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菱让辋烟请了梁初到木樨园,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这是做什么,单单请朕一个?”梁初开玩笑道,“慕青今日可没有入宫。”
穆菱忍着恶寒,谁叫她身上顶着“梁初的女人”的标签呢,勾唇硬挤出丝笑意来,“是,单独请您。”
难得这样客气,梁初含笑落座:“说吧,可是有什么难事?”
穆菱红了脸:“没什么难事……就是想回家一趟,看看父母家人。”
这对梁初来说,确实不是难事,当天就带着穆菱出宫了。
二人乔装改扮,作普通百姓上街,谁知又遇着了小偷。
小偷似是个十六七岁的瘦削小伙儿,趁着卖肉的屠户称肉的时候,摸了屠户的钱袋子。
穆菱眼明手快,那屠户还没反应过来,她人已如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小偷身手敏捷,逃窜很快,却是奔着穆菱与梁初的方向而来,随着人群异动,跟随梁初出宫的侍卫已将手按在了袖中刀上。
“有贼啊!”那屠户大喝一声,追了出来。
与此同时,穆菱错身一步,直接以肩撞上逃来的小偷,反手一拧,擒住他的手臂往下力压。
这小偷压根没什么力气,一下就被穆菱按在了地上,“钱包交出来。”
梁初摆了摆手,示意侍卫们不必惊慌,走过去笑问:“我却不知你会功夫?”
穆菱只顾着抓贼,浑然忘了身边还跟着个梁初,恍然惊醒,含糊道:“哦……小时候学了几招,强身健体的。”
那屠户提着刀追了过来,冲着小偷比划:“爷爷我在这街上做了十来年肉铺生意,你个小贼连我都敢偷,今儿我就剁了你,和畜生肉一起卖!”
穆菱瞧这偷儿身形落魄,蹙了蹙眉,“钱给你就是。”
那屠户不依不饶:“也不知他平日偷了多少去,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他,定要砍掉他一双手。”
那男孩儿已经满脸是泪,“我没有,这是第一次……”
“嘿,你说第一次就第一次?!”
眼见屠户还想用脚踹了,穆菱一松手放了人,“人是我抓的,钱也还你,若你还生事,免不得衙门里走一圈儿,看看哪个官爷能容你当街砍杀人。”
屠户虎背熊腰的,闻言啐了口唾沫,愤愤不平得回了摊位。
男孩儿谢过穆菱,又一作揖。
梁初一直在旁看着,见他行礼规矩,不免问道:“你还是个读书人?出了何事,竟做这坑蒙拐骗的勾当?”
男孩儿擦了把泪,说是家中父亲为官府办差,跌断了腿儿,官府却不愿揽责,给了几两银子就再也不管了。
“我爹腿上化脓,大夫开药要好几两银子,我去府衙要钱,却被他们撵了出去,只好来偷……我娘为爹爹的病,已经倒下了,几日水米不进,好好一个家眼看就要散了。”
穆菱深吸口气,灼然看向梁初,好似在问“你的官员草菅人命,你也不管了?”。
梁初对她的逼视无奈,扔给少年一枚扳指,道:“拿了它,到京兆尹,你家的事自会有人替你解决。”
音落,他已走出人群。
穆菱还想安慰少年两句,好歹还记得今日出行的目的,赶忙跟上了他。
“你、你怎么走了?那扳指真那么管用?”
