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云寒拿着灵符往回走,心却莫名的忐忑不安起来,虽口上说相信公主,但看到乾坤游的一脸镇定和自信,心中难免有些担心。不是自己的心不够镇定,而是她——真的有好多时候让人难以理解,死人复活,解七星花毒,以一敌万功,化解毒烟——种种这些,都不像是一个普通人会做到的。
“快看元帅回来了。”百姓们纷纷嚷道。
不知不觉中冷云寒回到了元帅府,强打起精神朝府内走去。
“相公——”白玉儿从房里跑出来,院里已站满了人,冷夫人,韩飞飞,南智,家丁,士兵,丫鬟,百姓,听到声音纷纷把头转向她。
“元帅,道长口中所说的狐妖就是她,道长给我们看过画像。”一位妇人指向白玉儿道。
“对,就是她。”百姓们纷纷指认。
“大胆!”兰儿上前训斥:“你们这些刁民,好大的胆子,公主乃皇上之女,万金之躯,岂容你们这些刁民口出狂言,大逆不道。”
“兰儿——”白玉儿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看向冷云寒:“相公,道长给你说了什么?”
“是啊!道长怎么说?元帅不是要请道长来吗?道长人呢?”百姓们纷纷质问。
冷云寒用力握了下拳头道:“道长让本帅自己证明给大家看。”冷云寒拿出灵符:“这是道长给本帅的。”
看到灵符,白玉儿吓得往后退。“不……相公——不要。”我情愿死在乾坤游手中,也不愿被你看到我现出原形。
“公主,不管别人说什么我都不会信,我相信你,所以我拿了这张灵符,我从不信仙妖之说,但为了公主的清白,我今天就亲手用一次道士所说的降妖符,身为相公,我从未为你做过什么,今天就让相公为你清除这些流言蜚语还你名声。公主不要怕,只要贴一下就可还公主清白了。”
“驸马不要。”兰儿请求道。
“不……不要……”白玉儿踉跄往后退,喃喃道:“不要,我会让你——啊!”失望两个字白玉儿还未说出口,冷云寒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把灵符一挥,贴到了白玉儿的额头上,只听白玉儿惨叫一声瞬间化做一只白狐。
“啊——妖怪,妖怪啊!”所有人惊恐万分的往后退。
亲眼看到白玉儿变成白狐的冷云寒震聂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地上被灵符镇住,痛苦挣扎的白玉儿。
“白姐姐——”兰儿推开南智对自己的保护,跑到白玉儿身边,揭掉帖在她额头上的灵符,白玉儿瞬间又化做了人样,嘴角带血,脸色苍白,软弱无力的趴在地上。
“白姐姐,你怎么样了?”兰儿心疼的泪水流满双颊。
“兰儿,不——不要哭——我——没事——”气若游丝道。
“你真的是妖。”冷云寒直盯向她愤恨道。
兰儿粗鲁的一把擦掉眼泪,站起来气愤道:“驸马你太过分了,你拿灵符回来根本就是不相信白姐姐,怀疑她,所以你亲自回来验证。”
“不要叫我驸马,我不是驸马。相信?呵呵,你们把我骗的这么惨还敢给我说相信”指着白玉儿愤怒道:“这就是我的相信。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信也好,不信也罢,事实摆在面前你们还要如何狡辩?”
