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看看你这幅模样。”我看着被五花大绑在树下的即墨远方。
“我真是有理也说不清啊，他们就认定了我是昨晚的那个色鬼，我怎么解释？”即墨远方气愤。
我蹲下身来，看了看周围没有其他人，然后靠近问他：“你悄悄咪咪告诉我，说实话，昨天晚上到底是不是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
“你也不信我？”即墨远方大叫。
我揉了揉耳朵：“信，我信你是个好人，但你是不是色鬼，这就难说了。”
“我谈吐端正，你从哪里看出我是色鬼了？”
我坐到旁边的秋千上：“哪儿哪儿，都能看出来。”
“我懒得跟你说。”
我双脚撑地晃起秋千，有几片叶子飘下。
“喂，昨天晚上，我是喝多了，但是我干了什么事儿我自己心里能不知道吗，我对天发誓，我即墨远方，纵然爱财爱色，但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我都分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好，那我信你。”
“你信我有什么用。”即墨远方叹气。
“的确没用。”
“我怎么活得这么难啊。”
我看着即墨远方仰天长啸，问：“那你昨天晚上，大半夜的，在外面干什么？”
“我酒喝多了，起夜，不行啊。”即墨远方看到有一只蚂蚁爬到他的腿上，他跺了跺腿。
“哦。”我一只脚拖在地上等着秋千停下来，然后扫了扫身上的落叶站起身。
“诶，你去哪儿啊？”即墨远方看见我朝外走去。
“我觉得他们把你绑在这么一个风景美丽的地方已经是对你的仁慈了，你就好自为之吧。”
“不是，你不救我啦？你干嘛去啊？”
“我答应伊藤背书给他们听，你就在这儿安分些吧。”我边走边说。
“土丫头，你别啊，我在这儿多无聊，土丫头…”
我走在小桥上，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大树下垂头丧气的即墨远方。
“屏幽。”龙堂伊藤唤我。
在龙堂伊藤的书屋空地上，多了几个教书先生模样的人。
“谢谢你能够答应我的请求。”
我摆手：“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龙堂伊藤给我介绍桌前站着的人：“他们都是我请来速记的先生，一会儿你只需要负责背，他们负责记就好。”
因为龙堂伊藤想要从我这个外地人的脑子里掏出一些智慧，所以我就把以前背过的书在他们面前背一遍，然后由那几位速记的先生依次进行记录。我只能说，龙堂伊藤这个孩子，对知识的渴望，我服了。
我补充：“如果是复杂的字或是难懂的词，可以在写的过程空出，我后期会补上去，另外…”
一个身着鹅黄色短衫与长裙的姑娘站在不远处看着书屋的方向，她问身边的下女：“那个女的是谁？”
“回小姐，那是此次在乌坦遇难的屏幽，因为看过许多书，所以少爷让她把看过的书背下来，让人誊写下来，以便日后看。”下女回答。
“伊藤他啊，从小就喜欢看书，他身边的朋友一个个都太浮躁，没有几个是像伊藤这样，把书看得这么重要的。一个姑娘家，能够得到伊藤的认可，说明是个知识渊博懂礼数的姑娘。这回，伊藤可算是遇到一个可以聊天说话的人了。这个屏幽，可是闺阁中人？”问话的人是龙堂家的小姐，也是龙堂伊藤的姐姐，名叫龙堂伊秀。
下女摇头：“屏幽正是昨晚抓到的色鬼的内人。”
“哦？不是被冤枉的？”
“这个还没有调查出来。”
龙堂伊秀看着龙堂伊藤，他此时正站在屏幽的身后面带微笑：“父亲把这件事交由我来处理，那人，叫什么？”
“青木远方。”
“青木远方是哪里人？”
“他说他是赛湖人。”
龙堂伊秀用手拂了拂自己的发：“不是碧洲人就好。我们之所以将山谷打开让这些难民进来，是接到召令。毕竟难民中有各国的人，如何处理这一件事，也是关系我吴国的脸面。现在最重要的是，那个做这种肮脏事的人，是何人，如果不是这个青木远方…”
“小姐是怕，万一是府上的下人？”
“嗯。”说来说去，都是关乎吴国脸面的问题。
“那小姐为何不把这件事直接定罪给青木远方？”
龙堂伊秀摇头：“不行，他要是不承认，我们也不能逼问他。在这些难民当中，万一有身份尊贵的，我们也得罪不起。”
“难民中，有身份尊贵的人吗？”下女想着是不是自己家小姐想多了。
在召令中，明确说明护这些难民周全…只是些难民，吴孙那边为什么这么重视？完全可以让人送些物资过去，再派人修建避难场所就行，根本就不需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为什么还要这些难民前往东满？还刻意让东满打开山谷的关口？现在吴国更怕的，是有细作从中混进来吧，所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小姐，那边已经开始审问了。”下女提醒。
“我们过去看看便是。”
大树下。
即墨远方头倚靠在树身上，看着树上的两只鸟儿秀恩爱：“要我说多少遍，不是我，不是我。”
“那你可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不是色鬼？”有人问。
当龙堂伊秀走过来时，此处已经围了不少人。
“你们也没有证据证明我就是色鬼啊。”即墨远方觉得自己跟这些人说不清楚。
“你说你晚上起来是去如厕，但你为什么碰的那么巧？”
“大哥，这个我哪知道啊。”
