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神魔记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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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序幕星沉泣夜(8)

明光驾着风在夜空中飞驰,呜呜的风声急速地从他身边掠过,不时飘过的云朵弄湿了他的发梢。可明光的心里却急得像着了火,再急的风不能消减他的温度,再浓的夜露也不能消除他的焦急。

凯斯洛啊,你究竟在哪里呢?你一定不能死啊,你难道忘了你指点江山许下的宏愿吗?你难道忘了你重整山河的壮志吗?你忘了你说过的,你会让大江上时时听到人鱼和渔夫的对唱,你要让高山上精灵和樵夫并肩欢笑,你要让这大地上再也没有战争与杀伐。这一切,难道都只是说说而已吗?千万不要!你到底在哪里?

明光已经驾风飞行了四个时辰,几乎搜遍了方圆三千里的地面,可还是找不到凯斯洛的踪影。

明光六神无主地在空中转着圈子。忽然,明光降了下来,落到了地面,将手紧贴在地面上,凝神细察。既然从空中查不到线索,那不如索性在地面上看看有没有线索。精神在脑中凝聚,明光运集功力深深地传入地下,感受大地的脉动。

这是威地说过的,大地是有生命的,是有感情的。当它感到悲伤的时候,它也会哭泣,当它感受到欣喜的时候,它也会歌唱。那么现在,大地啊大地,你是不是也正在为人间的不幸而低声啜泣呢?

猛然间,明光的手掌猛地一震,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的手掌一下子震得离开了地面整整三寸。这是什么?

明光猛然站了起来,向着东方望去。刚才向东探索时遭遇强大的力场,自己的功力在上面一震而回。到底那个方向上是什么东西能制造这么强大的力场?那个方向本应是方圆八百里的温德森林,可是为什么感觉不到参天巨树在欢快吸水的轻频,却反而是这么强烈的震动?

“温德森林,一定是那里!”

明光的脚下陡然起了风,一阵阵的狂风卷起了他的裤脚。

“暴风追,去。”

狂风卷起了遍地烟尘草叶,明光的身子就在烟尘中隐去。

呜,狂风急走,向东而去,只余下满天的草叶缓缓落下。

“凯斯洛,你一定要等着我!”

离这座森林几百里外的地方,绮罗手中握着占卜用的竹爻,犹豫了好久也不敢洒下去。

六相神卦,能卜知未来,预测命运,然而绮罗一次都没有用过。绮罗从来都不信命运。她总是笑着说“笨老天,它凭什么决定我的命运”。卜卦对于她来说无异于屈服。

然而这一次,她花了三个时辰,割得手指处处是伤,才做出了这个可以一用的竹爻。竹爻做好,握在了手中,然而,绮罗的手却在颤。

撒下去还是不撒下去?

撒下去,也许就能看到凯斯洛和小龙女的结果。

可那结果若是让人心碎的结果怎么办?

做竹爻时明明企盼着美丽的结果,可是为什么此刻却不敢撒下去?

难道是自己早知道了那结果?

既然早知道了结果,为什么还要做竹爻,为什么还要卜神卦?

绮罗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绮罗的眼泪扑簌簌滴落在竹爻之上。可直到竹爻湿透了,仍然没有撒下去。

结果天定,人力无法挽回,那么我撒了也没有用。

结果天定,人力无法挽回,那么我撒了又有何妨?

终于,绮罗掷出了手中的竹爻。

九霄山下,千顷溪静静地流淌。小龙女独坐溪畔,一身雪白的罗衣在夜风中轻轻飘动。千顷溪澄镜般的碧波映出了小龙女姣如白玉的容颜,也映出了小龙女痴痴沉思的神态。

千顷溪的碧鳞鱼小心地绕开了这一片水面,它们是怕破坏了水面这一幅美丽图画吗?九霄山脚下一向顽皮的清风静静的,是不是也不忍弄乱千顷溪这动人的一幕呢?

千顷鱼儿绕波走,九霄风儿绕溪吹。这是哪个家伙说的?是那个天界神使墨丘里吧。我真的这么美丽吗?可为什么那个人却看不见?

小龙女凝望水面,仿佛又看到了凯斯洛胡子拉碴的大脸在自己的脸旁浮现。

“小丫头,你在看什么,这么出神?”

