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百万英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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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前言

马克·吐温是美国杰出的小说家,他站在民主主义立场上,用幽默、诙谐和滑稽的笔触生动地描绘了19世纪末美国资本主义发展初期五光十色的社会图景和风土人情,并由此透视了人性的某些普遍特点与境遇。他是美国文学史上第一个用纯粹的美国口语进行写作的作家,开创了一代文风,被曾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美国小说家福克纳称为“美国文学之父”,又被著名诗人托马斯·艾略特称为“美国文学中的林肯”。他原名塞缪尔·朗荷恩·克莱门斯,1835年11月30日出生于密苏里州的小镇佛罗里达。父亲约翰·马歇尔·克莱门斯原是小镇上的法官,受人尊敬,但收入微薄,负担繁重。马克·吐温十二岁时,父亲去世,家中一贫如洗,他不得不弃学,外出独立谋生。他曾先后当过印刷所学徒、报童、排字工人、水手、轮船驾驶员和报馆记者等,四处奔波,生活经历丰富。1865年,他发表了短篇小说成名作《加利维拉县声名狼藉的跳蛙》,凭借美国西部幽默故事赢得了读者的喜爱,从此用心于文学创作。他的主要代表作有长篇小说《镀金时代》《汤姆·索亚历险记》《王子与贫儿》《在密西西比河上》《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以及中短篇小说《竞选州长》《百万英镑》《神秘的陌生人》等。马克·吐温诞生那年,哈雷彗星划过长空,该彗星于1910年返回,他预言自己将随这颗彗星而去。1910年4月19日,哈雷彗星闪现天际,四天后,马克·吐温果然离开了人间。

本书精选了马克·吐温脍炙人口的二十四篇中短篇小说。在这些小说中,其中一类是马克·吐温根据民间故事改编而成的,也许没有多么深远的旨意,但其中透显出的幽默风格却为马克·吐温所独具。《加利维拉县声名狼藉的跳蛙》以简短篇幅塑造了一个有赌癖的吉姆·斯迈利形象。他嗜赌成瘾,即使看到篱笆上站着两只小鸟,也会找人赌哪只先飞走。而且,更为奇特的是,他赌博似乎不在乎输赢,只要有人愿意与他打赌,便让别人随便选哪一边。尽管如此,他还是输少赢多,最后他精心训练出来的跳蛙被人灌了小子弹,在跳远比赛中不幸惨败,令人不由得啼笑皆非。马克·吐温那种冷静而幽默的笔触在对吉姆·斯迈利形象的塑造中初露锋芒,而通过对该形象的塑造,他似乎也是对那个资本主义发展时期美国人赌博成性的一个侧影的勾勒和嘲讽。《火车上的噬人事件》则叙述了一位国会议员一次乘火车途中不幸遇阻于暴风雪,全身冻僵,几乎饿死,获救后神经出了毛病,一提起那次灾难就想到要把同车的人吃光。这似乎并不仅仅是马克·吐温对怪异事件的嗜好,也是他对资本主义社会那种以竞争为本、人人为我、以他人为地狱的生存哲学和现实处境的一种隐喻式描绘。在那种社会中,每个人的欲望都被会充分地刺激起来,并被赋予十足的合法性和合理性,因而实际上每个人都潜存着不同程度的吃人倾向与随时被吃的恐惧。《一桩稀奇事》写南北战争时期,有个小男孩儿被通俗小说迷住,蒙骗了要塞军官混入军队,精心设计了一个间谍骗局,结果弄得要塞大乱。而《为艾德带来好运的玩笑》则写一个常被同事捉弄的下层工人因为同事们的一个恶意玩笑而获得了大亨的赏识,从而彻底改变了命运的奇特故事。这些短篇小说情节奇特,构思巧妙,行文流畅,充分体现出马克·吐温式的乐观、粗豪、率真。

