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跑来很多人将昏迷的盖聂抬走了,晓寒的肩膀依旧流着血。
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可是她已感觉不到来自锁骨上的疼痛了。
因为心痛要远比身体的疼痛痛上千万倍。
“陛下,请恕罪。”东皇太一替晓寒求情。
“罢了,罢了,”嬴政又坐回宝座上,“东君,那赤霄剑从现在起就是你的了。”
“谢陛下。”晓寒将盖聂掉落在地上的赤霄剑拿起,剑柄上还留着他的一丝温暖。
赤霄剑此时也掩盖了自己平时的红光,暗淡着,它刚刚削断了曾与它一同经过水深火热,炼出的赤冥剑。
“下去养伤吧。”嬴政对晓寒摆了摆手。
“是。”晓寒将断了的赤冥剑捡了起来,抱在怀里,离开了。
咸阳宫中少了刚刚腾升的杀气,此刻变得静悄悄的。
“东皇太一,寡人还有话要和你说。”
晓寒将自己的伤口清洗干净,抹上药粉,这个刺伤很深,伤口最上端可以看到白皙的锁骨,她忍着痛包扎好。
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在怀疑她这样做的目的,盖聂能懂吗?
“噔噔噔”有人敲门。
“是谁?”晓寒将眼泪擦干问道。
“小寒,如果准备好了,我们前去大牢那里。”屋外一个黑影。
“很快就好。”晓寒穿好衣服,用还算方便的右手推开了门。
门外东皇和李斯在等她。
“东皇阁下的伤不要紧吧?”李斯问晓寒。
“没事,多谢李大人挂念。”
三人朝着秦国的大牢走去,晓寒突然感觉到一丝很细微的杀气,于是朝那一边微微一瞥,远处的一棵树上,她看到了两个人。
其中一人,她一点都不陌生。
宁霜!
晓寒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然后从容地从那颗树旁走过。
身旁的东皇太一也装作完全不知情。
“两位,这边请。”李斯根本没有看到。
“寒…”宁霜的嘴被白凤紧紧地捂住。她的眼泪顺着面颊流到白凤的手上。
待到晓寒她们进入了大牢之中,白凤带着宁霜小心翼翼地离开。
在白鸟身上,宁霜再也忍不住了,她声嘶力竭地朝着他们离开的那个地方大喊:“寒姐姐!!!”
“寒姐姐…”宁霜跌坐在白鸟身上,“寒姐姐…不要离开霜儿。”
不要离开霜儿,好吗?
白凤蹲下身来,将她搂入怀中,宁霜在他怀里大哭。
白凤驾驭白鸟迅速飞回韩国。
“卫庄大人,白凤大人回来了。”卫兵来报。
宁霜的脸上还留着泪痕。
卫庄蹲下身来,用大手把她的眼泪擦干。
“霜儿,我们还会见到她的。”
“卫庄大人,我们……”白凤对着卫庄说。
卫庄点点头:“明夜,我们开始那个计划。”
秦国的大牢之中,韩非端坐在铁牢之中,脸上的表情很是平静。
“韩师弟,我来看你了。”李斯对着狱中的韩非说。
韩非丝毫没理李斯。
李斯给旁边的狱卒使了个眼色,狱卒打开了牢门。
“等等!”韩非开口了。
“韩师弟,怎么了?”
“让那个女孩进来,你们在外面等候,不然我什么也不会说。”
李斯将一只手背在身后,在衣袖中攥紧拳头,朝着牢房,伸出另一只手,指示晓寒进入。
“东君阁下请。”
晓寒回眼看了一下东皇,东皇朝她点了点头,她进入牢中。
狱卒将大牢的铁门又锁住了。
“韩先生,久仰了。”
晓寒从衣兜之中掏出一只竹片。
“这是荀夫子让小女子交给您的。”
韩非慢慢抬起被铁链捆住的双手,颤抖地接了过去。
“师傅,他一切都好吗?”
“荀夫子一切都好,就是很是想念您这个高徒。”晓寒温暖地笑了。
韩非点了点头,看向竹片上写着的字。
非之非命,天丧予兮。
“师傅…”韩非仰面,泪水一滴滴,滴到牢房的草甸之中。
晓寒想起荀子递给她这只竹片时,紧闭的双眼。
“天丧予”,那年颜回去世,孔子在他的榻前就大声哭喊着这句话。失去爱徒的心情,荀子如今也在忍受着。
韩非将竹片放入自己深衣的内侧。
“姑娘叫小寒,对吧?”
“嗯。”
“卫庄经常向我提起你来,说你很是善良,让你来处决在下,也是为难你了。”
“韩先生,你有没有什么要留下的话?”
“那七句古语,出自七部典籍之中。”韩非说着,朝李斯看去。
李斯立刻充满兴趣。
“这七部典籍分别是:儒家,道家,纵横家,墨家,法家,阴阳家,兵家的有名之作。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韩师弟,属于韩国的那句古语是什么?”
韩非摇摇头,说:“我父王那么不信任我,怎么可能会把这么重要的秘密告诉我?”
李斯很显然一点都不相信。
“韩师弟,你要是说出来的话,我会向陛下求情,饶你一命。”
“饶我一命?哈哈哈,”韩非仰天大笑,“真正想要我的命的人是你吧?”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韩非此生已是无憾,你要动手就快点吧。”
晓寒回头看向李斯。
“给我折磨他!直到他说了为止!”
晓寒伸手抓住韩非的手背。
韩非抬头看向她的眼睛。
晓寒轻点韩非的虎口,下了六魂恐咒,韩非立刻冒出冷汗来,浑身颤抖着。
“抱歉,韩先生。”晓寒眼中满是怜惜。
她突然感觉韩非用手紧紧地抓着她。她看向他的眼眸,看到了他想让她看到的东西。
一个刹那,一个场景,结束。但也足够了。
韩非疯癫起来,朝着李斯大骂。
“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一定不会有什么好报的!”
晓寒起身,韩非向右躺倒了,没了气息。手臂上一根根红色的经脉暴露着。
李斯皱眉看了晓寒一眼。
“多谢东君阁下了。”然后自己一个人离开了。
东皇太一看向晓寒,她低垂眉眼,无声地出了牢房,向前走去。
到达大牢门口之时,一个太监朝着他们跑来。
“东君阁下,东君阁下…”他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了?”晓寒担心着。
“盖大人他,”那个太监伸出手指指着身后,“他快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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