梁初笑:“朕的物件,自当管用,若不管用,这家国怕也是山河破碎风飘絮,快要完了。”
穆菱不听他拽文,偷偷瞪了一眼。
今日辋烟也跟着一起来了,一路大气不敢出,见小姐没和陛下吵架,才松了一口气。
回家后穆菱根据辋烟的反应,挨个儿认了人。
穆夫人温柔端庄,见了穆菱还能把持,家里的老祖母却“心肝肉”得叫个不停。
好容易和大家都见过面,穆菱也算了却了一件心事。
辋烟表现得比穆菱还要激动,回屋见了小姐妹们哭个不停。
昔年伺候穆菱的丫鬟,都被穆夫人安排着嫁人了,有的回来做了管事娘子,有的回家自过小日子。
穆大人一路陪着梁初聊聊政事,逛逛园子,只觉得莫大荣幸。
相聚的时光难得,却也短暂,穆菱与辋烟含泪惜别家人,登车离去。
日子过的很快,太后的寿宴到了。
御花园里百花齐放,妍丽非常,各宫嫔妃也是花枝招展。
穆菱已决定要走,临到离别这天,倒是气定神闲,竟也有心欣赏起这风景来。
繁华盛景,以后就看不到了,她却不后悔,不曾为这富贵迷了眼。
她在园子里乱逛,慕青远远瞅见她,跑过来和她一起。
却有婢女跟了过去,回禀慕青,说是大将军到了。
慕青翩然,想去前面,可惜那婢女接着又道,大将军和陛下谈论边疆战事,公主去了也见不到的。
慕青就郁郁了。
穆菱听了一耳朵,不由诧异,上一次也是提及了那位阮将军,她看公主似乎待将军很不一般。
慕青咬着唇,询问穆菱:“你说,要送喜欢的人礼物,送什么好?”
穆菱愕然,她自己也不知,前世光顾着办案,男朋友也没一个。
不过念在自己要走了,公主也帮过自己的份上,穆菱把前世网上看来的经验捡来两句,“你得考虑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挑他喜欢的送,总没错。”
穆菱如是说,“比如说那位阮大将军,行兵打仗,或许喜欢好刀好剑,亦或是好马?”
慕青欢喜,“是了,武人最爱舞刀弄棒,我送他兵器马匹,他一定会喜欢的。穆菱谢谢你。”
穆菱心里也是很可惜这位手帕交的,于是道:“去与太后说说话,今天是大日子呢。”
慕青叹口气,“一群内外命妇围着恭维,无聊的很——七哥让我去庄子玩,你和我一起?我们可以泡温泉,打猎,吃野味,想玩什么都行。”
穆菱这才知道,慕青打算邀请离国之前那些陪读,如今嫁了的,待嫁的都请过去,聊天叙旧。
穆菱是要走的,过了今日就失踪,摇头说自己既不会骑马,也不会打猎,无趣的很,还说旧友相聚,她不好掺合。
慕青却是极力邀约,吕愔愔也想找个伴儿,盛情道:“贵人就去看看,官家小姐也不全似公主殿下,也有不会骑马狩猎的,可以沐浴温泉,聊诗作画。”
穆菱推拒不过,只得暂时应了。
慕青惦记着阮大将军,并不久留,带着宫人们往乾清宫找哥哥去了。
假山后有悉悉索索的动静,穆菱蹙眉喝问:“什么人?”
她的反应极快,捡起地上尖锐的岩石戒备起来。
她提着心,吊着胆,却是梁言从假山后走了出来,见她一副欲要和人拼命的模样,笑弯了腰,“好生有趣!”
穆菱脸一红,赶紧把手里的石头扔远,无措得擦了擦手,“你怎么在这?我和公主说话,你也听着了?”
