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难道……你也是雪国……派来的……”噗!一口浓血,从中年人口中喷出来,却是气急攻心,原本就千疮百孔的身体不堪重负,经脉爆裂了,含着满口的腥红,中年人浑浊的眼睛却似是要冒出火来,“下毒……好卑鄙的手段……竟……连用两次!”
“额?”乱风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俺是天大的冤枉,开的明明都是上好的良药,怎么配到一起就成这样了呢……还有为毛跟雪国扯上关系了……
老人在经历地狱般的抓狂抽搐痉挛疼痛后,终于撒手人寰。
众人心里一松,可怜的老人总算轻松了。
中年人颤抖着手指指这乱风,大量的血又吐出来,语声极度虚弱“雪……狂……辛,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就算你……得到了……白儿……”
还未说完,却再也撑不住了,眼珠一翻,也驾鹤西归去了……
一口气要了两条人命的乱风,无奈的摇了摇脑袋,叹了口气道“唉,看来这老人病的实在是已入膏肓,连我的药竟然也没用……”
世界上竟有这种无耻之人,把人治死不说,还把活人都气死了,连八字胡都张大了嘴连连感慨,您不应该叫医仙,应该叫毒圣啊!
“这不能赖我,对不……是他们自己不争气死的……”乱风仍是振振有词的摊开手,对青竹说道。
“额……”青竹苦笑一下,“确实不是你的错……”是他们倒霉,碰上了你……后半句自然没说出来,乱风毕竟是堂堂六皇子,还是要给他几分脸面。更何况死掉的二人貌似不是本国人,自然不会有人来追究责任。
不过……雪狂辛这个名字为何好生耳熟呢?青竹陷入沉思。
原本是要来救人,现在人都死了,乱风这才想起还要找银呢,抬脚就想走。这才发现衣角还被那个孩子拽在手里。
糟糕,这孩子只剩下孤苦伶仃一个人了……乱风苦恼的看着这个无神空洞男孩,再次蹲下身来。
“喂,你恨我吗”
“……”孩子仍然面无表情,只是牢牢地用没有焦点的眼睛看着他。
呵呵,你听不到对吧,乱风拿起毛笔,将这几个字写在纸上,举到他面前。
孩子对着纸看了好长时间,先是微微点了一下,犹豫一会儿,又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恨却又不恨……乱风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本来嘛,间接杀死了人家的父亲和爷爷,不恨才怪。
但是若是不管,扔到这里,他肯定活不了几天,乱风纠结的想了一会儿终于打定主意,写出几个大字“从今天起,你的名字是,无。”
孩子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手从乱风的衣角松开,直直立在原地,扬起苍白的脸看着乱风。
“六公子……”青竹凑近乱风,不急不躁的柔声说道,“你这样把他留在身边,只怕会养虎为患啊……”
“是呢,哈”乱风拍拍衣袖,毫不在意的说道“若我真是死在他手里,那只能算我倒霉,怪不得别人……”
青竹眉梢一挑,听说这六皇子最胆小怕事,为何可以这么随意的看待生死,当真是不把这小鬼放在眼里么,这种做法要么可以理解为对自己极有信心,要么就是太过自大,迟早要栽跟头的。
“走了,我们去找银。”乱风不再多说,起步便走。
“银?”青竹轻声重复了一下,也不便多问,随着他一同离去。无则主动跟在他们身后,但是他的步子极为奇怪,似乎维持普通人的步子便要耗费相当大的体力,如踩在云端上一般,飘飘忽忽的,不一会儿额上便浸出细细密密的汗水,但面部表情丝毫未变,甚至眼睛都不带眨的,乱风的背影清晰地落在他大大幽深如黑洞的瞳仁中,泛起一点点无人察觉的波纹。
在哪里呢……在哪里呢……乱风边走边四处张望,一开始还全没放在心上,活蹦乱跳的,时不时的被街边卖的小东西吸引一会儿,还买了一串糖葫芦,喜滋滋的边吃边找,不亦乐乎,但渐渐的,眼看这条街都走到头了,却还是没有看见银的影子。
咦?怎么会呢,银明明走不了多远的,眼看着他跟着马车往这个方向走的嘛,真是的,这个家伙,太不让人省心了!乱风皱起眉头,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的怒火,他已经很久没这般生气了,紧紧攥起拳头,哼,要是让我找到你,一定狠狠教训一顿!
想到这里,顿时脚下生风,撅着嘴,苦着小脸,看见穿白衣服的就飞奔过去,气势汹汹的扑到人家脸上,直把人吓得半死,活像个在街上横行霸道的混混。
“喂喂,咱有气别向无辜的路人撒呀……”青竹无奈的拽着乱风的衣袖,心道,幸好没人知道乱风是堂堂六皇子,否则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乱风此时哪还顾得上形象,一把甩开青竹的手,继续攻击路人,可恶……这个不是,那一个也不是……明明银总是闪烁着点点阳光的细碎银发和白皙清秀的容颜这般清晰的显现在脑海中,仿佛伸手就能碰触到,但是在这个人来人往的大街却将他分隔得那么那么遥远……那么遥不可及……一次次认错人之后,乱风突然慌了,刚刚的愤怒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次次失落,与……恐惧,直入骨髓的恐惧。
心情愈发沉重,那种空落落的感觉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银不会出什么事了吧……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从脑海中升起,蜿蜒盘旋,不,不会的,他是神,别人又看不到他……乱风忙自我安慰道,但一个声音却挑衅般硬生生的在脑海中响起,他现在已经不是了,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无所依附虚弱的灵魂罢了,说不定哪天就会烟消云散……这句活像是一个铁锤重重砸在乱风心上,揪心的疼痛让他的脸顿时变得苍白如纸,焦急占满了他清澈的双眸,曾经立于数百敌人包围圈仍不变色的他,现在却像一个与父母走散的孩子,迷茫,害怕,身边熙熙攘攘的人群声音消失了,只听到怦怦如击鼓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