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往普通百姓家的女子,无拘无束,寻一人为之白首,可无奈我生在帝王家,整日强颜欢笑,只为博他人赞赏。
在我及笄之日,我钻了一个空子,换了身男装,出了宫去。我至今日,只来过两次民间,第一次是我满岁那年,再一次就是现在了。
我拉着我的侍女一同来到一家花楼下,其实,我并不想来此地。在宫内,御书及其他天文地理都被皇子拿去读了,我只有天天看女训来消遣时间。就算我知道的不多,可我还是懂的,这种烟花柳巷足以让我避之不得。我不知为何,总觉得,这里面有我一直想着念着的人……
进了花楼后,我发现一名银发白袍的男人坐在角落,如画的眉目紧皱着,身旁的女子不停的向他斟酒。就是在那么一瞬,我觉得心隐隐绞痛了下。我不敢看他,却奈何想要记住他的容貌。
不知为何,我见那女子跟他在一起我有着莫名的愤恨,明明从未见过,怎会有如此的想法。我红着脸上了楼,可是那男子却拉住了我,把缝有我名字的绢帕递给了我,那是我母亲送给我的绢帕,我一直小心藏着,可谁料竟被他捡了去。
我忍着众人的嘲笑,本想一走了之,可身旁的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我将莫名的一顿火发在他身上,可他竟以笑回我,并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我那时候才知道他的名字的,如江南烟雨墨画般的格调,水君墨。
我出了花楼,谁知竟被人在锦衣上下了药,我晕了过去,醒来,便是在一古寺之中,我被一群黑衣人给捆在庙中。那些黑衣人我总觉得非常眼熟。在几年前南珏国皇子派人前来和亲,大姐慕瑾鸢心有所属不肯嫁,那人选只能是我,可那时的我还未及笄,那皇子就说待我及笄之日便来娶我,我不答应,就用那三脚猫的功夫跟他打了几架,终是力量太弱,敌不过他,就瘫坐在地。如今绑我来的那人,骨骼经脉与那皇子及其相似,可又不能妄下结论,正当我绝望之时,水君墨来了。
我跟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他为什么要来救我,他说我是他的徒弟,我的心莫名的抽了几下,明明是好事,为什么心中的酸楚想让人哭呢。他救了我,将我带到了他所居住了行宫。
那行宫不同于皇宫,是一座非常华丽却又不失古朴的宫殿。淡淡的幽檀香缥缈宫内,四周全是花。这些花我只有在百花谱上看过,乃稀世珍宝,就算生在帝王之家,这些花也只能见着其中的一两种。宫内有一水池,非常的澄净,上面还有两只蛟龙腾跃,这着实把我吓了一跳。那时,我也知道,他不是普通人。
水池上漂浮着曼陀罗华,白色的光晕晕开,如同仙境一般,可又让我怔了怔,我右肩处,也有着一朵淡雅的白色曼陀罗华。我问过母亲,母亲说那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无妨。可我却不知为何,总觉得肩上的曼陀罗华埋藏着我最深处痛苦的回忆。
在白浮宫不过一会,来了一个人,那人一袭玄墨衣袍,那一头青墨长发坠在地上,生着另女人羡煞的容貌。他直接走到我面前,说着什么白泽,馥颜什么的。听到白泽二字后,我着实怔了怔,好熟悉的名谓,我差一点便脱口而出一句“阿泽”。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来的男子是南海龙太子墨玉。我不敢相信,可又不敢不相信。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无论是宫殿,还是宫殿的摆设,或者是人,都感觉那么熟悉。
水君墨送我一盏白色唐菖蒲所做的花语灯,我刚开始以为他会拿着曼陀罗华给我,可谁知竟送我菖蒲。我接了去,在众多花中,我最厌恶的倒只有唐菖蒲了,这我也不知是为何,觉得自己有着一白色彼岸就没理由去喜欢一枝枯花烂草,可碍着礼节,我还是将灯接了过来。
随后又来了一位绝色的男人,他与水君墨打了几架,不分上下后,我询问他的名字,他竟吻了我,我当场就愣住了,那吻毫无温度,简直冷得可怕,我的头一下懵了,倒不是因为他吻了我,而是因为这举动让我不敢去回想,不敢让我去想象,如此熟悉的举动,我却有些畏怯。他说他是什么魔君,郇陌。
郇陌走后,水君墨一直不语,墨玉也是一样,到后来我想开口时,水君墨竟然叫我回宫去,好不容易逃出来了,我又怎么能回去呢,我要去找我六哥,我两年未见的亲人。
我六哥,是北乐的六皇子,慕瑾轩,比我长三岁,是我在宫内唯一血脉相通的亲人。他长年征战在外,替北乐平复了不少的战乱。他是个用兵的能手,九岁就用阵法多次破了南珏国入侵的兵将,十二岁参加不大不小的战争竟也全胜,十五岁那年,府内提亲的已将门槛踏破,可在他十六岁那年,被派去北乐与南珏的边境守护着,至今未归。他生着一张好脸,为人温和却又不失天生凌冽的气势,他是北乐国内未婚女子的追崇对象,也是我除了母亲唯一对我真心好的人。
百姓都说我是皇帝最疼爱的公主,那又有谁知我在宫内如同一只蝼蚁一般。我母亲是父皇的结发妻子,可两人的关系一直不和,我在母亲怀中时,父皇多次想让母亲堕胎,若不是母亲以命相抵,恐怕我早已不在,母亲生下我的第五个年头,便去了,从此,我就由新上任的仁贤皇后照拂。虽然她待我不错,不过不是自己的孩子始终不是,没过多久,她自己便有了孩子,那便是七皇子,从那以后,我做什么事都得小心翼翼,不然,就会被宫人痛打一顿,小时候有着六哥在旁,没人敢欺负,六哥也教会了我一些护身的武功,后来他去征战后,也只有我一人在宫,没人陪我说话,没人陪我做事,什么事都是我一个人。再后来,银儿出现了,她陪伴着我走到至今,陪我笑,陪我哭。
这次是我及笄之日,父皇说大赦天下,世人都夸我父皇是明君,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其实他只是为了控制住在边疆的六哥,六哥手握重权,我即便是在皇宫衣食不愁,那也只是做出了样子给我六哥看的。
我想要逃离那险恶的深宫,那里面每个人都生着一副另人恶心的嘴脸,刚才对你还如亲人般,不一会就翻脸不认了。如今我遇到了他,一个可以将我带离此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