马克·吐温生活的时期,美国的宗教氛围还颇为浓厚,虽说真正的宗教信仰已经不可避免地渐渐褪色,但形形色色的宗教教条还是充斥于生活中,可是这些宗教教条已经明显地与日益实利化的资本主义社会现实不相吻合,两者的乖违就具有了鲜明的喜剧性。马克·吐温在许多短篇小说中充分展示了这种喜剧性。《坏孩子的故事》和《好孩子的故事》主要嘲讽了教会学校关于好人好报、恶人恶报的世故教训。坏孩子吉姆从小不听管教,出格地自私,长大了几乎无恶不作,却似乎有鬼神护身,一辈子一帆风顺。好孩子雅各布处处遵从教训,规行矩步,却屡遭误解,饱受白眼,最后落得身败名裂。这当然是对现实世界的道义淆乱和宗教教条的陈腐无聊的马克·吐温式的幽默讽刺。《爱德华·米尔斯和乔治·本顿的故事》的主旨也是如此。爱德华和乔治是被布朗特夫妇收养的一对孤儿,爱德华从小就乖顺听话,为人正派,勤恳踏实,而乔治却任性刁蛮,脾性乖张,不羞于为恶。然而,让人诧异的是,几乎所有人对爱德华都视而不见,不加关心,而对乔治却急于表现自己的好心,他们的养父母是如此,爱德华追求的女孩子如此,连社会上那些乐于行善的妇女也都急于帮助乔治,以证明自己的仁慈。最后乔治带人蒙面抢银行,杀死了忠于职守的爱德华,更是激起了那些笃信宗教的妇女的慈悲心肠,不惜为之说情,甚至为他树碑立传,而对爱德华却几乎不闻不问。这极为鲜明地表达了马克·吐温对当时社会中弥漫着的虚伪的宗教教条的辛辣嘲讽。对于那些所谓笃信宗教的人而言,帮助恶人乔治乃是创造着更多价值的行为,而对好人的不闻不问乃是正常的天理;这种宗教行为其实就是完全被资本主义式的功利心、算计心浸透了的行为,实质乃是利己主义。《那是天堂,还是地狱》对所谓宗教教条的嘲讽就更大胆而深刻了。基督教把撒谎视为大罪,但是在生活中又岂能摆脱谎言!尤其是那些善意的谎言,没有它们,生活常常是无法进行的。当小说中那对年老而善良的孪生姐妹为了呵护患病的侄女和孙女,不得不学着撒谎时,我们绝没有理由固守宗教教条,反而会为她们的行为感到高兴。质地坚硬的宗教教条总是难以曲尽人性的幽深处,也难以处理各种不同的人生际遇。马克·吐温面对各种宗教教条和社会现实的幽默态度,显示了他的从容和信心。

资本主义社会的庸俗化和实利化是腐蚀一切的酸性物质,即使原本超越于庸俗和实利的艺术领域也不能幸免。在《罗马万神殿维纳斯神像的故事》中,乔治是个献身艺术的贫穷雕塑家,寄居艺术之都罗马,爱上了杂货店老板的女儿玛丽。玛丽的父亲却极其势利,看不起贫穷的乔治,逼女儿另嫁有钱人。少年时的朋友约翰却在关键时刻帮助了乔治,他把乔治的大理石雕塑作品《美国雕像》弄残,埋入地下,伪装成出土文物,结果获得了巨额金钱,乔治的一切困境也迎刃而解。在此,人们对艺术品的内在价值缺乏鉴赏能力,而只能从外在的特质,如是否为出土文物来鉴别其价值。这恰恰是庸俗的本质特征。《他是否还在人间》也叙述了一个荒诞离奇的故事。几位年轻的画家一块在法国乡村绘画,为艺术而献身,但生活穷苦,无以维生。他们认识到:“人类历史的一个普遍的现象,那就是许多有才华的艺术家都是在他们被活活饿死之后才为人所理解和赏识的。”为了生存,他们抽签决定一个人去“死”,即假装死去。画家米勒中了签,于是朋友们四处去宣扬米勒的画的价值,并扬言米勒不久就要死去。果然,米勒的画很快畅销,米勒一下子成为著名的画家。举办假葬礼后,米勒就隐姓埋名,过得自得其乐,其他几位年轻的画家也因此解决了生计问题。马克·吐温借此对商品化社会对艺术天才的扼杀提出了巧妙的批判。在商品化社会中,艺术家只有先死了才能活着,艺术的价值也终究在人们的附庸风雅中沦丧殆尽。

