錾州。
翡翠庄园。
谢英一身戎装,腰佩上等宝剑,双唇紧抿,面色有些苍白。
园中立着两排侍卫,各个精神抖擞,瞪大了双眼,等着谢英发号施令。
谢英挺着肥硕的将军肚,附在身侧侍从耳边低声言语一番,侍从连忙恭敬点头。
“大家随我进地道!”侍从朝着园中的侍卫们招了招手,便率自转身朝主殿走去。
待所有人都进入那扇奢华的门时,谢英唇角突然勾起一抹嗜血狠戾的笑意,眼中则充斥着势在必得的杀意。
“楚昊文,秦文花……很快,你们就会知道与我谢英作对,会有怎样的下场!”谢英冰冷出声,脸色却比方才又白了几分,“我要让你们知道,这天下,终将会是我的!”
这时,突有脚步声自前方响起,谢英微眯双眼,只见一袭银盔铠甲傲骨铮铮的彭杰走了过来。
走至谢英面前后,彭杰单膝跪地,拱手低声道,“太傅大人,五千铁骑已恭候在园外,只等大人令下!”
“恩。”谢英不屑地轻抬眉梢,冷声道,“战甲和兵器随后就到,让将士们鼓足士气,争取今日就拿下扶丘城!”
彭杰垂眸,有些为难,“大人,这恐怕没那么容易!”
“哼!”谢英猛地拂袖,厉喝道,“若连一个小小扶丘城都攻不下,本太傅养你们有何用?”
“请大人放心,属下定会竭尽全力!”彭杰连忙正色道,“只是属下的家人们,求大人放过她们……”
扶丘。
茶楼。
柒小八和拓跋仲宇二人正肆意地品着清茶,对饮谈笑,好不畅快。
“拓跋大哥,你素爱饮酒,今日怎会想起邀我来品茶?”柒小八正观摩着手中的青花瓷茶盅。
见他如此问,拓跋仲宇随即朗声大笑,豪放不已,“我粗犷惯了,偶有闲情逸致,品品茶,倒也不错。”
“恩!好茶!”浅尝一口香甜的红茶,柒小八赞不绝口,想不到这扶丘百姓的烹茶手艺如此了得。
正当二人沉醉其中之际,突然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自楼梯口传来,“不好了,不好了……二位将军,出事了!”
慢条斯理地放下茶盅,柒小八看着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将士,挑眉问道,“出了何事?”
那将士见二人一个比一个悠闲,不由拧起眉头,“二位将军,出大事了!据可靠消息来报,夷却国的太傅谢英,今日将率五千大军攻打咱们扶丘!”
柒小八暗自生笑,斟了一盅茶递给那将士,“怕什么,这仗啊,打不起来……”
将士一口将茶饮尽,不明所以,“敌军已整合了全部的将士,只待那谢英一声令下!柒将军,咱们扶丘数月前遭受大创,如今还未恢复元气,若真的打起来,咱们怕是守不住啊!”
拓跋仲宇是个急性子,见柒小八特意卖关子,便开口道,“放心吧,敌军的兵器战甲都在咱们这里,他们再想战,也不敢战!”
小将士一怔,不停地眨巴着双眼,片刻后他似是想起了什么,惊呼道,“莫非前些日子运来的那诸多货品?”
柒小八笑着点头,“暮姑娘称,这叫‘偷龙不转凤’”
随后,小将士稍稍回了神,脸上也有了笑意。难怪这敌人都要打到家门口了,这两位将军还悠哉悠哉地在这茶楼里品茶!
谢英斜睨跪在地上的彭杰,满眼的嘲讽之意,“急什么?待本太傅得到江山,便放了你的家人!”
嘴上虽这么说,心下却暗暗腹诽。哼!放人?你的老婆女儿在被我霸占过后全死了,其他不中用的也都杀了,你如今哪里还有家人?
“大人,出事了!”谢英正暗自得意,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疾呼,正是那名侍从。
谢英轻轻挑眉,冷然喝道,“出了什么事?大呼小叫的!”
侍从蓦地双膝跪地,脸上冷汗直流,“回……回大人,地道中的箱子,全部空了!”
“你说什么?”谢英怒吼出声,手掌下意识握住剑柄,转身就朝殿内走去,迅速进了地道。
那侍从正要跟上去,却突然被彭杰拉住,“这位兄弟,敢问出了何事?”
“唉,出大事了!”侍从长叹一声,脸色惊惧不已,“太傅为将士们准备的兵器和战甲,通通不见了!”
彭杰听后,眸中满是震撼之意,可心下,却开始窃喜。
他本就不想替老狐狸卖命,如今没了武器和战甲,看他还如何开战!
