几番暗示,穆菱终不得领回。索性问她想要什么。
穆菱才被打击了,无欲无求,只想出宫——可这事儿,说出来怕梁初要砍掉她的脑袋,于是模棱两可,说想出宫。
出宫这事儿,并没有什么难度的——对梁初这位天子来说。他还常常微服出去,尝尝斜街巷那家老火羊汤,还有芝麻烧饼。
亦或是听风馆的雨前龙井,似乎也比宫中的好。
户部巷常有个浓脂艳抹的胖女人,疯疯癫癫,老想着捉男子回家当相公,一定要躲着走。
梁初也许久不曾出宫逛逛了,但穆菱却不成。
她身为宫妃,若他明令下旨,允她正大光明的回家省亲,怕不等后宫群起闹死闹活,朝中那群御史大夫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自此之后,穆菱怕都要被宫妃们射成筛子了。
梁初是真有心弥补,替慕青,也是替他自己,到底有了主意——依旧扮成男子,随他微服出宫。
短短两日功夫,又出来了,穆菱想也觉得好笑,比之上次心事重重,这次倒有心情欣赏街景,以及这古代的风土人情来。
梁初算半个京城通,糊弄旁人糊弄不来,可他的半吊子水准对付一个穆菱,还真是绰绰有余。
天香楼的各色糕点,果子;金粉楼的胭脂水粉;金银铺的首饰,锦绣庄的新衣……穆菱眼花缭乱,梁初就一个字——买买买!
那天香楼,生意遍布大江南北,南面的果脯,西面的****,异域的佳酿,海外的奇珍……许多后世有的先祖版,这里尽有,令穆菱倍感亲切,那价钱自然不会亲民。
可无论穆菱眼馋什么,梁初目光依旧温温柔柔,“喜欢就买。”
这一个“买”字,简直是俘获女人心的利器。
难得穆菱对他笑,他还觉得自己亏她良多——无他,宫中赏赐毕竟有限,多补给她,旁人就要眼红吃醋。
譬如穆菱寥寥几件宫装,譬如木樨园的荒僻破落。
梁初便用自己的方式,去弥补。
在穆菱逛了N家布庄,首饰铺子后,梁初似有意,似无意,轻声说道:“那个对你滥用私刑的宫人,朕已关押起来……”
穆菱水袖一顿,尚且镇定,却听梁初继续说道:“那人声称给慧嫔报仇……”
话音落,穆菱不忿望来,欲要辩驳。
梁初安抚得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需着急,“慧嫔之事,疑点重重,但她的宫女都说,那点心是抢得你的——谁要害你呢?而这滥用私刑之人必定知晓什么,才要严刑逼供,将你屈打成招。朕猜,他知晓真凶是谁。”
“谁?”
梁初只是轻笑:“陪你逛了这许久,高兴些了吗?若你肯看在朕用心良苦的份上,原谅朕之前的疏忽,朕就告诉你!”
穆菱就没见过这样赖皮的,虽猜测是皇后,却不知和梁初的答案是否一致,挠心挠肝得想知道,却不甘愿看他臭美得瑟。
再说,若非他,原主也不会死在冷宫了!
所以,还是他的错,大错特错。
梁初见穆菱能忍,他就更能忍了,时时在她面前晃悠,似笑非笑,气的穆菱狠狠翻他白眼。
正午时分,大家都饿了,梁初带穆菱去了食肆。
这铺子对面,正是穆尚书家,只是这会儿正午,不好上门拜访,以免穆家接驾,连饭都用不安生。
穆菱在高高的四层楼上用饭。身侧没有辋烟,她是不敢回家的,最终以“近乡情乡”为由,说自己不想回了。
梁初还以为穆菱在生气,也不再玩笑,索性告知穆菱答案,“是暮云贵人。”
穆菱挑眉,却是不曾说破,只问道:“陛下会怎样?”
为慧嫔报仇吧?
她语气分明有质问的意思,顿了顿,复又道:“嫔妾听闻,暮云贵人家中是皇商,很有钱……慧嫔却是御史家的女儿,家中清贫……”
梁初起初不明,听她头头是道的分析,顿时笑起,“朕是皇帝,难不成还要卖身求财吗?暮云贵人娘家确是有钱,可她戕害宫妃,祸乱宫闱,定不可饶恕。否则,旁人也学她,今儿敢害了宫妃、皇嗣,明儿难保不敢害了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