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民国女子:她们谋生亦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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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胡萍 繁花落尽皆成梦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赏心乐事谁家院!

汤显祖

她多才多艺,能编善演,被人称为“作家明星”。她把自己的一生硬生生地幻化为戏剧,从而,她的身后有了戏剧性的传奇:“女间谍”、“出没舞厅的神秘影踪”、“孤岛离奇迷踪”、“达官贵夫人”……如此,她主演的最为动人的影片,其实不是《夜半歌声》,而是她以“欲望和革命”为主题的传奇一生。

她从彼岸来,归于彼岸去。

所不变的是那一身摩登的“红裳”,乱世中飘摇的裙摆,还有那隐随身边“赤化”的革命的“红”。从来没有一个明星可以把“上海的摩登”演绎成这样。

她纤细柔美,美丽不可方物,足以颠倒众生,如同一朵鬼魅的“红玫瑰”,曼妙舞影在上海滩的十里洋场之中,魅惑千里,亦成了上海滩上最红、最另类的社交奇葩。

1910年出生于湖南长沙的她,亦是个深蕴欲望的女子。

从最初到“咖啡馆”当女招待,便已流露出蕴藏在她心底的欲望来。她终日在这个可接触到上海名人的咖啡馆,寻觅自己的出口。终有一天,她邂逅了从上海来的声名显赫的剧作家田汉。于是,她以“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的豪迈与决绝,赢得了田汉的赏识,而得以来到让她魂牵梦萦的上海。

至此,她的“生之华章”便在上海这个阴柔、妖娆的城市中绽放。

她以她艳绝的才情,创作并亲自出演了轰动上海滩的电影《姊姊的悲剧》,并以此赢得了“作家明星”的美誉;她以她火热的“红”、妖娆的“舞”,成了上海真正的“弄潮儿”。1937年的一部《夜半歌声》,更是让人们记住了她这个风姿绰约、万千迷人的娇魅女子。

只是,于滚滚红尘之中,她这个我行我素的奇绝女子却在俗世之中做了那女版的“陈世美”。为了那俗世的安逸抑或者诱惑,无情地离开至死永愿追随于她的痴情男子阿唐。

这个为戏而生,为欲望而活的女子,生生把自己的一生搬上了华丽却梦幻无边的舞台。只是,她演绎的不再是生活,而是那悲凉的折子戏。任她怎样才华横溢,遂是编排不了自己的人生。她传奇的一生是有了开始,便没了结局。

至此,她摇曳生花的身姿便消失在她钟爱的上海滩,她的影踪便也成了一个永远的谜。而在她的身后,便也隐随着一长串世人揣测的结局:“女间谍”、“出没舞厅的神秘影踪”、“孤岛离奇迷踪”、“达官贵夫人”……人们说,她主演的最为动人的影片,其实不是《夜半歌声》,而是她以“欲望和革命”为主题的传奇一生。

另类奇葩

1937年,“孤岛”上海的半空中悬浮着一个夜半的歌声。

这是因为,新成立的“新华”影片公司推出了我国电影史上第一部恐怖电影《夜半歌声》。

这部由素有“东方郎却乃”的导演马徐维邦亲自执导,影坛巨星金山和胡萍联袂出演的“恐怖片”,第一天上映,就在“孤岛”造成了空前的轰动,并创下连映34天场场爆满的纪录。

当时,报纸这样报道:“中国影坛第一部有声恐怖巨片《夜半歌声》在金城开映以来,卖座盛况打破金城历来纪录,每场因迟到而抱向隅之憾之观众,达千余人。”以后又到北京、天津等地上映,盛况亦然。报界称之为“大量观众倾巷而至,影迷府上十室九空”。

人们亦因此记住了,那个为爱疯、为爱死去的“李晓霞”的扮演者胡萍。

这一次,这个外来的长沙姑娘,用她的“口唇红,衣服红,腮帮子也透着点红”,彻底征服了由来就排外的上海本帮人,成了那深入骨髓的海上繁花中最令人惊艳的奇葩。

如今,由不同名角分饰的“李晓霞”的身影还摇曳在不同的菲林胶片中,只是,再没有谁可以是那个令人惊艳的奇葩了。

咖啡馆女招待

旧时上海这座城市啊,就像一束妖娆盛开的罂粟,始终用它隐秘的暗香撩拨着浮生男女的心。它的弄堂,它的鸦片香,它的百乐门……都若暗涌游荡。尤其是那细细密密纠葛痴缠于整座城市的弄堂,更是吸引着无数爱做梦的男男女女。

