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责问
刻意忽略他眸底的刺眼情绪，蓝樱舞淡淡一笑，优雅地问：
“需要签约吗？”
“不必了，我相信蓝樱小姐的人品，口头约定反而比书面合约更能考验一个人的诚信。”南司聿颇为自信地说着，抿了一口咖啡，随意地欣赏着周围的环境，看上去心情十分不错的样子。
“那么现在，来谈谈我们的约定细则吧！”蓝樱舞也啜了一口咖啡，但相比之下，她显得很是迫不及待。
的确！
对于蓝樱集团的现状而言，多耽误一刻钟都是犯罪！
“OK！有什么条件，你可以尽管提。”南司聿十分大方地抬眸，深邃而透亮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蓝樱舞白皙无暇的小脸上。
“我的条件很简单——只要南司集团出资解救蓝樱集团这次危机，别的什么都不需要做！”蓝樱舞干脆利落地说着，干练的风格崭露无遗。
听到她的话，南司聿缓缓地勾起唇角，慵懒地靠上椅背：
“这个绝对没问题！既然是我找上了蓝樱小姐，就一定会信守承诺，绝不食言。”南司聿信誓旦旦，脸上的表情十分笃定。
“那，说说你的条件吧，南司少爷。”蓝樱舞静静地看着他。
“关于这个问题还是等过几天再谈吧！我还有个重要的约会，时间差不多到了，失陪。”南司聿颇有礼貌地说着就起身闪人。
蓝樱舞自然知道这是他的借口，但还是同样礼貌地站起了身：
“那么，南司少爷慢走。”
目送他离开，蓝樱舞长舒了一口气，高兴地勾起唇角——她终于成功迈出了第一步，接下来就只等着南司集团履行承诺，然后，蓝樱集团起死回生了！
到时候，她要让离汀雪和江乔川跪下来求她！
樱花医院。
病房里，蓝樱呈辉正坐在沙发椅上看当天的报纸，慧姨在一旁整理着一些文件，顺便帮他泡了一杯茶。
推开门走进去，蓝樱舞已经忍不住红了眼眶。
看着爷爷头上越来越多的白发，她真的很想抱抱他，但是江乔川的事让她不敢再那样做，因为心虚……
“爷爷……”几近无声的哽咽，让她自己都差点听不清楚自己的发音。
然而，蓝樱呈辉听到了。
回过头，看到日思夜想的小孙女就站在眼前，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舞？真的是小舞？爷爷好想你……”
“爷爷！”她再次重重地叫了一声，一下子扑倒在蓝樱呈辉怀中，泣不成声，“对不起……小舞知道错了……”
蓝樱呈辉紧紧地抱住自己孙女，止不住老泪纵横：
“没关系，爷爷不怪你，不怪你！”
祖孙两个相依在一起，双双抱头痛哭，看得一旁的慧姨也是泪水涟涟。
“对了，爷爷。”蓝樱舞突然抬起头，含着眼泪就先笑了起来，“我已经说服南司集团的少爷援资蓝樱了。蓝樱集团马上就可以重新站起来的！”
“真的吗？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蓝樱呈辉欣喜地握紧她的手，连连感叹。
离开医院，蓝樱舞高兴得几乎想要在大街上跳起来！
爷爷的气色一天好过一天，公司的事也有了眉目，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怎能让她不开心，不激动？
然而，当她刚回到家里，寒叔就急忙拉住了她：
“小姐，夕冥集团的总裁和少爷来了，就在大厅里。”
“夕冥宸？”她忍不住一怔，心底立即虚了起来，“好的，我马上过去！”
该来的到底还是来了！
深吸一口气，蓝樱舞整理了一下衣服，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大厅里。
“夕冥总裁，我们小姐回来了。”寒叔走在前面为她介绍。
原本坐着的夕冥父子从真皮沙发上站起来，齐齐地看向她。
蓝樱舞也抬眸看去，只见夕冥宸微笑着站在不远处，接到她的视线后，调皮地冲她眨了眨眼。
而在他身边站着的，就是三大家族之一的夕冥家族正牌总裁——夕冥允。
只见那人五十岁上下的年纪，一身合体的墨蓝色西装笔挺，颀长的身材穿上去格外有精神。五官很刚毅，有着成熟男人的独特魅力，和夕冥宸有三分相像。
“不知道夕冥总裁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真是小舞的不是，希望夕冥总裁不要往心里去。”她礼貌地冲着夕冥允鞠躬。