白玉儿使尽全身力气,努力撑起身子,站起来艰难喊道:“相公——”
“住口,我不是你的相公,以前不是,以后永远都不会是。”冷云寒怒吼道。
白玉儿伤心的狠狠咬住嘴唇,强忍住泪水幽幽道:“对不起,我骗了你,我不是乐宁公主,我是狐妖白玉儿,我不想骗你,可——”
“可你还是骗了,从头到尾完美的掩饰了你的狐妖身份,让一个从不信仙妖之说的人自打嘴巴,让我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前一刻我还在大家面前信心满满的说信任,在国师面前慷慨激昂的要治他的罪,可下一刻,所以的颜面和尊严被你害得践踏在脚下,无地自容。”
“我……对不起。”声音哽咽。
“不要再说对不起,你的对不起挽回不了我被你践踏的颜面,挽回不了元帅府被你毁了的名声和尊严,白玉儿,你听好了,从这一刻起我休了你,你不在是我的妻,你和我和元帅府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人言可畏,冷家一门忠烈受天下人敬仰,不可能容得下一只狐妖,但为了无愧于心,念在你救过我一命的份上,我今天不杀你,希望从此你远离人间,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若再出现,我一定杀了你。”冷云寒眼神冰冷,语气无情道,把白玉儿一颗炽热的心给摔得粉碎,但仍报着最后一丝希望。
“相公,你忘了吗?你曾对我说过,不管我是高高再上的公主,还是普普通通的百姓,是万人敬仰的神仙,还是人人害怕的妖怪,我——都是你拜了天地,明媒正娶的娘子,这是任何人,任何身份都无法改变的。你还说我是你的娘子,不允许我离开,你情愿天天被我烦,也不愿分开思念,你还送我于飞园——”
“不要再说了。”冷云寒冷冷道:“你是在提醒我有多蠢吗?竟对一只妖说那些话,你觉得那些话你配吗?那是我对乐宁公主说的,你是吗?你只不过是一只妖,你有得到人间真爱的权利吗?我是说过即使你是天下人害怕的妖,你还是我的娘子,那只是如果,只是一个假设,所以我的承诺也是如果,也是假设,这是人类夫妻之间最平常不过的甜言蜜语,怎会当真?别人无法改变我们的关系,我可以改变,我是说过没我的允许不准你离开,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你是妖,那些都是对乐宁公主说的,不是对你这只狐妖,当你在我面前现出原形的那一刻,我们之间一切都结束了,那些话都成了永远无法兑现的,骗人的甜言蜜语。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变成白狐的可怕样子,我恨不得你立刻从我眼前消失,你知道吗?你能了解人看到你现原形的那种内心可怕吗?你不会懂,不要再奢望什么了,人类永远都不会接受你,你还是快点离开吧!国师来了恐怕你想走都走不了,到时别指望有谁会救你。”冷云寒无情道。
白玉儿苦涩一笑:“我真的有那么可怕吗?我虽然是妖,可从未做过伤害你们的事啊!”白玉儿还想为自己辩解,她不相信自己不顾生命爱的人和别人一样,害怕妖,痛恨妖。
“以前没有难保你以后不会有,妖都是邪恶的象征,都有兽性的一面,也许有一天你在人间玩够了,讨厌了人类,便会大开杀界,也许你会偷偷的去杀,比如:放毒烟,使黄河决口——”现在凡是不好的东西,冷云寒都能联想到白玉儿身上:“我可不想我一世清白都毁在你一只妖手里。”
“对,那些一定都是妖怪干的,还有战争,这些以前都没有,自从妖怪来了以后才发生的,肯定是他们倒的鬼,还故装好人,哼!呸——”百姓纷纷附和。
“呵呵,”白玉儿冷笑:“你们也太看得起我们妖了。”她的最后一丝希望被彻底打破了,看看这些她曾帮过称她仙女的人,如今却把她当成毒蝎猛兽般厌恶,突然觉得好讽刺。
“白狐,如果不想死在大家的棍棒之中就快点走吧!这里不会在有人欢迎你。”冷云寒仍冰冷道。
白玉儿对冷云寒凄美一笑:“谢冷元帅不杀之恩!”说完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朝外走去。
尽管心中有无数的不舍和留恋她还是强迫自己离去,因为这里再无她的容身之处,尽管心中有无数的伤心和委屈,她也强忍着倔强的泪水不让它流下,因为她不要让无情的人类看到自己懦弱的一面。轻柔的白纱长长的拖在地上,像柔软的双手轻轻抚摩这块她呆了好多个月的干净土地,围观的百姓个个手那棍棒怒目看向自己,想上前,却又不敢。风越来越大,吹得洁白飘逸的白纱飞舞,迈着一步步不舍的双脚,慢慢离开这座熟悉华丽的府邸。白色的身影一点点远去,直到消失在院子里众人的视线。
“寒儿,你怎么放她走了呢?”现在大家才从白玉儿的离去中反应过来,母亲走上前质问儿子道:“她是妖,要铲除掉,以免再回来祸害大家。”
“对,夫人说的对,不能放白狐走,杀了白狐,杀了白狐——”众人纷纷喊道。
冷云寒疲累的揉了揉太阳穴。
“姑姑。”韩飞飞走过来说道:“白狐是妖,有法力的,我们凡人怎么惹得起,虽然我们人多,但却没人会法力,没人是她的对手,如果我们把她惹怒了,只怕她轻轻一施法,放点毒烟什么的,我们所有人就都完蛋了,就算要铲除,也得找高人啊!怎能盲目的铲除呢?到时只怕邾妖未遂,害了自己。”
“对,表小姐说的没错。”南智附和道:“国师道行高深都不敢前来,我们这些凡人更是不堪一击了,我在战场上见过她用法力,很厉害的,千军万马瞬间被击败。”
听两人分析后,冷夫人觉得言之有理,点点头以示赞同他们的说法。心里却暗想道:留着她始终是元帅府的隐患,哪天不高兴了再回来行凶作恶可怎么是好,此妖不得不除啊!