“你自己看不到吗?”

“和你开玩笑,我怎么会看不到。真的是美极了。”

“是吗?真的吗?你没说假话吗?你真的没骗我吗?”

“没错,千顷碧波涌碧鳞。怎么会不美?”

“......”

“只是这千顷溪太小了,碧波再美,也不如大海。你见过辽阔的大海吗?你见过海面上轻歌的人鱼吗?你见过那些悠闲撒网的渔夫吗?那种壮阔无垠,那种无拘无束,真的是让人心旷神怡。”

“可是,大海上不是会有险恶的风浪吗?”

“那有什么可怕的。大海上的风浪也是大海魅力的一部分,只有劈风斩浪才能真正领会大海的壮阔。知道吗,小师妹,我从小就有一个志愿,就是做一只在大海上迎风而进的海鸟。就算是被风雨打折了双翼,我也决不后悔。”

几滴水珠滴落在千顷溪的水面,打碎了明镜,凯斯洛的脸骤然隐去。小龙女猛然抬起了头,用力一甩。脸上淡淡的水珠伴随着飘舞的长发一起飞了出去。

我也不怕。我也可以做只大海上的迎风之鸟,就让这风雨来吧。

小龙女轻轻握了握手中那把短短的圣剑。短剑的剑柄上传来淡淡的温度,这是他几十年来留下的吗?难怪那么温暖。放心吧,凯斯洛,我爱的人,我决不会让魔族的人有机会碰到它的。

小龙女轻轻自语:“来吧,凯斯洛,如果这真是命运的安排,就让我们一起在风雨中折翼吧!”

猛然站起,小龙女面对千顷溪对面的草坪。

“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千顷溪对面的草坪上忽然起了一阵小旋风,一朵朵的黑玫瑰在旋风中翻卷而出。与此同时,一个甜腻腻的声音在旋风中传出。

“哎哟,好美丽的小妹妹,真是我见犹怜哪。”

温德森林的中央,一棵棵参天巨木拔地而起,遮天蔽日。整个森林中黑沉沉,静悄悄,听不到一点声音,看不到一点光亮。然而在大树的顶端上,却可以望得见星辰灿烂,树海无涯。

凯斯洛就在其中一棵大树的树冠上盘膝而坐,仰望星辰。星辰一如昨日,灿烂明亮。然而为什么一样的星辰下,却没有了一样的人?

绮罗啊,今后没有了我,你还会那样地叉腰瞪眼吗?

“你这个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死山猪,你为什么要坏了我的招亲大会?”

“你坏了我的招亲大典,你又破坏了我观赏大战,我决饶不了你,我一定要报复你,我一定要你付出代价。”

“我要你赔我,我要你娶我,我要你一辈子照顾我,我要你永远甩不掉我这个包袱。”

“臭山猪,你决跑不掉的,我一定会捉到你的。”

“如果你能赢得了我,那我就认错。如果你赢不了我,那你就要做我的情郎。”

你还会那样开心大笑吗?

“我忽然发现......哦,你真的很像一只山猪。”

你还会那样柔情款款吗?

“我不送你画像,我送你小镜,因为我不想你抛下我一个人出征。”

绮罗啊绮罗,没有了我,你还会是以前的绮罗吗?

凯斯洛缓缓站了起来,习惯性地在自己的胸口抚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触到。那里本来应该是有枚小镜的,有枚自己爱若性命的小镜。可现在,小镜没有了,送镜的人呢?还能见得到吗?

再见了,我的绮罗。再见了,我的爱人。我知道我很残忍,我把一项艰巨的工作留给你,我让你独自承受。可是我不得不这样做,因为这一战我决无胜望。因为法印的传承关系到大陆的命运,关系到万千的生灵。我知道,你一定会明白的,我知道,你一定会体谅的。

凯斯洛站了起来,让迎面而来的风拂动发梢。

大陆上的风从来都是这么吹的,从无尽的远方吹来,又回归到无尽的远方。就像人生,该来的终归是要来的,就像该走的终归是会走的。人生不就是由终归而来又返终归而去吗?

那来就来吧!