彼时的长沙便显得灰土土的,终日弥漫着的还是让人无可喘息的“四书五经”的朗朗声训。这不得不让那个隐匿在这城市唯一传播时尚的咖啡馆的小姑娘艳羡不已、向往不已。

她叫胡萍,眼神潋滟,骨子里却充盈着上海女子的清冽、傲绝。

1910年,生于湖南长沙的她,不但沿袭了南方女子的纤细和柔美,还具有让人惊艳的才情。这个混迹在咖啡馆当女招待的小女子,并不是为了糊口才在此工作的。而是因,这儿是这个城市唯一具有时尚元素的地方,在这里不仅可以看到各色的艺术名人,接收各种新鲜信息,更重要的是,还可以用打工赚来的钱,买那对于她而言还很奢侈的电影票。

人说:“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诚然,命运就是这么回事,只要你有梦想,冥冥之中便有梦想的大舞台在前方等待着你。所以,一心向往去上海滩去做一个“弄潮儿”的胡萍,迎来了改变她命运的贵人—时任上海滩“南国剧社”剧作家的田汉。

据说,那日,田汉因回故乡会一老友,便与其约好在胡萍工作的咖啡馆碰面。

不甘于终老在长沙这个小水塘的胡萍,就大方地来到田汉身边诉出了心之愿望。本就惜才的田汉,顿时对“毛遂自荐”的胡萍欣赏有加。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把她带到上海,安排进自己创办的“南国剧社”,胡萍就此闯入上海电影界和戏剧界。

不久的将来,这个从咖啡馆里走出来的女招待,成了上海滩上最奇情的传奇花朵。

奇情的“作家明星”

那个写过《中国奇情女子》的王开林曾如是说:“出类拔萃的女子身上多半具有相当的传奇性,她们活出了美丽和善良,活出了真情和至爱,活出了快乐和成功,也活出了血性和悲伤,总之,她们活出了女人之为女人的生命质量。”

诚然,旧时上海滩中那些至今还让人津津乐道的名女子们,可谓个个传奇艳艳,且个个至情至性极富才情。

胡萍,这位奇女子亦并非浪得虚名。用今天的话说,她是一位“超女”,演戏、撰文、编剧……集各项本领于一身。

大上海真是一个缔造神话的地方。刚刚到“南国剧社”的胡萍,在没学过任何表演,亦没受过任何训练的她,凭着过人的天赋和才情,在话剧《苏州夜话》的演出中一举成名。从此,她也真正融入到灯红酒绿的十里洋场之中了。她暗藏着的、待挖掘的表演潜质,亦受到了电影界的注意。不久,她便被“明星影片公司”的星探挖走,开始了她真正的水银灯下的光彩人生。

便也是“明星公司”,缔造了她这样一个传奇的“明星作家”。

据说,她到“明星”公司后,未被重用,直到她出演了自己自编自演的电影《姊姊的悲剧》后,她才真正把自己的才华和演技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也就是这部电影,为她赢来了“作家明星”的美誉。

为了有更好的发展,1933年,田汉介绍她进“艺华”。她,由此迎来了银幕生涯里最关键的一个时期。

初到“艺华”,她便一连主演了《烈焰》《女人》《黄金时代》《人之初》《时势英雄》等电影,这很好地奠定了她在电影圈内的地位。她亦成为了“艺华”炙手可热的台柱。

然而,这个执着于演艺事业的女子并不满足现有的成就。于1936年,她又跳槽到“新华影片公司”。

这成了她演艺生涯中最重要的一个乐章。在这里,她出演了那个让她惊艳全城,轰动全城的《夜半歌声》。她亦因其,使十里洋场内外都记住了电影界有一个她这样的奇情“作家明星”。

