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阳城外,战场上。
等了两个时辰也不见敌军有任何异动,加之大军已撤回城中,留守的三千将士们早已昏昏欲睡,卸下了大半的防备。
寅时将近,此刻正是所有将士们身心俱疲之际,风雪不歇,困意侵袭。
在漫天风雪之中,一队人马悄然潜入,直直冲向城门。
当将士们有所察觉时,已被昌国大军团团包围。
“敌军杀来了!快,快传信给将军!”有人大呼,声音却湮没在风雪之中,唯有丝丝缕缕的音。
赵阚跨坐于马背上,他挥手,沉声开口,“将这三千将士抓回营中,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将士们领命,挥舞着刀剑便与敌国三千将士厮杀在一处。
守在城门下的将士们见状,连忙拍打城门,向其内传递讯息,“快去通知将军,敌国大军攻来了!”
“快!弓箭手,准备放箭!”
一时间,杀伐阵阵,血腥味起。
城墙上的弓箭手们立时清醒,一切准备就绪,箭在弦上,拉弓便射。
箭雨纷纷而落,带着狠绝凌厉的气息。
昌国将士斗志昂扬,满腔热血,拼杀之时俱是拼尽全力,他们闯过箭雨,携着云梯,向城墙而去。
寰沣国留守在外的三千将士根本不足为惧,只要到了城门下,便距成功不远了。
赵阚高呼着“杀……”,首当其冲,挥兵而去。
守在城门前的将士们很快被杀了个干净,鲜血四溢,却转瞬凝结成冰。
一架巨大的攻城槌被数十名将士抱着,以极强的惯性撞向坚固的城门。
“咚……咚……”
城门发出一声又一声沉闷巨响,那声响犹如警钟,敲击在人的心底。
昌国的将士们听见这声响,仿若听见了战鼓声,一时间战意十足,浑身热血,全力拼杀。
而寰沣国的将士们听闻此音,却觉心惊肉跳,了然无望。
那位将军自睡梦中惊醒,迅速赶来。
当他赶到城墙上时,昌国将士们已搭好云梯,准备攀城。
一块又一块巨石砸下,一个又一个将士倒下,却随之涌上更多的勇士。
城墙上的弓箭手们停止了射箭,他们抓着云梯一端,将之狠狠推下。
如此反复,昌国的将士们却半点不曾气馁,他们愈挫愈勇,斗志昂扬。
“这……这是怎么回事!”将军怒极,一把夺过弓箭,箭尖对准马背上的赵阚,狠戾且嚣煞。
拉弓,放箭,瞬息完成。
赵阚正在全力杀敌,丝毫察觉不到危险的降临。
那将军缓缓勾唇,眼底尽是轻蔑的笑意。
然,下一刻,他的笑意僵在脸上,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他方才射出去的利箭,竟被一人生生抓在手中!
那人身着银盔铠甲,满目神采,一身冷戾。却是那本该去阎罗殿报道的南宫未昌!
一时间,熊熊怒火自心间燃起,他赫然拔出腰间佩剑,飞身而下,迎上威武不凡的南宫未昌。
“想不到堂堂的一国之君,竟会做出此等阴险小人之行径!”将军厉喝,满面阴冷。此番,他终是察觉到,自己被骗了。
南宫未昌手执龙泉剑,迎上此人的攻击,“行军打仗,只计较输赢。所谓兵不厌诈,你一守城之将竟会不懂?”
那将军怒极了,却似是想到什么,双眸微眯,冷声道,“只可惜彭杰在本将面前立了毒誓,他终会不得好死!”
南宫未昌闻言,不怒反笑,“迂腐!”
简单的两个字,却把那将军气得险些吐血。
南宫未昌转眸望了眼战况,眸色渐深。而后,他挥舞着宝剑,与眼前的将军厮杀在一处。
龙泉剑的威力不容小觑,且南宫未昌内力深厚,二者相互配合,相得益彰。
南宫未昌的招数太过凌厉,令人唏嘘。
渐渐地,那将军力不从心,趋于弱势。
就在这时,但听一声巨响,城门被巨大且坚硬的攻城槌撞开。
“弟兄们,进城!”赵阚大掌一挥,率领着身后的将士们进入曲阳城中。
而此刻,两队人马已成功攀爬云梯,上了城墙。
手起刀落,杀伐决断,毫不留情。
将军见状,自知大势已去,再无力回天。索性便拼了性命,与南宫未昌一决高下。
倘若他有幸杀了南宫未昌,势必会成为寰沣国的大功臣,到时荣华富贵一世殊荣,全都是他的了。
思及此,他眼底闪过一抹暗芒,左手手指轻轻一颤,一枚暗器已然滑至手心。
“南宫未昌,你去死吧!”他满目阴狠,张牙舞爪地叫唤着,将手心的暗器猛地刺向南宫未昌心口。
风雪虽模糊了双眼,可南宫未昌仍是提早便察觉到那股阴邪凌厉之气,他将龙泉剑抵在身前,生生挡下了那枚淬了剧毒的暗器。
将军见状,一颗心沉了又沉。
南宫未昌眉眼一沉,唇角勾起一抹冷意,他挥剑,剑气逼人,直直刺进前人心口。
“武功平平,竟也妄想与朕较量,委实可笑!”南宫未昌开口,言语之间尽是鄙夷与嘲讽。
蓦然间,他举起宝剑,剑身穿过那将军的胸膛,而后飞身跃起,上了城墙。
站在城墙之上,南宫未昌将宝剑高高举起,令那将军的尸首高悬于空。
“寰沣国的将士们听着!”南宫未昌以内力言语,气势恢宏,声音响彻在天地之间。
“你们的将军已被朕诛杀,如今寰沣国大势已去,倘若你们愿意就此投降,朕便放你们一条生路!”而后,他话音一转,带着森森寒意,“如若负隅顽抗,那么下场,会如同此间……朕剑上亡者!”