梁言笑说:“我可不是故意偷听的,远远见你在这处赏花,有几句话嘱咐你,就找了过去。哪知道皇妹拉着你说话,我也不好过来了。”
慕青却是不知梁言与穆菱相熟的,皇子与宫妃走的太近,落了旁人眼,总不好解释。
见穆菱并无介意,梁言才交代道:“我过来是想告诉你,中秋那日出宫后右拐,马车在那处接应。你,一切小心。”
“放心,我会的。”
感谢的话,已无需多言,眉眼里,尽是柔情。
梁言转身欲走,两步后又折身返回,“有件事,我一直犹豫,要不要告知你。”
穆菱一怔,轻笑:“你说啊。”
“是关于之前有人害你一事……虽然你就要离开这里,再不回来,我也横生枝节,出宫的事再出变故。”
她清眸一沉,却是道:“我是要走了,之前的是是非非,自此再和我无关。只是,总要让我明白,到底谁要害我,又为何害我。”
穆菱令辋烟在宫中探听到的事情,极少与梁言说道,不愿让他搅合进浑水中。
可梁言又怎会放心,自有自己的渠道去查案。
“你撞衫得罪德妃那件事,已经查清,是内务府的人做的手脚——德妃那日选了蓝色宫装,内务府便把送去木樨园的宫装换成了蓝色。那个人,既与你无仇,也和德妃宫中无瓜葛,顺藤摸瓜,内务府总管,是皇后娘娘出了五服的兄弟。”
“撞衫”“毒点心”“慎行司”“春药”,哪一件都差点要了穆菱的命,她怔然而立,暗自苦笑,皇后娘娘为了灭她,可真是大费周章……
只到如今,无论是梁言,还是她,都不知皇后的怒气从何而来——穆菱倒是想到了吕愔愔曾经的提点,皇后似乎是从太后娘娘那里出来后,就盯上了她。
问题是,穆菱压根没见过太后,又谈何得罪?!
“算了,过了今天,我就彻底远离宫中的是非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穆菱叹口气,只得认了。
舞乐起,前方已经开席了。
大周盟国、属国都有排遣来使,奉上寿礼与贺词。
席间仍按照之前宫宴一样,嫔妃们各有才艺,施展绝技,名为贺寿,那目光无非落在皇帝梁初身上。
穆菱万事不理,听曲儿看舞,纯粹欣赏,一门心思吃喝——说实话,宫中宴席并不好吃。
厨子都是世袭,难有创新菜,许多看着一团富贵锦绣,吃到口中,味同嚼蜡。
荤菜太油腻,御膳房离得又远,送到这儿来都凝结了一层白色的油脂,哪还有胃口落筷。
高位嫔妃的席面还好些,宫人们也尽心,轮到穆菱这样的身份,那桌上的凉菜都带着股子馊味,不知是不是做的太早,已经搁坏了。
好赖席面菜肴多,她一会儿剥虾,一会儿舀甜汤,倒也能吃饱。
梁言遥遥敬了穆菱一杯酒,穆菱一杯下去,已经醺然——酒不醉人人自醉,她高兴。
今晚,穆菱也是有节目的,皇后让她的歌儿变成了大合唱,一群宫中伎人在后,穆菱在前领舞。
皇后有心搓磨,伎人们也不配合,穆菱独个儿练了几日舞蹈,却跟不上伎人的脚步。
今日她也豁出去,跟不上就跟不上,反正掐腰摆尾的动作也不好看,辋烟给她改了一身纱裙,等待会儿上台后,她就自己跳自己的。太后面前,又有许多官家女眷在,给伎人们几条命怕都不敢当场对穆菱使绊子。
穆菱很放心。
按着顺序,该暮云贵人作画了。
谁知内侍落了暮云,直接请穆菱上场。
穆菱在场外等候,那群伎人也不明所以,明明暮云贵人就守在皇后娘娘身边,一直在凑趣说笑呢。
“这样不好吧?”穆菱犹豫,问内侍,“暮云贵人分明排在我前面。”
内侍是太后宫中的,闻言淡淡瞟了眼穆菱,公鸭嗓道:“太后娘娘说,那等奇技淫巧,登不得大雅之堂,就别出来丢人现眼让人笑话——太后娘娘还说了,后宫女子当稳重,不该做的别做,不该问的啊,就闭嘴。”
最后一句,分明是嘲讽穆菱多事。
伎人们面面相觑,幸灾乐祸。
穆菱白了这群姑娘们一眼,准备登场了。
