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子言语声中,大轿旁的飞霞子眉黛轻舒,手指不经意的一弹,他手中托盘覆盖的轻纱无风自动,飞出一只金爪子的丹顶鹤,展翅高飞,霎时周围笼罩在一股超强的能量中。
金光灿灿,幻影摇曳,很是美丽的场景,但美丽中却带着几丝杀气。
飞鹤道长以鹤为名自是有其深意,幼年之时在海尔拉仙岛获得了两只灵禽“金银神鹤”。这些年来,在飞鹤道人的精心饲养下,终于产下第二代,时逢风云盟会,作为贺礼送给外甥女毕蓉美。
金鹤放射丝丝煞气,银鹤也飞了出来,虽然是“金银神鹤"的第二代,但也不能小看。一股奇怪的声音嘶鸣,众人有种撕心裂肺的痛楚,百姓都捂着耳朵后退。诸多树木被金银光芒剪折,狂风一样弥漫空间。很快嘶鸣声音消失,金银双鹤轻声鸣叫,但这种叫声更是霸道,穿越听者的灵魂,仿佛到了杀伐、凶残的世界。萧白衣不忍百姓受苦,"刷拉”折扇启开,从中散射紫、红、黄三色气流,在他嘴唇凸出之时,哨声响起来,催荡三色气流膨胀,转瞬形成包围圈,把无辜百姓罩在其中。
痴笑老君和红枫圣人二人运功抵抗,猴灵儿功力稍低,赤红的脸庞涌现汗珠,忙也捂起耳朵。
修真界高人多爱圈养灵禽异兽,一些狮虫虎豹在修真者的驯化之下,有了不可抗拒的力量和灵性,与人性相通,威力也与主人的修为高低平衡而论。
金银神鹤更是不同,瞬间天色暗黑,象一坛墨泼了出来。
王蓝丘的蓝披风鼓胀起来,他手双掌心交合,有节奏的旋转,从指间射出两道霞光,灿如星月,盘旋着交错,“卜”一声又散开,星星点点的光泽把金银神鹤牵引过来。
同时,一股风刮起,金银神鹤变成了两张鹤形剪纸,飘到王蓝丘手里,他爱惜的抚摸,剪纸鹤发出金色和银色的光芒,很快,他被笼罩在这奇形光泽中,像天神般,威风凛凛。
接着,王蓝丘星眉含怒,白刷刷的不见活人颜色,“云霄子,你借七星大轿为名,作威作福,而且顽固不化,今天本少爷要清理门户。”
说着,伸手解下背后的长形包裹。他神情很是郑重,向孝子捧着祖先的灵位,先鞠了一躬,才解开束扣。那红色的大明六字真言刚一离开包裹,里面弹出一道黑白交叉的光芒,呼啸之声刺耳,就连招仙馆的金色招牌都晃动了几次,瞬间变了颜色。
忽然映月子叫道:“你是丘儿少爷,真的是你,少爷?”
王蓝丘一扬手,那道光芒飞回,他嘴里念念有词,从眼睛里冒出五彩霞光,把那物吞没,好大一会,黑光和白光消失,才看出那是一柄利剑,剑长二尺七寸,剑身上一半白如雪,下一半至剑柄墨黑无比,但最醒目的是几道裂痕交叉相错,正好拼成了不规则的七星北斗。
“星残剑。"包括萧白衣和红枫圣人在内的很多人惊叫出口。王蓝丘剑指七星使,喝道:"映月,想不到你还能认出本少爷的面目。”
声音虽不大,但在场之人全部一惊。同一时候,从七星轿里出来一个黄发,灰袍道装的精神矍铄的老道士,他半信半疑的问,“你是少爷?”
“本少爷是假的么?”
“星残剑”乃是三千年来,天下盛名的道家之宝。是慈心道长穷毕生精力冶造而成,乃先前灵霄宫三件灵器之一,由慈心道长亲手交与二弟子莫言道长,最后成为了北斗观镇观的掌门信物。但是十五年前,一个漆黑的夜,此剑随飞鹤道人的义子一起失踪,自此再无消息。
“星残剑”一现,七星轿使脸色骤变,跪伏于地。王蓝丘左手食指一划漆白的剑上身,瞬间七道水晶似的光芒升起,毫不留情的射出去。
白光过后,是红色的血迹斑斑。
七星轿使每人的右脸上被刺出一道三寸长的伤痕。
王蓝丘收起星残剑,小心翼翼的裹在包袱里,再次用六字大明咒围好,道:“北斗观正义之师,由慈心祖师爷创建以来,为老百姓消灾解难,你们现在却倒行逆施,使道义的北斗观陷入不仁不义之地,这就是他老人家留在世间的意念对你们的惩罚。”
王蓝丘眼角闪过一丝优柔神色,又道:“国有国法,观有观规,云霄子,本少爷还要对两位前辈和朋友有个交待,你自己接受惩罚,还是要我再次请用星残剑。”
此话,毫无回旋的余地,一旁的萧白衣颇感欣慰,王蓝丘正义在心,也不枉二人结交一场。
云霄子面色逐渐变的很自然,也感觉如此嚣张跋扈,有损北斗观正义的威名,他从腰间拽出一柄匕首,手起指断,鲜血随着左手的五指流淌。接着吹了一口白气,刀子飞起,又斩断了右手的无名指和拇指,罪责全由云霄子一人而起,与其他六使无关,他自断七指,罪责全部领受,祈求王蓝丘恕其余人无罪。
其余六使从小与云霄子一起学道,交情甚深,纷纷惊叫。
云霄子轻松的道:“无需多言,我等受观主恩惠,本应回报,却在此毁坏了北斗观名声,令少爷在朋友面前颜面尽失,应受自残之惩戒,你们要记住本观之规,以后全力维护其名誉。”
萧白衣不喜欢血腥,但是对于云霄子的豪义,很是佩服,觉得他是条汉子。
“流虹,这是止血仙药,你为云霄子敷上。"王蓝丘扔过一个纸包。又问道:"七星轿驾临洪家楼,不知义父让你们来有什么事?”
