唢呐声声响,锣鼓敲震天。
京城尚书府里的大公子,人称刘三癞子的刘新崭,正威风八面地骑在高头大马。
马前马后,恶仆成群,吆五喝六,簇拥一顶粉色的小轿。
隐约的哭喊,象被蒙细纱的残破乐器,不认真听,真不大清楚。
有一个知情的老者,指着粉轿,小声指点议论:“真是夭寿哟,刘三癞子这个大恶棍,上半月才被人狠狠修理过一顿。原以为会老实上一段时间,可没想到,这才好了伤疤就忘记疼,又出来为非作歹,抢好人家的闺女啰!”
这一个“又”字,可说是含义无限!
实在是,京都城里年年怪事多,却远不及刘三癞子的妻妾多。
准确说,是“抢”来的妾室多!
一个,是抢回来的花红,二个,是抢、抢回来的柳绿。
这第三、第四,以及之后的无数莺莺燕燕,如出一辙,全是抢、抢、抢回来的!
一个黑脸汉子握紧拳头,瓮声瓮气说道:“今天这个姑娘,我却是认得的,就住在十三里弄的最里头。就因为长得标致,无意中被刘三癞子看到。亲爹被打了个半死,到现在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呢!”
脸色苍白的年轻人听到这里,气愤难当:“如此胡作非为,欺霸乡里,难道就没人告上官府,让王法收拾他吗?”
“让王法收拾他?”
黑脸汉子“嘿嘿”冷笑两声,瓮声瓮气说道:“你可知道,但凡告过刘三癞子的人都啥下场吗……轻的被关,再轻的,被打一顿,若严重一些的,全家都要赔了小命去!”
他伸出大手,拍拍年轻人的肩膀,以哄小孩的语气说道:“年轻人,嫉恶如仇是好的。但这世上比你更加嫉恶如仇的,大多撞上刘三癞子的铁板,一不小心全撞死了。”
想撞铁板的年轻人:“……”
粉轿继续前行,恶奴们四处呼喝驱赶。
突然,人群前方传来一声惊叫。再下一秒,一名恶奴,以四脚朝天的姿势倒飞回来,好巧不巧,正正砸中马腿。
那马儿鬓毛倒竖,长嘶扬蹄,毫无防备的刘三癞子,身体一个趔趄,就被狠狠掀下马背。
他一头尘,一脸土,怒火万丈浑身疼,眼睛一瞪,张口大骂起来:“TNND,哪个兔崽子敢来作死……”
骂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
因为,队伍的前方,传来一个清脆至极,却又冰冷至极的声音:“我道是谁敢当街拦本少爷的路,原来是刘三癞子啊……怎地,上次吊在钟楼没有爽够,这次,专门找我请命来了?”
上次吊打?
还在钟楼?
无数人眼睛一亮,“唰”的一声转头,全看向了一身白衫,翩翩风姿的俊美少年。
京城之中,最负盛名的纨绔公子凌子墨,倒背双手,一步一步的踱了过来。
红云映雪色,三月风正好。映得少年肤色冰肌,宛若神仙画卷中人。
她,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身材削瘦,长身玉立。身上,有一股子懒慵到了骨子,偏偏又清冷到了骨子的气度。一举手一投足,致命般吸人眼球。
凌子墨脖子插着折扇,信步闲庭。
她每走一步,更象踩在刘三癞子心上。
等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他内心的痛悔,突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