人们记住了她,记住了她的才情,亦记住了她的传奇。

海上“弄潮儿”

宋之的在《红姑娘胡萍》一文中写道:“在中国的女明星里,胡萍女士是最有美国风的,你看她那两条弯弯的眉,你看她那一只扁阔的嘴,不很像美国的女明星吗?可惜是画的,要是真的,那就好了。”可见,胡萍的容颜之美是当时的稀缺之美。

然,在她风姿绰约、万千迷人的娇魅外表下,一直都深藏着一颗敢于追求、不受约束,又自尊强烈的心。

正因如此,她才在那些有着华丽外表却内心空洞的明星之中,跃然突出起来。从而,不至于让自己成为那如若一座架在上海半空之中的日式浮桥,美妙,却易于倾倒。

穿越历史的浮影,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从头到脚都是“红”的她:

“口唇红,衣服红,腮帮子也透着点红。”这“红”还不足以来诠释好她,宋之的在《红姑娘胡萍》“在20世纪30年代的大上海,‘红中亦如是说:胡萍有姑娘’之称。这不仅因为她主演了‘恐怖片’《夜半歌声》,红极一时,而且,她从头到脚都是红的:口唇红,衣服红,腮帮子也透着点红。似乎还有人说,她的思想也是‘红’的。”

把口红、红裳与“赤化”放在一起说事,似乎显得过于突兀,可它们的确都是“上海摩登”—20世纪30年代出现的新型都市文化。穿红衣,在革命青年这里已成一种时髦:既可宣示自己的政治立场,又能让人“道路以目”。

Morden,可译为“摩登”,也可译为“现代”,革命是最最现代的意识,摩登青年怎会甘于落魄?

可见,“红姑娘”这个时髦的称号对她而言是当之无愧的。

她的“红”,亦是尽人皆知的。

据说,就连当时的国民党特务也知道她是“红”的(即思想的“红”,因田汉的缘故,在到上海不久,她就加入到当时“左翼戏剧家联盟”,成了最早的左翼明星。)1933年,国民党特务编造了一个“上海电影界铲共同志会”,捣毁了田汉、胡萍所在的艺华影片公司摄影场,“警告信”“对并向上海各影院发出:于田汉(陈瑜)、沈端先(夏衍)、卜万苍、胡萍、金焰等所导演、所编剧、所主演之各项鼓吹阶级斗争、贫富对立的反动电影一律不予放映,否则必以暴力手段对付,如艺华公司一样,决不宽恕……”

然,这威胁并没把个性决绝的胡萍吓住。在“红色的30年代”,在深重的民族危机下,她成功地把自己“商女”的角色转换成最英勇的“左翼剧人”,拿着艺术这把唤醒民众的武器在“自由厅”中演绎着田汉的《暴风雨中的七个女性》。

便就这样,这个让人敬佩的“红姑娘”以有异于别她的魅力,成为那时上海滩真正的“弄潮儿”。

伊为舞狂

张爱玲曾说过,中国是没有舞蹈的国家。所以,当殖民地的上海民众初初接触到从西洋界引进来的“社交舞”时,这个最喜新兴事物的时髦岛屿顿时疯狂了。于是,整个上海十里洋场便变成灯红酒绿的“不夜城”了。人们疯狂地迷恋上这个暧昧的“脚谈”。(张爱玲在《谈跳舞》中写道:跳舞是“脚谈”)其间尤以“名媛”“明星”为多,技艺娴熟,、她们多容貌潋滟、最能在袖舞长风之中衍生出无限的情调来。

胡萍,便是这疯狂舞迷之中的一个。

她顶着“左翼文化人”的身份,堂而皇之地出入上海滩各大舞厅。要知道那时候,各大舞场都备有舞女,舞客自然是各行的富豪之类的男人了,他们花钱买舞票只为吃舞女的豆腐。所以,跳舞在正经人看来可不是一件正经事,毕竟她还是一位进步的左翼文化人。

然而,这舞的魅力是那样的无可抵挡,男与女相拥之间暗生出的无限暧昧,及深藏其间的许多“艳”的想象,总是吸引着凡俗中的男女。

故,伊人会为舞狂!