对美国资本主义社会的丑恶现实的批判无疑是马克·吐温毕生努力的方向。马克·吐温最有代表性的幽默作品《竞选州长》就对民主选举制度进行了最辛辣、最无情的嘲讽。马克·吐温准备参加州长竞选,很快就遭到了竞选对手无所不用其极的打击,他们为了击败他,不惜调动诬蔑、诽谤乃至人身攻击等一切无耻手段,最后把一个诚实的、安分守己的人,攻击为“臭名昭著的伪证犯、蒙大拿小偷、盗尸犯、酗酒狂、肮脏的贿赂犯和恶心的讹诈犯马克·吐温”。无奈之下,马克·吐温只好投降,承认自己德不如人,退出竞选。《一个真实的故事》则通过对黑人妇女拉奇尔大娘的悲惨遭遇控诉了黑人奴隶制,对黑人悲惨命运表示关注。《白象失窃记》则是对美国警察办案作风的绝妙嘲讽。那些警察虚张声势,出尔反尔,只顾向公民敲诈钱财,只顾自己出名,好大喜功,采用完全离谱的方式破案。当读者看到,最后那只失窃白象的尸体竟然在警察大楼的地窖里找到,督察长又若无其事地照领奖金不误,而请求破案的公民却早已为此倾家荡产时,不由得不哑然失笑。

当然,当时美国资本主义社会最大、最滑稽、最丑陋的现实无疑是金钱已经不可控制地变成主宰一切的力量,生活的方方面面已经被金钱深深地渗透并扭曲了。马克·吐温对金钱社会的本质特征的洞察极为深入,那些描绘金钱主宰的众生相的中短篇小说也最为生动。《百万英镑》中,马克·吐温把金钱在现代社会中的神奇力量展示得淋漓尽致。美国年轻人亨利·亚当斯初到伦敦,一文不名,衣衫褴褛,饥肠辘辘。当他幸运地得到那张百万英镑大钞后,一切顿然改观,他不但能品美食、衣华衫、出入高档宾馆,更是受到从上到下整个伦敦社会的欢迎,他到哪儿,欣羡的目光就跟到哪儿,恭维话就响到哪儿,美女就围绕到哪儿。他不但能够使自己过上上流社会的生活,还轻而易举地帮助陷入困境的朋友在伦敦大发横财。这一切都仰赖着那张百万英镑大钞,似乎它就是上帝本身,它到哪里,光辉就照亮哪里。当亨利·亚当斯把那张大钞原封不动地还给那两位打赌的英国绅士时,他借助大钞的神奇力量早已使自己脱胎换骨,难怪他最后要把那张百万大钞装上框子挂在他们家最神圣的地方。现代社会中,神隐退了,空缺的位置由金钱来代替。也许没有哪个作家能像马克·吐温这样夸张而准确地展示了金钱在现代社会中的神奇力量,它对现代人的超度似乎一点都不逊色于神对信仰虔诚的中世纪西方人的超度。著名的中篇小说《败坏了赫德莱堡的人》中,赫德莱堡号称周边地区最诚实、最正直的一个市镇,其实却是个对人苛刻、唯利是图的市镇,代表着资本主义发展时期最常见的一种状态。那个化名为斯蒂文森的陌生人一次受到镇上的人侮辱后,就设法整治赫德莱堡人。他的方法也很简单,就是给赫德莱堡送去一口袋约值四万美元、总重约一百六十磅的金币(其实仅是廉价的镀金铅块),并捏造了个虚假的故事,让当地人想得到它。于是,在金钱面前,小镇居民种种丑态毕现,尤其是小说中最后在镇公所的大厅里镇上头面人物都想冒领那口袋假金币的场面,把现代人在金钱刺激下的癫狂展示得淋漓尽致。赫德莱堡镇的旧格言是“请勿让我们受诱惑”;自此之后,新格言则改为“请让我们受诱惑”。旧格言代表着已经逝去的禁欲主义宗教主宰的时代,新格言则反映了资本主义现代文明的核心本质。短篇小说《三万美元的遗产》中,赛拉丁和爱勒克特拉原是小镇上一对安分守己、生活还算不错的夫妇,忽然一笔三万美元的遗产有可能从天而降。于是,夫妇二人就凭借这三万美元遗产开始想象未来的生活,经过想象中的不懈努力,他们几年后居然已经积累起了几十亿美元的财产。然而,梦终有醒来的时候,当他们得知那笔遗产根本不可能存在,而只是饱受金钱欺凌的一个远房亲戚给他们设下的圈套时,他们的生活一下子崩溃了。弥留之际,赛拉丁认识道:“巨大的财富,通过不正当的手段突然得到的,只是一个陷阱。它对我们没有什么好处,它带来的疯狂的欢乐只是过眼烟云;尽管这样,我们还会抛弃我们那甜蜜而单纯的幸福生活,就为了那种意外横财——让别人以我们为戒吧。”金钱的确具有无与伦比的魔力,现代人为了金钱可以放弃道德、人情以及现实人生中的各种乐趣,人生目标变得奇特地单一化,只有在眼前和想象中金钱的闪光,此外就是灵性枯窘,了无生趣。