舞曲都是苏念如宫中人所作,如今苏皇后还在和太后邀功。
穆菱脸上作梅花妆,水袖一舞,随着舞姬的步伐进了场中。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清亮的歌喉一出,宴饮正酣的场中也是一静。
苏皇后手执酒杯,勾唇轻笑,边上暮云贵人谄媚的间隙,有些失神。
前阵子,陛下突然来了她宫中,好一顿发作,似是已经知晓了慧嫔之死的缘由,却是逼问她可有人指使。
她暗示是皇后主使,可陛下的目光更令她害怕……直至今日,陛下也没说如何发落她,也让她出席了今晚寿宴。
不知怎的,暮云贵人很怕,总觉得陛下的目光若有似无,好似在盯着她。
她咬咬牙,闭上双眸:忍一忍,再忍一忍就好了,她一定会度过这次难关,重新得到陛下宠爱的。
与暮云贵人的惶然不安不同,皇后可以说是兴致勃勃。
舞台极大,也高,四面水域宽阔,水中有灯,亮如白昼。
伎人舞姿轻盈,光着脚,身覆薄纱,旋转跳跃,将穆菱围在了中心。
衣香鬓影,般般入画。
让人恍如沉醉在这纸碎金迷里。
穆菱歌曲吟唱一遍,遍体香汗,伎人们已经退场,她要往台子前走动几步,按着规矩,高声恭贺太后万福长寿。
哪知衣衫嚓嚓厮磨,变故陡然而至,“轰”得一声,那罩袍顷刻化为一团流火。
纱织的罩袍一瞬燃尽,竟不留一丝尘埃灰烬。
穆菱吓了一跳,那火光一闪而逝,然而浑身的布料已经引燃,裙裾处尽是火光……
说时迟,那时快,穆菱一个旋身,跳进了水里。
高台之上观舞的众人惊声尖叫,惊慌得看着穆菱化作一团火焰,跌入了池水。
那池水清透明光,长发如泼墨,纱裙如鱼尾,摇曳迤逦,穆菱旋身在池中轻快得游了一圈儿,冲出水面吐了口清水,笑音清亮:“嫔妾恭贺太后娘娘万福金安,福寿绵延。”
太后本以为是场意外,闻言放了心,冲水池中的穆菱道:“歌好,舞也好,唯独最后这一下子,吓人的很。”
太后似疲惫,摆摆手,令穆菱退下。
边儿慕青眨眨眼,很不配合得拍巴掌:“母后,好漂亮呢,穆贵人在水中好似一尾鱼,儿臣喜欢。”
太后笑意渐浓:“既皇儿喜欢,那就赏。”
穆菱一身湿答答,安静谢恩,慕青蹙眉,令人送了一件披风,“穆贵人用心了,母后她很高兴,快去换身衣裳吧。”
辋烟已等不及,夺过宫人手中披风,急匆匆登上舞台,将穆菱裹紧。
入了秋,夜间的风都是冷的。
走下台子,灯火不再那么明亮耀眼,穆菱与辋烟走在树影下,脸上神色,一个阴鹫,一个惶惶。
那火,并非她们安排,若不是穆菱反应够快,那身上灼伤的可就不只手腕了。
她捂着火辣辣疼的手腕,在辋烟的搀扶下去往净室更衣。
公主请来的杂耍班子要压轴登场了,高台上,暮云贵人微微皱起了眉。
穆菱怎么走了?她不在,这场戏该怎样演?
暮云贵人咬唇,求助似得看向德妃,后者一如一副菩萨似得端庄恬静,丝毫不在意。
“是了,穆贵人不在,待会儿出事的时候,更有理由往她身上泼脏水了!”暮云贵人想到此,轻轻一笑。
于此同时,皇后的脸色可说不上好。刚刚太后借着她的口,宣布明年年初就是三年一次的秀女大选。
苏念如嫁给梁初三年多,至今无有子嗣。
她闭着眼,都能想见太后娘娘神色间的嘲弄:宫中嫔妃不多,子嗣不丰,皇上虽还年轻,但哀家却觉膝下空虚……
穆菱赴宴,根本没带换洗衣服,等着辋烟回去拿。
慕青公主怕她受了伤,还贴心得让人送来烫伤药,小宫女笑容很甜,还问她要不要去前面看杂耍,舞蹈弄棒,还有喷火表演。
“不了,阿啾——”穆菱打了个喷嚏,身上有些冷,“外面风大,我还要等丫鬟回去拿衣物来换。”
小宫女离去的时候,神色怪怪的,怕是压根没想到,穆贵人既知道要落水,为何不晓得备上替换的衣裳,还要跑一趟回去拿?