于是,我们便看到了这样一幕轻喜剧:

胡萍就在这时候,看了看表:“哟,10点钟了,我还有约会,得快走!”

我的朋友开着玩笑:“这样急,大概是赴情人约会吧!”

“鬼话,一个朋友请我到‘大沪’去跳……”停了一会儿,“不,我要回去睡觉了。我每天晚上10点钟睡觉,真寂寞死了!”(《红姑娘胡萍》)想来为舞痴狂的胡萍,看到同志们怀疑、嘲笑的眼光,自然是欲说还休。然而,她是我行我素的女子,必不会因着谁改变自己的喜好。有时,欲望会超越一切的理念,她亦不除外。

所以,人们经常可看到,穿着红色的西装、红色的皮鞋,戴了一顶红绒线帽子的胡萍,舞动于那不眠的都市之夜中。翩飞之美,艳丽至极,是总让人不放心的,总怕会发生什么不幸的事情。

不过,这担心是没必要的,因为她身边时时跟随着一个“护花使者”,他就是胡萍的男友,人们都叫他阿唐。

滚滚红尘

那个才情的女子三毛说:“男男女女醉生梦死,爱来爱去,就这样滚滚红尘的来,滚滚红尘的去!”

对于胡萍的这个痴情男阿唐而言,认识胡萍是幸亦是不幸的。但是,对于胡萍而言,认识阿唐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分。

潘孑农在《舞台银幕六十年》中如是写道:“无论胡萍去哪里,他都不言不语地跟着,‘好像不存在似的’,就连胡萍排戏时,他都默坐一旁微笑。”看到这样的资料时,不禁让人想到《红楼梦》中那位对香菱一见钟情的薄命公子—冯渊。

想那冯渊遇见那有着惊世容貌的袅娜纤巧的香菱,是怎样的心存欢喜,于是,从人贩子那儿把她买过来,不曾想却遭来那致命的祸。早早告别了爱着的滚滚红尘,成了那最薄命的人。毕竟是乱世,爱不能与势与钱等衡。真说不清这红尘中的情缘,到底是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还是那人世间的交错,抑或者是那前世流传的因果?

同样,阿唐这位来自东南亚的华侨男子,义无反顾地爱上了同样有着惊世容貌的女子。不管它乱世难料,亦也不管它命运多舛,决绝地追逐着这乱世的情缘。

初相识时,他还是上海暨南大学的学生。见着美艳如花的她,便如那少年冯渊一样,忘了身在何处,只记得心乱若小鹿。就这样深深迷醉其间,不能自拔,遂也做了个飞蛾赴火的苍凉之势,奔向了自己的爱情。

原来,这滚滚红尘之中亦还是有为情为爱奔忙的七尺男儿的。但是,那我行我素的奇绝女子胡萍却在俗世之中做了那女版的“陈世美”。

那时还真真是乱世,到处都是说不尽的苍凉故事,没一个有圆满的收场……1937年“八?一三”事变后,上海大批演艺界人士来到汉口,投奔郭沫若主持的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政治部第三厅。不爱红装爱武装成了艺人追逐的时尚,胡萍“亦在第三厅兼有职务,背起武装带,着了军服,出现于各处公共场所,并且口上声声谓将从事救亡工作到底”。可是,不久她便留下一连串的问号,从公众的眼中消失的无影踪。

那时,她和阿唐已经同居。阿唐不知得了什么病,突然双目失明,战火又阻隔了来自东南亚的接济,二人生活相当困难。某日阿唐外出归来,发现屋里有点异样,双手摸索一番后,明白了这一天终于来了:胡萍的衣物都不见了!呆坐空房良久,阿唐慢慢地把手指伸向电灯开关,连通了正负极……也许,在乱世的孤独盛宴中,谁都不会是谁的谁。

想她从来都是那朵叫做“依米”的非洲花朵,即使生长在荒漠的地带,亦会在某个清晨突然绽放出美丽的花朵来。是满溢先天的危险,为了绽放,穷极了一生亦还要追求那苍凉的美丽。

