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蓝勿忘草,甜甜紫灵芝。
刚满十八周岁的卫庄偷偷地藏在韩王宫靠近后门的高墙边,到处张望,在防着被韩兵发现。他与韩王的一个儿子相约在这里见面,他首先得保证自己不被人发现。
“喂!”卫庄立刻愣住了,是不是有人发现他了,他抬头看到坐在高墙上的一个紫衣少女,她在向他招手,引起他的注意,“你是什么人,干嘛鬼鬼祟祟地躲在这里?”
卫庄把手指立在双唇间,让她安静一些,然后又招手让她从高墙上下来。
“怎么这么神秘呀?”少女从墙上跳下来,安稳地落在卫庄身边。
卫庄伸出胳膊,环住少女,把她拉到身前,用手臂勒着她的脖子,少女准备尖叫,被卫庄的大手捂住了嘴。
“别叫,”卫庄在她耳边轻声说,“我没想伤害你。我只是在这里等一个人,而且不想被别人发现。”
少女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卫庄松开了她。
“你在等谁?”她小声地问。
“你是这宫里的人吗?”卫庄问她。
她又点了点头。
“我在等你们的韩非公子。”
“那我熟啊,”少女笑着对他说,“韩非公子被软禁在宫里,他一时半会是出不来了,你要是相信我,我带你进去找他。”
卫庄同意了,少女拉起他的手,从后门偷偷溜进去。
“你叫什么名字?”他们小心地躲过巡逻的韩兵。
“紫女。”
院中蓝色的勿忘草开得正艳,小小的花瓣对着阳光笑着,将香气散漫在整个院中,包裹着一前一后,拉着手,轻声跑在院中的紫女和卫庄。
三年之后,韩国的冷宫里,卫庄和紫女分别坐在桌子的两侧,说着有关红莲公主的事情。
“卫庄公子,想要让一个少女对你死心塌地,必须得给她点什么,”紫女双手托着下巴,看着对面的卫庄说,“比如一个承诺,或是一件礼物。”
卫庄闷闷不乐着,他不想去利用红莲。
“喂,我和你说话呢!”紫女伸出手指捅了捅卫庄。
“我听着呢。”卫庄给了她一个回应。
“你是舍不得利用她吧?”紫女看出了卫庄的心思,“你这其实不是利用,而是在变相地保护她。”
被紫女这么一说,卫庄倒是放下心来。
“我看你现在不适合承诺什么,所以我给你准备了这个。”紫女将一个长长的剑匣摆在桌子上。
卫庄打开剑匣,看到了一把剑。
“链剑赤练,这个不是你的武器吗?”
“我收藏的武器多得是,数这一把最好看了。为了特别的任务就要准备特别的东西。”紫女笑着说。
卫庄从剑匣中拿出链剑。链剑可伸长可收缩,可柔软灵活得变成铁链一样,也可以坚硬刚强地变成一把直剑。链剑上的每一片剑尖都有着红色的条纹图案,每一片都锋利无比。卫庄的手指小心地触碰链剑的剑身。
“她一定会喜欢的。”卫庄随口一说。
“喜欢就好,”紫女的脸上带着勉强的笑容,准备告退,“韩非公子还有点事叫我,我先走了。”
“喂,紫女,”卫庄叫住了刚要出门的紫女,笑着对她说,“你不会吃醋吧?”