马克·吐温对人性中爱和恨两种力量也曾做过动人的书写。短篇小说《一个垂死者的忏悔》中的卡尔·里特为了报杀妻杀女之仇,《一个扑朔迷离的间谍故事》中的母亲为了报被丈夫虐待之仇,都曾殚精竭虑,放弃了所有的生活目标和乐趣,不择手段地把整个人生强行塞入仇恨的框子中,人性彻底被仇恨扭曲,当复仇成功时,也是他们的人生彻底幻灭时。这里我们看到人性无力超越仇恨的悲惨和酷烈,更看到马克·吐温的忧愤深广。与恨一样,爱也是人性中坚韧的力量之一。短篇小说《加利福尼亚人的故事》讲述了一个哀婉凄伤的故事。加利福尼亚曾是淘金人聚集的地方。淘金人亨利曾经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年轻的妻子美貌贤惠,把家收拾得井井有条,一次回娘家的途中却被印第安人抢走了,从此杳无音信。亨利悲伤过度,神志不清。此后十几年中,他却一直把房子收拾得井井有条,等候妻子回家。每年到他妻子失踪的那几天,他就更是神志糊涂,总是激动地盼望着妻子回家,又极其担心妻子的安危。为了安慰亨利,附近几十个淘金人主动在亨利妻子要回家那天,到亨利家中唱歌跳舞,安慰亨利,也是蒙骗亨利。就这样过了十九年,当初几十人,如今只剩三个人,但他们依然坚持着,给亨利维持着这美好的谎言。这就是人性的善良与温暖。《亚当和夏娃的日记》中同样充盈着一种动人柔美的情怀,小说对亚当和夏娃的爱情的描绘极为感人。两个彼此漠不相关的人相遇,刚开始是互相防范,甚至有些厌弃,但是随着生活延续,生命交流更多,也就渐渐互相依恋,直到最终两个生命渐渐融为一体,达到最高的和谐与完美。夏娃在日记中曾写道:“我祈祷,我渴望着我们能够一同与这个世界道别——这个渴望将永远不会从地球上消失,它将会在每一个体验过爱情的妻子心中长驻,直到世界终结时;而且她们将会以我的名义呼唤着这个美好的愿望。”夏娃的墓志铭是:“亚当:她在何处,何处便是伊甸园。”这里体现了爱的终极性,也把马克·吐温灵魂中柔美的一面充分展示了出来。