“哪里的话！蓝樱集团现在内忧外患，蓝樱小姐忙也是正常的嘛！”夕冥允一副十分关切的样子，客套地说着，笑得很假。
蓝樱舞吩咐寒叔准备了茶水，热情地请他们再次入座。
“时间紧迫，我也就直说了。”夕冥允微微浅笑着，看蓝樱舞的目光友好而温和，“之前在美国的时候，我一直很关心蓝樱集团的情况，也一直很想对蓝樱家族施以援手。正好，小宸回去说蓝樱小姐有意与夕冥家合作，也算是正好跟我合了拍，所以我这次回国，是想跟蓝樱总裁谈谈我们两家合作的事。”
他说得很清楚，也跟蓝樱舞之前和夕冥宸商量好的一样，但计划终究是赶不上变化的——
“这个……”蓝樱舞为难地低下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解释。
“怎么了？”夕冥宸微微皱眉，不知道她在犹豫些什么。
在美国那将近一周的时间里，他可是费尽了唇舌，甚至联合了妈妈和家族里好几位堂兄才说服爸爸的。现在他都开口了，她又在犹豫什么呢？
“不好意思……”寒叔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几个人一齐回头看向他，只见他径直走到蓝樱舞面前，小声地禀报：
“南司少爷来了。”
“什么……”蓝樱舞微微一怔，心底泛出不好的预感。
正要说点什么，门外已经响起了那道特有的张狂嗓音：
“我说今天蓝樱家怎么哪儿哪儿都不一样，原来是有贵客啊！”
南司聿一边走一边谈笑风生，俊逸挺拔的身姿不禁让人眼前一亮——
“原来是南司少爷，真是巧得很啊！”夕冥允最先反应过来，立即挂起礼节性的微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时，伸出了右手。
南司聿轻笑着，握住那只手轻轻一顿，随即便松开了。
夕冥宸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当他是听到了消息想来破坏他们两家的合作，加上南司学院里，他让蓝樱舞难堪的事，就更加没有好脸色了。
“南司少爷请喝茶。”寒叔主动送上清茶，之后便退到蓝樱舞身后。
刚才只有夕冥家的人，他还不担心，现在加上一个南司聿，他就不得不小心地替蓝樱舞遮拦了。
南司聿故意张望着打量了一下蓝樱家的房屋构造，随即浅笑出声：
“蓝樱家果然是富丽堂皇，极尽高雅奢华啊！”
听不出他是赞赏还是讽刺，蓝樱舞只好陪着干笑，看得夕冥宸心里更加愤恨——那家伙到底凭什么啊？！
倒是寒叔不冷不热地接了一句，让南司聿不得不多看了他两眼。
“顶多算是上得了台面。另外，如果太过寒酸，只怕也配不上各位高贵的身份吧！”他说得不卑不亢，冷静而镇定，让蓝樱舞莫名的心安。
“不知道南司少爷今天来，有什么要事？”夕冥允也猜到了一些端倪，只怕夜长梦多，所以赶紧改变策略，先打发了这位瘟神再说！
“这个嘛……”南司聿故意拖长了声音，目光有意无意地瞟过蓝樱舞，继而浅笑着看向夕冥家父子，“我听说两位是来跟蓝樱家族谈合作的事，不知是不是真的？”
听到他的话，夕冥宸和夕冥允忍不住对视一眼，心底同时感叹南司家的消息灵通——因为这次夕冥允回国，除了他们父子二人知道外，就连夕冥宸的妈妈都瞒着滴水不漏。而现在看来，这水不但漏了，而且还漏了不少！
“呃……谈不上合作不合作。只是念在上一代的交情上，想说看看能不能帮上点什么忙。毕竟我和蓝樱小姐的爸爸也算是多年的好友。”夕冥宸答得模棱两可，不可谓不高。
南司聿了解地笑着，邪魅而诡异：
“谈不上合作，就是说不合作喽？”他身体后仰，修长的双腿交叠起来，格外慵懒，“既然这样，南司家族就不客气，先一步订合同了！”
看着他自信的笑容，夕冥允急了：
“南司少爷，我说谈不上合作不合作，是怕蓝樱小姐觉得困扰。只要她说愿意，我们是一定会合作的，所以这事，还是交给蓝樱小姐来做决断吧！”他可不想人都到这了，还眼睁睁看着这个大好机会溜走。
听到他的话，南司聿笑得更加嚣张，甚至已经算是张狂了：
“我也很想跟夕冥总裁讲个先来后到。可惜——蓝樱小姐已经承诺要和南司集团合作了，我今天来，就是签合约的！”
他的目光中带着得意和挑衅，不时地瞄过夕冥父子和蓝樱舞。
就那么一瞬间，夕冥宸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能理解南司聿的话。