“你们这些人太过分了。”兰儿实在忍无可忍的愤怒道:“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想一想白姐姐有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你们的事?你们这里的哪个人没有受过她的恩惠?如果没有她你们现在还能活着站在这里吗?她是妖没错,但你们的所作所为还不如妖呢!如此对待曾救过你们的恩人,你们的良心会安吗?你们就不怕受到上天的谴责吗?”兰儿转脸看向冷云寒,眼神冷冽质问道:“白姐姐对你一网情深,你战死,她冒着被遭天谴的危险逆转时空救回你。战场上,她大老远的跑去真的只是贪玩吗?若不是算到你有危险,一个女子谁会愿意去那么无聊又危险的地方?两军交战,危险来临时她毫不犹豫的挡在你面前,为你而死,她为了什么?为了不让你失望,她不顾自己的身体拼命去救中了毒的表小姐,她又是为了什么?明知留在人间随时都会被国师收而失去生命,为了你她坚持留下来。明知爱上你没有结果,她却义无返顾爱了,傻傻的抱着卑微的幻想,奢望奇迹出现。为了你她做了多少你知道吗?为了你,她居然要学习人间的礼节,学会用筷子时,她开心的欢呼雀跃你了解吗?只为能在你身边多呆几日,多给你留下些美好记忆,她情愿放弃修道成仙,情愿冒着生命危险回来,就因为他不想让你担心,就因为他爱你。她每天担心着被国师拆穿身份,每天担心着被上天知道和你结成夫妻,经常都会从睡梦中惊醒你知道吗?她看似坚强开朗的外表下有一颗担惊受怕又脆弱的心你能看到吗?爱上你她有多痛苦,多矛盾,多纠结你能体会吗?而你又为她做过些什么?从一开始除了冷漠和凶她你还做过什么?她用生命去爱的人回报他的竟是无情的伤害。冷元帅,当你再说无愧于心,无愧天下之前先想想白姐姐,因为你的无愧是踩在她支离破碎的心上做到的,在她面前根本一文不值。天下人口中的大英雄也不过如此,你根本配不上白姐姐。”说完怒瞪了眼冷云寒和扫了眼众人,她想看看在这些人脸上有没有闪过愧疚和自责,结果似乎让她失望了。转头看了眼南智,朝外跑去。
“兰儿——”
“南智,不准去,这丫头太放肆了。”冷夫人喝住欲去追兰儿的南智,愤恨道:“她和妖女走得那么近,说不定她也是妖怪变的。”
“夫人,兰儿不是妖。”南智肯定道。
“每天和妖在一起,不是妖也不是什么正经女孩,这样的人配不上你。”
元帅府外的街道上挤满了百姓,他们对白玉儿投来痛恨的目光,在一旁指指点点,比手化脚,但却因害怕她的身份不敢上前阻止白玉儿的离去。
“妖女,还想嫁人,不自量力。”
“害人精,不知羞耻。”
“该杀,赶快滚出京城。”有人在一旁小声咒骂着粗俗难听的话。
面对这些伤人又难听的话语,白玉儿像没听到般,继续目光呆滞的向前走。
天空突然飘落下淅沥的小雨。白玉儿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雨水啊!你是在为我哭泣吗?呵呵,不是,一定是在嘲讽我的自作自受吧!
知道有一天会分开,没想到会是这么快,真的只是弹指一挥间,昨天还一起坐在星空下看星星许下承诺,今天就被他无情的赶出门,知道不可以爱上凡人,但为了他,我还是一头扎了进去,可为什么当我还抱着幻想的时候,他却无情的粉碎了我的所有希望,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爱上你真的错了吗?相公——
一阵大风吹来带走了雨,而她心中的痛却无法挥去,视线突然被水雾模糊,瞬间如决堤的洪水奔流不止。白玉儿就这样带着一颗滴血的心,漫无目的的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