凯斯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来吧,大魔王,我知道你在这。”

凯斯洛身前十余丈的半空中,一团暗淡的雾影缓缓浮现。薄雾中隐隐泛出淡青色的光芒,在夜空中显得无比诡异。雾影中传来的声音缥缥缈缈,但却清晰入耳。

“是的,你知道我,就像我知道你,因为我们本就是同根同源。”

明光在温德森林的前面停了下来,感觉怪怪的。

平日苍翠怡人的温德森林此刻静悄悄的,一点生息也没有。在夜色下黑压压的一片,就像一只庞大的怪兽,静静立在夜色中,随时准备吞噬闯入者。

怎么回事?方圆八百里的温德森林本来是生灵的乐园。即便是夜里,也应当能听到夜莺的翠鸣、蟋蟀的唧叫、苍猿的凄啼。可如今,怎么什么声息也没有?就连风吹过树梢,也听不到一点树叶沙沙的轻响。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八百里的森林都发生了什么异变吗?

可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一定要前进。

明光迈动步子,跨入了森林。

整个森林中黑漆漆的,浓密的枝叶覆盖了整片的天空,一团团的黑色雾气在林中飘动,几乎什么也看不清。明光运足目力,可也只能看清身前三尺范围内的事物。森林中一片死寂,连一丝风也没有,除了明光迈动脚步时所发出的轻响,就再也听不到什么。出奇地寂静。明光的感觉真的好奇怪。因为他第一次能这么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脉搏的震动声,轻微的呼吸声,以及皮肤上汗液的沁出声。这些雾是从哪来的呢?一种不祥的感觉笼罩了明光的整个心。

猛然间,明光心生警兆,斜跨半步。眼角瞥出,一条粗大的黑影无声无息地自明光刚才站立的地方掠过。

这是什么东西?明光不及细想,又一条黑影迎面掠到。

明光再斜跃五丈,四五条黑影又如影随形地跟至。

明光双手交叉胸前,以掌做刀,掌力破空而出。破空而来的黑影稍稍一顿,竟是毫无所伤,继续向明光掠来。

明光不由得心中暗惊,这些黑影到底是什么芽自己凝聚七成功力的掌刀竟然失效。明光“嘿”的一声,凝聚九成功力,再度出掌。啪声响中,那四五条黑影应声而裂。然而明光弛容未绽,数十条巨蛇般的黑影又自四面八方涌到。

“真烦人。”

明光左手捏诀,右手握拳前伸,念动咒语。

“三界的明尊啊,借我燃烧的光明驱除寒阴。”

右手忽地张开,一团红色的光焰骤然自右手中放出。光焰到处,近身的黑影立时消融。然而远处的黑影却迅速退去,隐在黑雾之中。

光焰消失,整个森林又恢复了一片黑暗。明光缓缓迈步,却是心头沉重,这森林到底是怎么了?这些巨蛇般的黑影又是从哪里来的?还有那些奇异的黑雾。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凯斯洛真的在这古怪的森林中挑战大魔王吗?

一想到凯斯洛,明光的心里便如着了火一般。凯斯洛啊凯斯洛,你为什么这么傻,一个人去挑战大魔王。难道你一个人真的会比我们大伙在一起更强吗?既然你都不相信自己会胜,那你为什么还要去挑战大魔王?

忽地,明光停下了脚步。

这是什么声音?

明光的耳畔传来一阵阵嗡嗡声,由少而多,由细而密。初时如蚊蝇飞过,渐而竟如巨鸟振翅。明光神色猛地一变,念动咒语。

“游荡于空中的光之精灵啊,请握紧你们的双手,在黑暗中筑起光之壁。”

一道白色光幕陡然间在明光身周三尺的空间中立了起来。

四周的嗡嗡声越来越密。忽地,无数个飞行物体撞在了光幕之上,发出了密集的啪啪声。整个光幕四周竟发出了如骤雨急降的声音,而白色的光幕在撞击中竟隐泛红光。

明光不由得心中暗惊,这些黑影到底是什么芽自己凝聚七成功力的掌刀竟然失效。明光“嘿”的一声,凝聚九成功力,再度出掌。啪声响中,那四五条黑影应声而裂。然而明光弛容未绽,数十条巨蛇般的黑影又自四面八方涌到。

“真烦人。”

明光左手捏诀,右手握拳前伸,念动咒语。

“三界的明尊啊,借我燃烧的光明驱除寒阴。”

右手忽地张开,一团红色的光焰骤然自右手中放出。光焰到处,近身的黑影立时消融。然而远处的黑影却迅速退去,隐在黑雾之中。

光焰消失,整个森林又恢复了一片黑暗。明光缓缓迈步,却是心头沉重,这森林到底是怎么了?这些巨蛇般的黑影又是从哪里来的?还有那些奇异的黑雾。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凯斯洛真的在这古怪的森林中挑战大魔王吗?