谢英一路狂奔,抵达负二层仓库时,侍卫们已将所有箱子都打开。
看着空空如也的大箱子,谢英身子一颤,后退了两步。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谢英伸手指着众人,面目狰狞,厉喝出声,怒火攻心。
侍卫们的头颅一个比一个垂得地,他们呆呆地站在原地,默不作声。
突然,谢英似是想起了什么,连忙大步走向中间的一个箱子。
箱中放着一个黄金宝箱,一把将宝箱抱起,迅速扯掉脖子上的金钥匙,谢英的心底竟突突打着鼓。
这一刻,他竟有些害怕。
将宝箱和钥匙塞进邻近的侍卫手中,谢英颤声吩咐着,“你,将它打开!”
“是。”侍卫懦懦回应,将金钥匙插进了锁洞,手指颤抖不休,额角已有汗珠溢出。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目光灼灼地盯着侍卫的动作。
谢英的一颗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他右手死死握着剑柄,仿佛这样做就能得到力量。
“咔嚓”一声,锁开了。
与此同时,侍卫双腿一软,极不争气地跪倒在地。
宝箱也顺势摔落在地,正巧自己开了。
谢英的眼珠子瞪得浑圆,宝箱落地的那一刹那,他看见其内,空无一物。
“混账!”谢英怒吼一声,猛地抽出腰间宝剑,狠狠劈在侍卫脖颈处。
那侍卫甚至来不及叫唤一声,头颅便已然落了地。
顷刻之间,鲜血四溅。
这时,那侍从也匆匆赶到,还未看清发生了何事,只觉一个圆滚滚的物体到了自己脚边。
他低眸一看,只见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兄弟正瞪大双眼望着自己,一脸的惊恐与不甘。
强忍住心中的惧意,侍从紧张地朝谢英走去,刚走没两步,便听谢英如狂狮般咆哮的怒吼,“究竟是谁?这究竟是谁干的?白虎呢?白虎去了哪里?”
侍卫们齐齐跪地,颤抖着身躯,一个劲地摇着头。
猛然之间,谢英突又想起了什么,转身朝外走去,迅速上了一层。
这负二层都给人发现了,那么负一层,必然也保不住!
一把掀开箱子,往日里的金光银光早已不复,唯有无边无尽的黑洞。
已无余力去开下一个箱子,谢英猛然瘫坐在地,煞白的脸上写满了恨意,滔天的恨意。
想他谢英富甲天下,有着全天下最锋利的兵器和最坚硬的战甲,可是现在,他什么也没有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一切是何时发生的!
“噗……”
突然,一口乌血自谢英口中喷出,他缓缓抚上心口,只觉那里似有万千利刃。
默然瘫坐在地,没有一人敢来探望,谢英的心,已然坍塌了。
倏地,脑中闪过一个场景。那是某一日清晨,他仿佛失去了记忆,忘记了前夜发生的一切。秦文花却突然造访,与他说了许多……
衙门。
秦文花正坐在池塘边喂鱼,将拂尘搭在肩上,一派悠闲。
这时,花园外有轻快的脚步声传来,来人两个纵身就到了秦文花身侧。
“父亲,孩儿来迟了。”来人单膝跪地,拱手揖礼,毕恭毕敬。
秦文花望着池中的鱼,咧嘴轻笑,“子默,不迟……如何了?”
“谢英已集结了兵马,正准备攻打扶丘城。却不料……”
秦文花轻佻眉梢,一手抓过拂尘,小拇指微微翘起,尖声细语地问道,“不料什么?”
秦子墨抬首,对上秦文花邪魅的目光,低声道,“谢英藏在地道里的兵器钱财,全部不见了!”
秦文花微微一怔,也吃了一惊,转而恢复正常,“竟有这事?”
“我亲眼所见,绝对不假!谢英气急之下,甚至砍下了一个侍卫的头颅!”
“哼!”秦文花眉眼蓦地一戾,猛地站起身,“既然如此,这谢英便也没了利用的价值!是时候该除掉他了!”
秦文花转了转眼珠,又问道,“那妖女可有下落了?”
地上的男子再度垂眸,“他们一行五人已经南下,要去往白雀城。”
“白雀城?”秦文花突又笑了,“很好,待咱家解决了谢英,就回京会会他们!”
“好你个死太监!”谢英暴跳如雷的声音突然自不远处响起,“果真是你偷了本太傅的东西!”
见谢英已怒气冲冲地杀了过来,秦文花却无半点怒意,反倒是泰然一笑,“太傅大人,您可千万别动怒……否则啊,阳寿一尽,您就该下地狱了……”
谢英举着利剑,斩杀了一路的仆人,他双目通红,满脸的杀意,极似走火入魔。
“我若是下地狱,也定然会拉着你陪葬!”谢英一路狂奔,很快便倒了秦文花面前,他瞅准时机,对准秦文花的门面,狠狠劈下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