一时间,所有人都停止了拼杀。
寰沣国的将士们互相望着,心底却早已犹豫,想要放下武器,就此投降。
昌国的将士们则昂首挺胸,举目望着城墙上的帝王,满面骄傲。
在这庞大的群体之中,不乏有跟随南宫未昌征战多年的将士。对于这个有勇有谋用兵如神的将军,他们从未曾有过半点怀疑。只要听命于他,那么胜利便指日可待。
曲阳城中的百姓们万万不曾想到,那固若金汤的城门竟会在短短一个日夜之间,被昌国大军轻而易举地攻破了。
好在敌军入城后,并未作出任何伤天害理之事。
南宫未昌率领着五十万大军,没有半刻停留,一路北上,向着寰沣国中部,横扫而去。
彭杰回到军中,立时率着二十万兵马,跟随在南宫未昌的大军之后。
对于那个毒誓,他竟是半点不曾放在心上。
拓跋仲宇带着二十万大军,在半个时辰后赶到。
依照南宫未昌的吩咐,安抚民心、收编降军,将一派混乱的曲阳城重新整顿。
拓跋仲宇曾在曲阳城中有过一番作为,百姓们多半都还认得他,由他处理后事,再适合不过。
而那坚稳牢固的城墙之上,再度竖起昌国的旗帜,迎风飞扬。
此番,曲阳沦陷,大军勇往直前,战事已趋于白热化,两国之间,迎来了空前的全面战争。
只不过,这战事却形成了一边倒的局面,昌国利用新型武器,所过之处片甲不留。威力巨大,却又不曾伤害百姓半分。
消息一路传去,传至寰沣国都城泷汀时,却已是两日后。
这日,暮云朝如同往日一般,在宽敞的大殿之中练武。
先前在月风苑悟得功法第五式,而后却迟迟寻不得时机练习,如今既被关在此处哪里也去不得,倒不如用来练武,她可不能白白浪费了这么些的时日。
但见红绡飞舞,轻柔曼妙,她的身姿在其内舞动,无处不显娇柔。
虽不及月幽蝶那般轻柔,可这第五式的功法,已然被她参悟。
旁人观之兴许会叹柔情似水,殊不知杀气早已冲破云霄,瞬息之间便能将人毁灭。
也正因如此,暮云朝才敢开了窗子,大大方方地练。
因为她笃定了,守在殿外的暗卫们必然以为她在跳舞。
屋外风雪不休,严寒似是眷恋这座皇城,久久不愿离去。
蓦地,暮云朝心头一滞,一股悲凉升起,莫名且压抑。
她蹙眉,缓缓停了动作。
伸手抚上心口,感受着心脏的勃然跳动,却觉悲伤涌遍全身。
暮云朝坐在铜镜前,一眼便瞧见了镜中人满眼的悲戚。
接连数日,她总是心神不宁,惶恐不安。
这感觉,比之当年未央之乱前,更甚几分。
仿佛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正在离她远去……
“南宫未昌,你何时来?”她开口,低声呢喃着。
恍然间,一阵花香扑入鼻中,暮云朝垂眸,便见一朵桃花落在手心。
她勾唇轻笑,将之攥在手心里。
南宫未昌在两日内攻破曲阳城,如今正挥兵北上,全力进攻寰沣国各大要塞。
想来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见面了!
与暮云朝的欣喜截然相反,上官寻得知此消息时,竟一拳砸烂了窗前的花瓶。
白瓷片碎落一地,他紧紧握起的拳头一片白皙,怒不可遏。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跪在脚边的将士,满心愤恨,“说,曲阳城中可有敌国奸细!当年处死蒙人一族后,城墙防卫曾重新部署,如今为何会在短短两日之内,就被敌军攻破?”
上官寻不信,如何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