紫女愣了一下,然后回过头,白眼了卫庄一下:“卫庄公子,你想多了。”随后就离开了。
卫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第二日,韩国冷宫的那颗最大的蓝花楹树下。卫庄拿出了紫女送给他的那把链剑,递给了红莲公主。
“这把剑叫做赤练,女孩子用它就很好,像跳舞一样,我有个朋友就用得不错。”
“赤练,庄,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件礼物。”红莲公主用纤细的手指抚摸着链剑上的红色图案。
“也许是最后一件。”
“你的那个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
“当然是女的。”
“她……”红莲想问的话被卫庄接上。
“很漂亮。”卫庄很认真地说。
靠在蓝花楹树另一侧的紫女,眼眸之中映着漫天飞扬的蓝紫色花朵,她偷偷地笑了。
卫庄从鬼谷回来的第二个晚上,他正在和韩非探讨一些事情。
“卫庄公子,你把这个喝了吧!”紫女端来一碗汤药。
“我没病。”卫庄想把药推走。
“这是调理用的,快喝了吧。”紫女一再坚持着。
卫庄迫不得已端过这褐色的汤药,一口气饮下。
入口微苦,慢慢就感觉甘甜,细细品味还有一些香味。
“这怎么是甜的?我记得小寒以前给我和师哥病后喝的调理的药都是苦的,”卫庄笑着说,“师哥还觉得很甜。”
“大概是爱屋及乌的原因。”韩非抬头看着紫女和卫庄说。
紫女不理会韩非的玩笑,说:”这个是紫芝熬出来的汤,可以补一下体虚,没准你的白发就又能恢复成黑发了。”
“那有劳你帮我煎药了。”
两年后,在能看得到整个韩宫的山崖上,紫女和卫庄并排站着。
“这么美丽的韩宫,住着那样子的恶魔。”紫女感叹着。
“或许再过几年这里就要变成别人的地方了。”
“韩王肯定会屈服于嬴政的威严之下,韩国投降的可能很大,”紫女看着灯火辉煌的韩宫说,“到那时,我宁愿韩宫毁在我自己的手里,也不愿交给嬴政!”
“这样倒是给韩王一个很好的结局。”
“卫庄公子,我们建一个与流沙相配合的逆流沙吧,这里专收武艺高强,本领奇特,负责暗杀的人。以后一定会用到他们的。”
卫庄点了点头,认真地看着紫女说:“紫女,你想问题总是这么周到。”
紫女这一次居然脸红了,幸好山崖上的风将卫庄白色的散发吹起,挡住了他的眼睛,卫庄默默地转过头,,继续看着下面的韩宫。
回到今日的清晨之时,紫女将鞘中的麒麟刺给了卫庄,又把自己的匕首放回鞘中。她就要面对墨玉麒麟假扮的白凤的突然攻击。
“你要小心。”卫庄一本正经地看着她说。
“卫庄公子的话,紫女已经记在心上了,放心吧。”紫女微笑着说。
九婴已经死在面前,紫女其实挺开心的,毕竟除去了姬无夜身边最强的一个杀手,对付姬无夜就会容易多了。
“卫庄公子,你不该伤心的,”紫女看着卫庄忧伤的眼神说,“姬无夜已经没了他最有力的左膀右臂,你就要成功了。”
“咳咳。”紫女嘴角又渗出黑血。
“我恐怕不能再为逆…流沙效力了,让麟儿加入吧,她能信得过。”
紫女感觉自己身上的热量几乎全部耗尽,她的身体一直颤抖着,寻求着热量。在卫庄温暖的怀里,她觉得自己的心很暖。
这样不就够了?
“红莲公主,她很爱你…你一定要保护好她。“紫女低下头枕在卫庄的肩膀上说了这一生最后的一句话。
“我其实挺吃醋的,庄……”
紫女安静地躺在卫庄的怀里,像是因为太累睡着了一般。
卫庄闭着眼睛,手里还攥着紫女的衣服,他攥得很紧,胳膊颤抖着,后来全身都开始颤抖。眼泪顺着面颊滑落,滴落在紫女的头发上。
再没人和卫庄在韩宫中奔跑,凋零的勿忘草渴求的只是勿忘;
再没人给卫庄熬紫芝汤了,舌尖上最甘甜的味道被酸楚淹没;
再没人让卫庄如此地流泪,阅尽此生伤心之事都再无此绝望;
再没人为卫庄想得那么周到,从今往后,他得一个人硬着头皮去计划所有的事情;
再也没人能这样子爱他……
相见不恨晚,相知却怨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