“那你在昨晚可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即墨远方晃动身体：“我都说过了，那个人撞了我一下，我那不是被他撞晕了嘛，后来的事，我哪里还记得。”
“你不也说你昨晚喝了很多酒吗？”
“是喝了酒，但也不是很多好吧，你们也不需要用我喝醉了酒不记得昨晚自己干过什么来压我。我说你们也真是的，有时间在这里训我的话，不如赶紧去找那个真正的色鬼。”
龙堂伊秀走上前来：“青木远方。”
即墨远方看着一身黄的姑娘：“干嘛。”
“既然你说你不是元凶，可你却是嫌疑人，你说那肮脏事不是你干的，可你也拿不出证据，这件事情，自然不能草草了之。我们，也自然是要给人家姑娘一个交代，那么，我就作为主人家女儿的身份，给你一次机会，也给在场的每一个人，一份交代。”龙堂伊秀环视周围，与大家对视：“经过乌坦一事，大家都很悲痛，有的人失去家人亲友，却不能留在乌坦，陪在他们身边，为他们的亡魂引路，对此，我们也深表遗憾。但是，大家来到吴国，来到我东满镇，作为主人家，我们希望给你们最好的待遇。却不料，发生了这种龌龊之情，在此，我龙堂氏，先给众人陪个不是。也希望大家，能够给青木远方一个机会。”龙堂伊秀向大家鞠躬。
即墨远方觉得树上的两只鸟儿，蛋都快生下来了，而他面前这个很黄的人，话都没说完。
“青木远方，如果我们给你一次机会，让你自己找出证据，证明你不是元凶，并且找出这件事情了的真凶，你可愿意？”龙堂伊秀俯视即墨远方。
“愿意，一百个愿意，你先把这个给我松开行不？”即墨远方扭动着绑在他身上的绳。
“大家，以为如何？”
“既然是小姐这么说，那就让他自己找证据。”有人答应。
“他万一自己伪造证据呢？”有人问。
“不是还要他自己找出真凶吗？他能伪造证据，但却没有人愿背这个锅啊。”
有几只蝴蝶飞过。
小河边，即墨远方脱了鞋光着脚在水里划水。
我蹲在他身边抓着他的肩膀试图折一枝莲蓬。
“你干嘛？”即墨远方有气无力的问。
“废话，折莲蓬拨莲子吃啊。”我伸出手去。
“你相公都这样了，还有心情吃莲子？”即墨远方抓住我的手。
“我跟你说，我不会水啊，你可千万，千万别动坏心思把我推下去。”
即墨远方收回手：“你一个赛湖人，居然不会水，真是丢死赛湖人的脸了。”
“要你管。”
“你起开。”即墨远方把我拉回来。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
即墨远方伸出脚，然后用脚的大拇指和食指夹住一枝莲蓬往他手边一拖，右手抓住莲蓬直接折了下来。
“你还有这种技能。”我接过他丢过来的莲蓬。
“我的技能多的去了，只是你没有机会领会。”
我坐到他身边拨开莲子丢进嘴里：“我跟你说啊，在到碧水街之前，我和离人、梧桐，还有西楼和岛，居住在樟叶镇的樟叶村中。我和离人在樟叶村的家中，就有一个亭榭，里面就养着芙蕖，我没事儿时，就去那儿折莲蓬。”
即墨远方看着水面发呆。
“不过樟叶村不像这里，到了冬天就没芙蕖和莲蓬了。后来我说我喜欢梅，离人果真就为我种了一棵梅树，可惜，我们搬到碧水街时，那梅树才刚出花苞，我没来得及看它开花的模样。”
有一条鱼围在即墨远方放在水中的脚边打转。
我拿莲子丢鱼，这鱼难道不嫌这水很有味儿吗？
“大胆…”即墨远方忽然喊。
“你吓我一跳。”我拍他的后背。
“要是让我知道是谁陷害我，呵呵！”即墨远方握拳头。
“所以，你想到什么了吗？”我摘下一朵莲花。
“昨晚，那个人推了我一把，然后，我就昏过去了。”即墨远方回忆。
“然后呢？”我把莲花插在即墨远方的头上。
“然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早上醒来一开，就被他们绑在树下了。”
我又帮他理了理衣领：“所以呢？”
“…”
龙堂伊秀看着青木远方与公玉屏幽：“看来，他们两人很恩爱啊。”
“要是这个屏幽姑娘未成亲的话，或许…”下女说。
“这天底下好姑娘多的去了，前提是伊藤他喜欢，成婚未成婚，有何关系。”
即墨远方摸摸自己的胸口：“那个什么主人家的女儿，你是没听到她说的话，官腔特浓重，还穿一身黄，她以为她是黄鹂鸟啊，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丑小子，我跟你说啊，其实，我在来红那天晚上…”
即墨远方听到“来红”，耳根“忽”的变红。
“那天晚上也有人摸我。”
“什么？”即墨远方抱住我的双臂：“他摸你哪里了？嗯？他摸你哪里了？”即墨远方四周打量我。
“能摸我哪里，我起先以为是你，他挠了我两下，被我一脚踢开了。”
“狗崽子，我偏要去宰了他。”即墨远方说着就要起身。
“你听我说完。”我拉住他：“你被我打过，你应该知道，我打人还是下手蛮重的，所以我想啊，我那一脚下去，他肯定也得落个淤青。”
“一脚怎么行？你就踢了一脚？你怎么就这么便宜他了？”
“但是吧，这都过去有一段时间了，而且本来就有那么多伤员，也不好一个一个检查过去。”
“是啊。”即墨远方看着我的腰。
“所以，我也帮不了你什么。”
“丫头。”
“嗯？”
“要不你给我摸一下你的腰，你踢我一脚？”
“……”
书屋。
龙堂伊藤看着新书，嘴角上扬，一直挂着笑意，他真是太高兴了，公玉屏幽真是他的福星，他没想到公玉屏幽一个女孩子的脑子里，居然装了这么多知识，在他们东满镇，他觉得他的姐姐——龙堂伊秀很聪慧，而他长这么大以来，他觉得公玉屏幽是他见过最聪慧的外族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