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来我对陈轩炎总是躲躲闪闪,只要他出现的地方,我拼死也不出现,奈何王爷爹生生把我向他推。我非常反感,尤其当我知道,陈轩炎算上嫣然已经有了三个老婆时,更恨不得躲到天边去。
年夜饭吃完便已夜半,四方灯火通明,我和梅姐姐爬到房子顶上眺望远方的烟花,炮声阵阵,喜气洋洋。
唰!一个人倏地飞上房顶,没待梅姐姐作反应,就抛下一句话:“人我带走了。”说着打横抱起躺在房顶的我飞下,落到一匹骏马前。
“陈轩炎!”
他不理会我的叫声将我放在马背上,一跃跳上来:“驾!”
骏马一阵风的窜出去,从未骑过马的我惊得几乎掉下去,惊慌叫着条件反射的要抱马脖子,耳朵听到他玩味笑出声,一只手迅速穿过腋下扣住我的腰身,出奇的稳。我僵直着紧贴着他的身体,狂乱跳跃的心跳,依旧无法平息。
“你又要带我去哪里?”我在风中大声问,寒风刮得我的脸如刀割般疼,浑身发冷微微瑟缩起来,忍不住向他身上靠去,寻找唯一的热源。
陈轩炎很满意我的反应,居然低下头用唇暧昧的拂过我的耳垂,我一个激灵猛推了他一把险些摔下马,他手臂及时夹紧我低声道:“这么敏感!”
耳根子火辣辣的,有股子抽他一嘴巴的冲动:“陈轩炎,你到底想怎么样,逗弄我很好玩吗?”
他用力一拉缰绳,骏马倏地停下来,一把锁住我的下巴吻上我的嘴唇!
“唔...陈...”
这个霸道的吻,狂妄不羁,在我的唇上强取豪夺,我拼尽全力推拒他的胸膛,企图逃脱,几番挣扎依然无用,还被他越搂越紧,情急之下连忙取下发钗直插在马身上,马一声凄厉的嘶叫,猛然一跳脚将我们颠了下去,我们俩个人双双滚到地上雪堆里,虽然地面上铺着厚厚的积雪,仍是被大石块磕得疼得要命。
我咧着嘴忍不住呻吟一声,他紧张问:“摔到哪了?”
我这才意识到此刻两个人的姿势究竟多暧昧,他压在我的身上,双眼打量我全身,我急忙推他:“你起来!”
“哪疼?”
“浑身都疼,你快起来。”
他却不动如山,目光忽的炽烈起来,透漏出几许迷离,盯着我的脸不出声,我呆呆回看他,忽的噤了声,两个人之间只有呼吸,突然没了有言语,却暗潮汹涌。我清楚的看到他乌黑浓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梦幻般的缓缓俯下身,余温未散的唇瓣再次轻轻捕捉到我的,不顾我的躲闪由浅入深,撬开我的唇舌,温柔辗转……
鼻尖嗅得的是属于他的男人气息,他的掠夺令我窒息,紧紧抓住他的衣襟,而他见我不再反抗连双手也开始肆虐起来……
我如梦惊醒,猛地推开他翻身跳起!
他也站起身,邪魅的笑了:“味道还不错。”
我愤怒的抹了抹嘴唇,无奈道:“你不过是占有欲在作祟,不过是想把看上眼的美好的东西占为己有罢了,何必紧紧相逼?难道你是真心喜欢我?”
陈轩炎楞了一下笑了,不屑道:“我就是想占有你,越拧的小猫越叫人感兴趣,我要你爱上我,和别的女人一样。”
我嗤之以鼻:“你以为是个女人就会爱你?爱你的英俊?爱你的权势?还是爱你的占有欲?我早说过,我成遥不稀罕那些东西,也不稀罕你。”
他嘴角一扬,拉过我跃上马背:“恐怕由不得你,你注定是我的女人。”
马身还流着血液,尤为刺眼,仿佛刚刚那一刺刺的不是马背上,而是刺在了我的心间,陈轩炎在逼我,想玩猎人和猎物的游戏,三年之期,我决不让你等到,我成遥岂是只会在地面上踱步的鸭子!
骏马继续前行,却不再如方才那般拼力,放慢了脚步,像在慵懒的闲逛。我自知跑不掉也不挣扎任由他轻搂着,让月光倾泻在二人身上,我们穿过丛林,来到一片旷野,旷野上铺满皎洁的雪,在月亮的照射下出奇的透亮,与夜空交相呼应,如梦如幻。
旷野上站了几个人,见我们到来纷纷行礼,括邺不自然的对我低头示意,我不领情,目光撇到他们手中和地上的东西,好多烟花!
陈轩炎下马,接着将我抱下来,括邺上前拱手道:“爷,准备得差不多了。”
陈轩炎点头,带我到一旁铺的厚厚的垫子上坐下,坐上去的时候冰凉,显然他们已经准备了许久了。
我站起身,他问:“干什么?”
我指指垫子小声说:“凉。”
他瞪我一眼随即笑了,把我抱在腿上得意道:“想让我抱可以直说,不用找借口。”
我白他一眼,这个自负的家伙,你以为我故意找借口要你抱?真是笑话!我立刻从他腿上站起来,重新坐了回去,暗自叫苦。
不久,他站起身把我按在他坐热的地方,随即为我披上带着体温的披风。然后不知哪里弄出一个火盆,烤在我身旁,我一双几乎冻僵的手这才渐渐温度回升。
衣摆风中摇曳,一股温暖在体内流窜,陈轩炎似乎也没那么叫人讨厌。
括邺一班人又简单的忙活一阵,过了一会儿向这边投来一个手势,陈轩炎一挥手示意开始,他们开始全心全意燃着烟火...