然而,生活中爱与美毕竟是转瞬即逝的,生活留给人更多的恐怕是伤心和无奈,马克·吐温命途多舛,1908年,深爱的妻子莉薇逝世,他在回忆录中曾写道:“你在地下,孑身一人;我在人间和大家在一起,但也是孤零零的。”晚年的马克·吐温更多被孤独和虚无的情绪笼罩着。他最后的遗作中篇小说《神秘的陌生人》就是这种情绪的凝结。小说中,马克·吐温化身为撒旦,来到16世纪奥地利的一个偏僻山村里,找到一个纯真的乡村少年,带他浏览了人类历史,向他系统地发表了对人类文明和历史的看法。在他看来,人类文明是建筑在虚伪和懦弱之上的,人类历史充斥着血腥暴力、冷漠欺诈、仇恨冤屈,人生基本上是在命运的铁链下苦役一般的过程。撒旦要救人,不是让人死亡,就是使他丧失理智。面对少年的质疑,他说:“你难道愚蠢到这种地步,难道从来也没有觉察到心智健全与幸福是一对不可调和的矛盾吗?没有一个心智健全的人会快乐地活着,因为对他而言,生活是无比真实、无比残酷的,容不下任何浪漫情怀的,如果他头脑清醒,整个世界的恐怖和阴暗就会一起扑过来把他吞噬的。只有疯子才会获得纯粹的快乐,一点都不会被现实的阴森所局限。”他最终认为:“没有上帝,没有宇宙,没有人类,也没有尘世的其他生命,没有天堂,也不存在地狱。那都是一场飘忽的梦——一场荒诞阴森、愚不可及的噩梦。除了你存在之外,没有任何东西是实存之物。可你不过是一个捉摸不定的意念——一个漂泊的精灵,一个没有结果的游魂,一个无所依托的幽灵,孤苦伶仃地游荡在这永恒的虚无之中!”这的确是冷彻骨髓的话,其中无疑包含着马克·吐温极为苦涩的人生经验和人生感悟。也许读者不会赞成马克·吐温的这种感悟,但是只要放眼人类历史,注意一下释迦牟尼对人生的慨叹,听听耶稣基督在十字架上的哀吟,看看诗人荷尔德林和哲学家尼采的发疯,了解一下卡夫卡恳请朋友焚烧手稿和川端康成的自杀,也许我们就不会陷入盲目的自信和颟顸中。

幽默讽刺是马克·吐温小说创作的最显著特征。马克·吐温曾说:“对你们这个贫乏的种族而言,有一种真正有效的武器你们还从来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那就是嘲笑。权力,财富,说服,哀求,迫害——它们的效果都只是过眼烟云——或许能在一时一刻起点作用——一代一代地,让对方削弱了自己的气焰;可是只有嘲笑才能让对方顷刻间毁于一旦,使之永世不得超生。”鲁迅曾说过他的幽默中含着哀怨,含着讽刺。他的幽默独具特色,他喜欢贴近生活,选择生活中最具讽刺意义的事物加以漫画式的夸张,让人在捧腹大笑之余对生活进行深刻的思考。他的作品往往是叙述者一本正经而所叙述的事却荒诞不经,两者形成鲜明的对照,由此产生令人喷饭的喜剧性效果。

本书根据查里斯·内德尔编辑的美国戴伯台公司1983年出版的《马克·吐温短篇小说集》译出,《竞选州长》一篇为另加,各篇小说都有发表时间。翻译不当之处恳请读者诸君批评指正。

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