真奇怪。
小宫女走后,穆菱捞起自己湿答答,被火烧的斑斑斓斓的裙裾翻看。
轻嗅,有股臭蒜的味道。
穆菱凝眉,火光当时呈黄色,伴着大量浓烟……很容易就能想到白磷。
白磷浅黄色,半透明……她当时外面穿的罩袍是淡黄色的白纱,若有白磷附着,根本发现不了。
她轻轻垂下眼眸,根据之前几次险象环生的经验,又一次怀疑起皇后。
一次又一次,苏念如不烦,她都烦了!
真当她好欺负是么?!
穆菱深吸口气,吐出身体深处的浊气,轻哼一声。
猫急了还会挠两爪子呢,苏念如,你已经把老娘惹毛了!
“刺客——有刺客!”
外间一片跑动尖叫之声,穆菱一惊,忙吹熄了灯,出门寻人。
外头宫女与内侍乱窜,她忙抓住一个,“怎么回事?”
“啊——有刺客,刺杀陛下。”
穆菱腿软,险些栽倒:“七王爷和公主可又事?”
“奴婢不知……”
那小宫女慌慌张张,只往屋里躲去。
穆菱蓦地想起,辋烟回去取衣物,这会儿也该回了,若是遇上骚乱,亦或是流窜的贼人,那后果不敢设想。
她顾不得身上还在滴水的衣裳,提起裙摆跑了出去。
至于宴上的阿言与慕青,侍卫那么多,他们一定不会出事的,穆菱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一门心思往木樨园方向赶去。
长信宫比各处宫室都远,偏僻程度堪比冷宫,她一路往回小跑,身上的汗水合着池水,一阵阵泛着冷。
“辋烟,辋烟——”穆菱隔了一阵,悄悄喊一声,谁知还是和辋烟走岔了,直到她回了漆黑一片的木樨园住所,也没发现辋烟踪迹。
“看翻得乱七八糟的,这妮子啊,”穆菱叹口气,晓得辋烟也是匆匆离去,怕她真的遇上坏人,穆菱连灯都不点,推门就要离去。
“呼——”
只觉一股劲风兜头而来,穆菱虽丢了身手,却不曾丢了从警多年的敏锐与经验,一个矮身倒地翻滚,那风贴着她头皮打了过去。
“砰”得一声,木门死死合上。
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人的气息。
“不要杀我,我会配合。”
穆菱深知对方有功夫底子,自己一个毫无功夫与力量的弱女,如何匹敌,立马采取怀柔政策,低声说着话,不妄动一步。
黑夜里,喘息声越来越急促。
“刺客?”
穆菱清凌凌一声,令那人呼吸倏然一紧,紧跟着,穆菱毫无察觉得时候,冰冷的匕首已经贴上了她的脖颈动脉……
“好汉饶命……”穆菱倒抽一口冷气,随着那人的力道起身。
黑夜里,她被挟持,身后呼吸粗重,体无异香,只嗅到淡淡的血腥味。
贼人比她高,手臂极有力量。
“快,快搜,那贼人伤了,必然就在附近。”外面,光火通亮起来,传来内监尖细的嗓音。
勒住穆菱脖颈的大汉愈发用力,肌肉鼓起青筋,箍的穆菱喘不来气。
“好汉,我可以救你……”
“说!”
身后的大汉声音清冷,却不如他浑身肌肉粗狂呢,穆菱心道。
“屋中有密室,好汉藏好,我自会对付。”
哪知那汉子压根不听,阴冷一笑:“我若放你,你一脱险,定会呼救!”
穆菱原骗他说绝对不会,那汉子刀子又递上一分,只觉脖颈都似划破了皮,她忙道:“饶命!”
“你跟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