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伊夏沫原本要敲门的手幽幽的放了下来,自己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层,这就是朝廷里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表面上如此的和气,却根本没有半点的信任,可是凤修明明猜到了裴傲的用意,却还是选择了在大雨里淋了那么久,一个不小心就只怕会丢了性命。
隐隐的气恼着,伊夏沫不由的想起孱弱的伊冬雪,那些人对待姐姐何尝不是如此,一面想要利用姐姐的头脑来做研究,却又将她囚禁着,为凤修抱不平着,伊夏沫转身向着书房的方向再次的走了过去。
“主子,王妃走了。”听着越来越远的脚步声,敬德低声的开口,收拾着药丸,不解的看了一眼靠在床上闭目养神的凤修,主子为什么要这么做?故意挑拨裴王爷和王妃的关系。
“嗯,你下去吧。”点了点头,凤修低声的开口,黑暗里,浮现出伊夏沫那关切的小脸,那么的在乎,那么的担心,或许是他自私吧,终究想要留住她的那股温暖,所以他不在乎被裴王爷利用,让自己的生病和虚弱来博取她的关心。
“你让凤修淋雨,除了要遣散那些百姓,更是因为不相信他,不想让他插手修建水库的事情!”书房的门第二次被推了开来,伊夏沫冷着一张脸看向忙碌的裴傲,他为什么这么的谨慎,甚至不相信任何人。
“所以本王和你很相似,不轻易的相信任何人。”凤修终究还是出手了,这样也好,至少可以证明他在乎她,那么关于她的安全,裴傲不用担心凤修会暗中下黑手。
“这就是一箭三雕对吗?一方面遣散了为音大人求情的百姓,一方面警告我,最后还让凤修因病无法插手修建水库的事情。”伊夏沫缓缓的开口,清冷的目光锐利的看向裴傲,这个男人,他的心机怎么能那么的深,每一件事,他都会部署的那么的圆满,滴水不漏,让人根本猜测不到他真正的用意。
“为凤修打抱不平。”低沉的笑声响了起来,裴傲站起身来,看向站在书桌前的伊夏沫,睿智而深沉的眸光里染上一丝的温柔,“要遣散那些百姓,本王有不下十种的办法,要不让凤修插手水库修建的事情,本王也有不下五种的办法,可是这一箭不为其它,只想要留下你而已。”
一箭三雕,其余的都是附属的,他真正要做的只是留下她而已,裴傲冷硬的线条柔和下来,他是心机深沉,可是对她,他会不惜一切的代价,或许这也算是宿命,她注定被他纠缠上,即使会因此牺牲很多人,利用很多人。
那样直接的没有任何算计和伪装的脸庞落入了眼中,伊夏沫脚步一个后退,侧过头避开裴傲的脸,她不相信他,他太过于聪明,她根本猜不透他的想法,或许除了他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能猜测到他心底真正的想法。
似乎猜到了伊夏沫心头的想法,裴傲突然的叹息一声,幽幽的语气里似乎有着后悔,“你放心,本王不会再利用你。”如果知道当初的算计和利用,会换来今天的结果,裴傲绝对不会那么做,可惜她已经不再相信他了,这苦果也只有自己能品尝了。
无声的走出了书房,伊夏沫向着自己的房间走了去,不相信裴傲,因为她已经无法去相信他的任何话,可是看着他,她却还是生出一股的同情,比起自己,他或许更累,自己只需要负责姐姐一个人,而他却必须去负责全天下的百姓的生活。
大雨倾盆的下着,伊夏沫还没有推开房门,就闻到了屋子里那透露出来的浓郁酒气,快速的推开门,却见桌子边,毕少白正一口接着一口喝着烈酒,醉熏的脸看起来已经失去了惯有的理智。
“不要喝了。”快速的关上门走了过去,伊夏沫一把要夺下他手中的酒坛,“滚,不要碰我!”怒喝声猛的响起,毕少白一把推开伊夏沫的身体,怒红着一双眼愤怒的盯着她,又倒了一口烈酒,酒水顺着脖子汩汩的流淌进了衣服里。
“我怎么可能喜欢一个大燕朝的公主,更不用说你还是裴王爷的王妃。”毕少白醉熏熏的嚷着,不停的喝着酒,不停的念叨着,“本将军对你好,不过是为了找出那支神秘骑兵的下落,你以为本将军的会看上一个大燕朝,包藏祸心的奸细。”
他对她好只是为了找到杨柳?伊夏沫呆呆的站在原地,脸色剧烈的变化着,各种的情绪快速的划过双眼,痛苦的,犹豫的,绝望的,最终那双清冷的黑眸回归于漠然的平静。
“本将军很成功吧,不但骗到了你,连裴王爷都被本将军给骗到了,本将军只是为了找到杨柳那个女人,抓住她一雪前耻而已,不要以为本将军真的会看上一个破鞋。”放声空洞的大笑着,毕少白竭力的说服着自己,可是看着伊夏沫那苍白如纸的脸色时,一股不舍倏地涌了上来。
矛盾,烦躁,毕少白暴躁的低吼着,猛的将手中的酒坛砸在了地上,哗啦一声,酒坛破了,酒流了一地,毕少白一个上前,猛的抓住伊夏沫的胳膊,讥讽的大笑着,“本将军不会喜欢你的,本将军不过是牺牲了色相来查清楚杨柳的底细而已,你看,本将军又恢复了大将军的职位,如果本将军真的喜欢你,本将军怎么可能回皇城,皇上又怎么可能既往不咎呢?”
心剧烈的痛着,原来一切不过是骗局而已,伊夏沫看着一脸得意的毕少白,猛的一把推开他的身体,冷冷的吐出话来,“你成功了。”
被推的一个踉跄,身体在醉酒下一个不稳,毕少白砰的一声跌在了地上,破碎的酒坛碎片划破了手,看着那汩汩流淌出的血液,毕少白再次想起昨夜在江岸边伊夏沫那流血的手,深深的不舍再次拢上心头,让他更加大声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