而阿唐却只是守护在她身边孤独的“护花使者”,坐寂静的一隅,于无声无息中用深情的目光追随着自己心爱的姑娘,看一场烟花梦幻,梦一场花好月圆,等一个他深爱的情人。只是,他始终不知道,毒日下生长的花朵,是危险而无情的。

故,在滚滚红尘里于芸芸众生中遇见她,是阿唐最致命的伤,丝丝缕缕,宿命痴缠,末了化为那苍茫的灰烬。

如戏人生

王安忆在《长恨歌》里如是说:“做戏如果连性命也搭进去,戏便成了真的了。”

胡萍,这个为戏而生的女子,生生把自己的一生都搬上了舞台。她即使抹去了胭脂,卸下了行头,游戏于人间,却也不过是又戴上了另一副面具,换上了另一身皮囊,扮演着另一个角色而已。一如那个为霸王而生的戏子,舞尽长袖,他还是那个为戏而生、为戏而死的虞姬。

从来戏子都是有墨守成规的宿命的,想那风华绝代的程蝶衣,无论在舞台之上如何的光彩照人,落了幕,下了场,卸了妆,却仍是社会中最低层的微贱的生命。所以,当繁华已散尽,他只能够舞尽长袖为君吟一曲,拔剑离去先去做那爱的魂灵。

悲剧是一早就注定的,当他唇角含血,伸出纤纤玉指唱道“我本是女妖娥,不是男儿郎”的时候,宿命在那一刻便启动,错位的性别,错位的感情,谁是谁命中的过客,谁又是谁的宿命,前世的尘,今世的风,无穷无尽哀伤的精魂。他一直是那从一而终的虞姬,然而,碰上的却是一个不能和他心有灵犀的霸王。那霸王不是真的不解风情,而只是“我是假霸王,你是真虞姬”。所以,纵你虞姬痴缠了一生却也是无果的终,终究怪不得谁,叹只叹那造化弄人罢了。

如此,戏子演绎的人生都是一出惊艳的折子戏,而折子戏不过是全剧中的几分之一。所以,一般演了开始,便没了上演结局的机会。只空空留下那遗憾之美的凄凉和无奈。

想那胡萍,在人生之初轰轰烈烈地演绎着自己的角色,亦以燎原之势在万花筒似的上海滩上红红火火地燃烧了一把,然而,折子戏总有的宿命让她的角色很快隐去,且悄无声息,所以,我们在她的名字后看到了那一大串的问号。

她,是在武汉大撤退前后神秘失踪的。

一说,她做了“女间谍”,打入日军内部,牺牲了;一说她一直活到抗战胜利;一说“文革”后还有人在长沙见到她;后来又有人说,“文革”后她仍在长沙。

另有唯一纸媒如是报道:1939年6月出版的第13期《电影新闻》称,胡萍去了香港,又脱掉军装,恢复了自己的标志:红色西装,甚而有时穿起男装来,妖冶万分。“据说,胡萍在港交结了一腰缠万贯的富家郎”,仍时时出没于跳舞场。(《影息香港?行踪神秘的胡萍》)更有时为影评人的潘孑农亲见的一幕:1942年,陪都重庆。一辆崭新的雪弗莱汽车划过街道,在路边停了下来,跨出一位衣饰华丽、浓妆艳抹的少妇,尾随其后,又挪出一位五十开外的白胖胖的绅士。那少妇是胡萍,那绅士是国民政府粮食部部长……此上种种,便使她如戏的人生染上了那戏剧的神秘色彩,并暗藏种种猜想。这个爱戏的女子,在人世间演绎了一出凄凉的折子戏。有了开始,便没了结局。

梦一场

一切繁花终成梦,一切精彩终成梦。在人生的大舞台上,其实,每个人都是艳装的戏子,总有落幕的那一刻。舞台的时光转过了那时的季节,传奇也会收场。不同的是,她演绎的是最鲜活的自己。唱断了“除去天边月无人知”,唱尽了“愿我如星君如月”,最后一曲“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便把一生的华彩都唱完了。可是,在短暂的生命中,能够留下那一抹倩影,那一缕芳魂,在传奇艳绝的上海滩的十里洋场之中,便也足够使世人缅怀回望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