一想到凯斯洛,明光的心里便如着了火一般。凯斯洛啊凯斯洛,你为什么这么傻,一个人去挑战大魔王。难道你一个人真的会比我们大伙在一起更强吗?既然你都不相信自己会胜,那你为什么还要去挑战大魔王?

忽地,明光停下了脚步。

这是什么声音?

明光的耳畔传来一阵阵嗡嗡声,由少而多,由细而密。初时如蚊蝇飞过,渐而竟如巨鸟振翅。明光神色猛地一变,念动咒语。

“游荡于空中的光之精灵啊,请握紧你们的双手,在黑暗中筑起光之壁。”

一道白色光幕陡然间在明光身周三尺的空间中立了起来。

四周的嗡嗡声越来越密。忽地,无数个飞行物体撞在了光幕之上,发出了密集的啪啪声。整个光幕四周竟发出了如骤雨急降的声音,而白色的光幕在撞击中竟隐泛红光。

明光的心中不由吃惊,因为以他精纯的魔法造诣而铸造的光之壁,就是当世顶尖高手也不见得能轻易突破,可在这种不明飞行物的连续撞击下竟显示出了不堪重负的情状。

这些怪物到底是什么?刚才的黑影和现在的飞行物都这么难缠。这个森林到底是怎么了?

“就让我看看这森林到底是怎么了吧。”明光喃喃自语。

“青冥中的微光,聚合在一起,照亮我身周的百丈空间。”

一大片青光由地面射出,照亮了黑暗森林中的这一角。

“天哪!”

看到眼前的景象,明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淡淡黑雾中,所有的树木都飘浮了起来,一棵棵巨树都透出黑亮黑亮的颜色。树枝和树干都在黑雾中张牙舞爪,树根巨蛇般地游动,无数的树叶则在空中嗡嗡振动,一波波地冲击着光之壁。

怪不得这森林感觉这么诡异,原来所有的树木都化作了魔兽。难道这八百里的森林全都变成了魔林吗?难道那个大魔王真的有这样可怖的魔力?魔林的边缘已是如此。那么魔林中央的凯斯洛呢芽他又会怎样呢?

娇笑声中,一个全身黑衣的女人由旋风中走出。这女人黑纱覆面,黑袍罩身,全身各处都缀满了黑玫瑰。看不见脸,然而柳腰款摆中,袅娜走来,却是一步三摇,充满了惑人的魅力。

小龙女冷冷一笑,道:“妙色,你来干什么。”

这黑衣女人正是魔族四天魔中的妙色天魔。

“哟,小妹妹怎么这么凶啊。”

小龙女柳眉一竖,道:“谁是你的小妹妹。”

“呦,这么大的火气,是不是失了情人,一股火气撒到我头上来了。”

妙色天魔笑得反而更欢了,可嘴里的话却是尖锐如刀,刺得小龙女的心里一痛。

小龙女神色一暗,但随即扬起头,直视妙色天魔。

“不用废话了,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妙色天魔格格娇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只不过大魔王要我来取一样东西而已。”

小龙女冷笑道:“取?你们就认定那是你们的东西吗?你以为你一定能取得到吗?”

妙色天魔又笑了。

“其实你自己也明白,这东西本来就是大魔王的。他要取的话,随时都能取到。只不过,他不想和老龙破脸,所以才叫我来取。说实话,这一来本就有点多余。”

小龙女面寒如冰。

“你确实来得多余。”

妙色天魔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好一阵,妙色才又笑了起来。

“小妹妹,你真的不肯给我吗?”

小龙女一语不发,怀中的圣剑缓缓出鞘。

妙色天魔笑得更加欢畅了,笑得腰都弯了下来,笑得浑身缀满的黑玫瑰都在随着她的笑而微微发颤。猛然间,她的腰一直,无数朵黑玫瑰破空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