“南司少爷这话什么意思？明明是蓝樱小姐请我们来谈合作的事。”夕冥允也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神情越来越激动。
南司聿懒懒地勾起唇角：
“是吗？可能是她不好意说吧！那就由我来替她说好了。”南司聿十分得意地站起身，对于旁边尴尬万分的蓝樱舞完全视若无睹。
“南司少爷，这是我们蓝樱家的事，还是让小姐自己说吧！”寒叔适时地开口阻止了他，目光担心地斜向蓝樱舞。
南司聿这才“好心”地注意到了她的神情，愣了0。01秒之后点头：
“好吧！还是由蓝樱小姐还告诉你们比较好！”
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了蓝樱舞身上。
夕冥宸紧张地看着她，既希望她能说个明白，又怕她说出的会是让他无法承受的事实，所以只能焦急而担忧地看着她。
相比其他人或紧张或担心或尴尬的表情，南司聿看上去十分轻松的样子，估计也就差开音响让他手舞足蹈了。
“那个……”蓝樱舞艰难地开了口，目光一直避讳着夕冥宸。
她承认自己心虚，也承认自己出尔反尔，所以这个时候才会觉得很尴尬。
“小姐，还是直说吧！”寒叔站在身后轻声鼓励，因为他知道，越拖下去，对小姐越是折磨，还不如早点说出来，横竖都是一个结果。
这种想法，还颇有些早死早超生的阿Q精神存在。
“真的很对不起……”蓝樱舞突然站起身，冲着夕冥家父子深深地鞠躬，“我已经答应跟南司集团合作。所以，对于两位，我真的很抱歉……”
“舞……”夕冥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无意识地站起身，一步一步欺近她的身边，“你怎么可以这样呢？我们不是说好等我回来的吗？！”
他的脚步一点一点地欺过去，蓝樱舞也心虚地一点一点往后退。
突然，身后一堵温温热热的肉墙拦住了她后退的脚步。
回过头，对上的是南司聿那双邪魅而幽深的诡眸，她突然开始对他今天的贸然出现而感觉厌恶——直觉上来说，他是故意的！
“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夕冥宸还一步一步地苦苦相逼，眼看就要走到她的面前。
蓝樱舞抬眸正想说些什么，突然眼前一花，身子一歪，视线就被某人的身影挡住了。
她只能听到南司聿的讲话声，凝重而有力，自信满满：
“没有为什么！蓝樱小姐只是看清了事实，明确判断出南司和夕冥两家，到底哪一方更有实力而已！”
“所以意思就是说——在我们没来之前，蓝樱小姐你，已经决定了跟南司集团合作？”夕冥允的嗓音里明显压抑着怒火，让人不寒而粟！
蓝樱舞无言以对，心虚得不敢见人。
正好南司聿自作主张地挡在了她的前面，她也乐得躲在人后，当只鸵鸟。
“好！真好！”夕冥允已经从南司聿和蓝樱舞的表情上推断出了结论，一时忍耐不住，怒极反笑，“真不愧是蓝樱承羽的好女儿，连这么无耻的事都干得出来！真是太好了……”
而夕冥宸则满脸不甘地看着她：
“你怎么可这样……舞，我一直当你是……”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心痛万分地盯着她微微苍白的脸，“我以为至少你可以试试我的方法，没想到，你连试一试的机会都不给我，还让我如此悲惨，像个白痴一样……”
“对不起……”蓝樱舞更加努力地往南司聿身后缩、躲，语气里透着无奈，却再也无法得到任何人的信任。
“小宸，这就是你跟我说的好女孩？！”夕冥允把矛头又对准了自己的儿子，“把我们父子二人耍得团团转，这就是你所说的，世界上最单纯无邪的好女孩！”
他声色俱厉地指控着，怒火在脸上久居不下，看得蓝樱舞一阵心惊——他该不会把一切责任都算在自己儿子身上吧？！
正在她怀疑的时候，夕冥允的决定已经出来了——
“你，马上给我收拾东西回美国去！从今以后，不许再和这个丫头有任何的来往！夕冥家族和蓝樱家族再无往日情谊可言！”
凄厉的咆哮声在大厅里久久地回荡着。
蓝樱舞不敢去看夕冥宸的脸，目光一直躲躲闪闪。
南司聿的唇畔牵出了不以为难的蔑然浅笑，一副只当听到疯狗咬街的模样！
夕冥宸无限悲哀地看着躲在南司聿身后的蓝樱舞，许久许久都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