飞霞使解说了缘由,飞鹤道长的胞妹家,与北斗观齐名的风云荡毕家,在四月初一举行联姻盟会,上个月毕老族长差人送信,请飞鹤道长一起为外甥女择选佳婿,但他恰逢闭关在即,于是吩咐云霄子仁等驾七星轿前来赴约。
王蓝丘点头道:“风云联姻盟会,本少爷也有耳闻,但不明之处是毕蓉美为什么要比武招亲,而且胜者,还能立即接嗣风云毕家族长之位?”
红枫圣人笑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毕蓉美小丫头年轻貌美,博学多才,如果谁能在联姻盟会上一举夺魁,那可是修了八辈子德了,可惜老瘸子老喽。”
痴笑老君嚷嚷道:“你老了,还有我老人家呢,我老人家不图啥,做了风云荡大主人,美酒可以大喝特喝了,好酒醉人,春风留芳。”
“哈哈,老不死曾娶了四房夫人,听说你的诛魔门后宅,改称为 '醋宫'了呀!”
痴笑老君歪着脑袋道:“笑你个头,看来老瘸子还没喝醉呢,走,走,回屋中,再饮十坛,让我老人家好好地修理你。”
“谁怕谁,干脆陪老瘸子到招仙馆酒窖里,醉饮十年。”
王蓝丘一抱拳,道:“二位前辈,大哥,在下巧遇故人,有许多事还需处理,在此与诸位别过,后会有期。"萧白衣依依不舍的道:"三弟,你我肝胆相照,今日一别,望多加保重。”
“大哥保重,闲暇之时请大哥到北斗观做客,小弟也好略尽地主之宜。”
“等二弟到了之后,我们再一起去讨扰。”
“呵,二哥不会这么快来干越山的。大哥,你和二哥什么时候去北斗观,我都高兴无比,我等着你们。”王蓝丘拱手道别,率领七星使消失在淡淡的夕阳中。
“孺子可教也,有其义父飞鹤道长的风范,几十年后他势必能掌管北斗观,成为风云一时的道家领袖。”红枫圣人目视着七星大轿转过一道山坳,回身说道。
萧白衣哈哈大笑着接言:“你一句话就把王蓝丘打入了冷宫。看他气度不凡,怎么也得娶几房美女,扯来扯去有的醋吃呀。”
痴笑老君也打趣的道:“我兄弟言之有理,做老道真他娘的窝火。三清戒律,不准娶妻、喝酒、逛花楼,哪天一蹬腿,断子绝孙的连祖坟都不让入。”
话毕,也不知从何处飘来一缕极低沉的声音:“道家圣地,干越名秀,谁大言不惭,对我三清弟子指桑骂槐,无量天尊。”一字字的用先天内力逼出,虽低沉,但却觉得缕缕澎湃的潮水荡气回肠,就如坐在风平浪静的船头,欣赏春江花月夜一样。
转瞬,水流声越来越大,转变成怒涛骇浪,风声大作,一股仙家超能量化做的气流摧落了枝头绿叶,漫天飞起。痴笑老君、红枫圣人等人随之升起无形意念,抵抗。有个褐色破旧衣衫老者捂着耳朵,痛苦之极的样子,踉跄退后,一下子被一块砖头绊了个大跟头。老胳膊老腿的,哪经得住这个,连连哀鸣起来。
萧白衣手腕一翻,舞出两个漂亮的扇花,就见两朵蝴蝶状的白云从身边升起,迎风飞舞,一朵飞向倒地老者,一朵向空中飞散,把那古怪的声音化作无形。
红枫圣人提高了声音,向对面数百丈的山峰叫道:“非悟牛鼻子,还不现身,还等老瘸子去揪你出来么?”抑扬顿挫的语音也不知传出去多远,就见山峰之巅隐约飞来一条人影,如雾飘渺,只见其影,不见真身。
此时那褐衣老者爬起来,全身不但没有了疼痛感,似乎比十年前的身子骨还要舒泰,知道是萧白衣扇化的云朵救了自己,连忙上来施礼道谢。
“一别五年,想不到老瘸子还能听出贫道的声音。”音落,众人前方便出现一个仙风道骨的白眉老道士,拂尘轻挥,满脸堆笑。只是一看到萧白衣旁边的褐衣老者,眯着的双目微射出不易察觉的神光。
“哈哈,老瘸子没老到痴呆的份上呢。牛鼻子,你好自在,又跑何处去讲经说道了?”红枫圣人道。
“不值一提,没地方呆了,这不就回来了么。”
“是没地方混饭吃了吧。"红枫圣人说着,目视萧白衣,道:"给你介绍,这位是老瘸子的忘年之交萧白衣小友,以后还望你多多提拔。”萧白衣年少有为,是红枫圣人看重的后起之秀,时时刻刻把他挂在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