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期看著攤在桌上的事證,表情嚴峻到不行,他又拿起一疊照片翻看,“這些住戶都反應是G房產派的人,事情已經壓不住了,他們已經在住家前貼滿布條,我到場時已經百口難辯,只收集到這些資料,這些人目的很明確,住戶現在情緒很激烈,他們已經尋求媒體了,我去的時候正好碰到某媒體在拍攝,所以..”何辰濤語氣很鬱悶,說這些話的時候又急又氣,至從被岳父勸回集團後,何辰濤沒少處理棘手的事,但這種敢冒集團名譽去招搖撞騙的事還是讓人覺得駭人聽聞了,岳父的為人做事一向嚴守行規,幾十年下來從沒做過什麼強取豪奪之事,而集團到了趙一期手上,他更是嚴謹,凡事都是慎之又慎,經他手營建的建案一個個完銷不說,給集團帶來豐厚的回報,這兩年不但生意紅火,公司也在他帶動下良性成長了很多,但他也同樣知道,集團內部還是有很多問題,他同趙一期一樣憂心,但眼前的這些文件分明是某些人已經越線了,雖然他們看似按照法律程序取得,但手法極其拙劣,粗暴的行為已經讓人不齒,“那些住戶前前後後都是因跟這一家信貸,重點是他們的房屋都在這一區,是北社島優先更建的範圍內,當然你知道的,他們等這一天等了40年了,怎麼吐得出這口氣。”“爸知道了嗎?”“新聞應該馬上會報。”何辰濤在等他的決策,趙一期抱著胳膊,眼睛還依然盯著桌上的東西,他此時腦袋裡在飛快的思考,當然他很想開會立刻把人揪出來以正視聽,但這件事很明顯方曉舟利用了一個空檔已經得逞了他的目的,雖然他的手段已經危害到集團利益,但並不違法,就他對方曉舟的了解,他覺不會把事前準備的手續辦的這麼齊備,至於這其後還有什麼更大的陰謀就現在的現象來看跟上次的「重建家園」有些很不一樣的操作,既然新聞會報,那就讓媒體報個徹底,這樣自己才會在北社島的部分建設好自己的雄心,但如果事情還有所變化的話,現在看到的文件就沒有什麼可以用做鋪墊的了,“這樣吧,我先私下找方曉舟聊聊,你等我結果。”“好吧,還有淡水那棟危樓的土地,法拍的抵押權塗銷辦好了,權狀已經拿回來了。”何辰濤取了另外的文件遞給了他,趙一期接過來走出了何辰濤的辦公室,看他出去了,何辰濤繼續坐回自己的位置,對著眼前的文件發呆,他在想趙一期這樣處理很令人意外,不是應該馬上開會討論是否制止、澄清這種損傷集團優質形象的惡行嗎?這已經嚴重到可以考慮方曉舟董事之職的了,他要去跟他密談,趙一期已經讓自己搞不懂了,就半年前的「重建家園」案已經很讓人吃驚,他能那麼智慧的判斷出別有用心人的心思走向,提前設了局,讓所有人提心吊膽的不好過了好一段日子,他的冷靜沈穩已經讓自己汗顏,雖然自己是在幫趙家做事,可謂忠心不二,也是岳父委以重託後才做的選擇,但身分的特殊也讓站在不同位置上的人心情和思考方向會因此而受到影響,他重重的合上桌上的東西裝進了一個牛皮紙袋裡,按鈴叫外面lala自己需要一杯黑咖啡。
蔣鄂文心裡記掛著放在出租屋裡的那部手機,這一次他還是堅持不做手術,篤信神明的他不接受走得那天不得全身而去,治療一段時間能管好幾年,他倒沒把自己身體健康看得特別重,反而多待在病房一天,度日如年不說,對他籌謀很久的計劃來說,禁錮在病房如同牢房無二,他爭取醫生給他出院允許,主治醫師見自己的建議病患不太接受,還堅持要出院,搖搖頭只能開具了出院,他好幾天沒洗澡了,連牙都沒怎麼刷,排尿管一拔除,他忍不住又想尿,強撐著身體下床去了廁所,腿顫顫的站到裡面又尿不出來,心情糟糕透了,他想早點回去,他甚至想馬上打那通電話,那通可以聯繫到被前妻帶到加拿大去的兒子的電話。
等他坐計程車回到那棟舊的公寓樓,他找出放在抽屜裡的手機,又開始糾結了,這部手機裡面存著遠在加拿大前妻家的電話號碼,這麼多年沒連絡了,一旦自己打了這通電話只能是交代後事了,他拿著手機終是沒有撥那通電話。哪一天再拿出這隻手機,他能向電話裡的兒子說些什麼呢,他很不能理解自己,怎麼這次生病了就變得很脆弱,以前從來不擔心不考慮的事情,現在一直在腦裡出現,他甚至感覺酸楚的情緒湧了出來,洗了個澡,打電話叫了台計程車,他準備去城隍廟找做廟公的堂哥,他得知道住院前交辦給他的事怎麼樣了?
趙一會接到了江語萱打來的電話,說是明天的飛機,晚上就能回到台北了,在美國的這二十幾天,兩人不常通電話,實際上他們兩人間的感情正時你儂我儂時,江語萱的母親查出患有冠狀動脈硬化,需要去美國做微創冠狀動脈直接繞道手術,趙一會問了問她母親的手術情況,答應明晚去機場接她,而江語萱的母親還得在美國待半年,所幸那邊有她們家親戚。電話裡江語萱語氣充滿了興奮,她毫不掩飾想念趙一會的心情,但趙一會拿著手機心理卻努力想要讓自己也調動一下期待的成分,可他這幾天心情實在太難過了,送走了Azzurra他感覺心理空落落的,別樣的酸楚讓他自己都很討厭自己,當江語萱在電話裡問他有沒有想她時,趙一會頓了那麼三秒鐘,嘴裡冒出來的兩個字是“想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