夜,夜空,整个天地顿时绚丽多彩,五光十色。烟火飞到高高的天上,爆开,绽放鲜艳欲滴的花颜,再如流星般灿烂陨落,整块天空仿佛都要被染成亮灿灿的颜色,人们悸动的心也开始兴奋不已,叫嚣着热血沸腾。
我双眼出神的望着天空,沉醉在这场人为的绚烂和壮阔中不能自拔。
人的生命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短短数十载,若能轰轰烈烈,真真切切的活出多姿多彩来,心可以幸福的像此时此刻般狂跳,血液可以像此时此刻一般沸腾,是何等的幸福!
整个原野都是明媚动人的,我的泪无法自制的簌簌落下,恍如晶莹透亮的烟花雨掉在雪地里,却笑得愉悦灿烂,我感到我在活着,我要像烟火一样的活着。
可能也有烟火似的寂寞,无处可寄托,为何我总是有这样难以理解的孤单感……
十三岁的我,偶然有种活了几十年的苍凉之感,人生要过的精彩,不论长短,此生才无悔。
为何我泪流满面?任它们在洁净的脸上肆虐纵横。
我在为生命感动……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扑面袭来,不断延伸,再延伸...直至四肢百骸,无孔不入。
想不到烟火一放就是半个长夜,直到天明,我总觉得那天空不是自己白的,而是被火花擦亮的。天际渐白,烟花完全殆尽,远方有太阳缓缓升起的痕迹,带着新生的力量,蕴育而生。
“遥儿,喜欢吗?”陈轩炎轻声问,语气从未有过的轻缓。
我点头,投以他有好的微笑:“谢谢。”
他揽过我的双肩对我说:“只要你喜欢的,我都能给你。”
“你真的能给我吗?”
“你想要什么?”他探问。
“我要自由。”
他推开我,我身体摇晃了一下讽刺的笑了,切了一声潇洒说:“明明给不了就别吹牛。”
他对我的话不屑一顾,彻夜未眠,我这才感到疲惫困乏,十分不淑女的转了转脖子,扬着下巴说:“送我回去吧,困死了。”
一路上我和陈轩炎都沉默着,两个人共骑着一匹马一句话也没有说,括邺也只是简单和他说了几句话,除此之外各怀心思。陈轩炎的脸色还从来没有这么宁静过,我回头看他一眼,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目视前方,好像前方有些飘渺的东西却把他吸引住了。
过了许久,括邺打破沉默和陈轩炎聊起话头。
“没想到风悬钰在短短几个月之内就平了内乱,当初我们果真小看了他,那唯唯诺诺的姿态都是装出来的,这个人心机非同一般。”
陈轩炎微微点头笑道:“倒是个霸气的人,忍辱负重,能屈能伸,连我也低估了他。”
我在一旁细细聆听,不禁感叹风悬钰其人,此人绝非等闲。数月前他刚登基不久便面临篡权和内乱,以他在陈国十年人质给人的软弱假象,任凭谁也无法料到,一场惊天轰地的政乱不到半年就被他平了。
无人知晓风悬钰是怎样,又是什么时候获得了,一张可以任他风唤雨的兵符,又是怎样平息了貌似要造成腥风血雨的争斗,却未费去众多兵卒,靖殷王的势力缴械被杀,皇太后刘氏那边受到威慑也万不敢再轻举妄动。
一切的发生如同神话一般扭转乾坤。
如果不是真的发生了,任谁也不会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风悬钰不但坐稳了帝位,而且胆识过人,整顿朝政,彻彻底底的展现了他的霸气一面。同时,天下也传言启国皇帝心狠手辣。括邺感叹:“风悬钰已经不是当初的风悬钰了!”
陈轩炎却认真说:“不,风悬钰一直都是风悬钰。”
想到去年风悬钰轻薄我那一次,他的故意伪装不过是做给人看,我完全信以为真,难怪陈轩炎暗中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他们这些人之间的权谋之争微妙得很。
他的箫声狠烈凄婉,回想起来依然清晰,他的恨那么深,我有预感,他一定会报复!十年之辱,切肤之痛,任谁也无法轻易放下!
“看来陈启之战,未来是在所难免了。"陈轩炎思索了一会问我:"饿了吧?”
我点头。
“先吃了饭再送你回去。”
括邺遣散了随行的一群人,只剩下我们三个。我们路过了当日碰上陈莫寒的小餐馆“宁家小苑",我叫道:"停,停下!”
陈轩炎拉住马,我说:“我想在这里吃。”
陈轩炎蓦然黑了脸:“不准。”
“那我不吃了,我就想在这里吃。"我脸一瞥,故作生气,见他不吃硬说了软话:"就在这吃吧好不好,在王府里每天大鱼大肉的早吃腻了,这里的饭菜清淡可口,上一次还没吃几口就来了杀手打起来,馋都没解。”
陈轩炎嘴角终于有些软化,我陪着笑又说:“你不信进去尝尝,真的好吃呢,骗人的是小狗。”
他看看我,倏尔伸手捋了捋我额前一缕发不尽温柔:“好,听你一次。”
他下马,我急忙跟着自己跳下来,故作轻松大摇大摆的走进宁家小苑,不顾身后传来低沉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