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胖子不知道邹时那晚去了哪儿,只在清晨到学校时看到趴在桌上的邹时。
“pi——嘶——pi——嘶——”林胖子碍于是别人教室不太好进去。
一分钟后,邹时无精打采的出来,耷拉着头。
“哟,蔫了?”林胖子笑,“花九也拒绝了你?”
邹时呼吸间隔很长,有些时候看上去就像死了,脸上苍白得跟鬼一样。
“比拒绝了还难受?”林胖子试图搭话,“看来是彻底没理你了。”
“该!”林胖子落井下石,“昨天什么场面?那就应该是你邹时勇敢的冲进去打断魏与舟的表白,拉上花九就走啊。”
“可你呢?”林胖子冷哼,“电线杆子一样站在外面屁都不放,花九那时候需要的就是你的行动啊!行动代表心意,女生的心思都是弹簧,你要是稍微退一步,完蛋,直接一弹给你缩回原位,再往上拉完全是做梦。”
“这么简单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林胖子摇头,“人家不理你是对的。”
邹时头垂得更下了,有气无力,“你能不能别说了啊……”
林胖子第一次见邹时这样垂头丧气,“那你打算怎么办啊?”
“不知道,好累啊,我想睡觉。”邹时靠在栏杆上。
林胖子轻叹一口气,“行了你也别太难过了,找个时间跟花九谈谈好好说清楚,别打太极了,到时候来第二个第三个魏与舟,你小子别找我来哭。”
林胖子开导着邹时,全然忘记从昨天到今天是谁在各种刺激邹时。
一连几天过去,邹时和花九之间的联系就像被人切了信号,再隔个马里亚纳海沟——音讯全无。
林胖子眼见两人气氛越来越凉,一个头两个大,爬在桌上,左一看,右一瞧。
“两位大哥,说说话,好吗?是要我一个人在这里尴尬吗?”林胖子微笑。
邹时低着头,数着杯子里柠檬片的籽粒,时不时瞟一眼花九。
“邹时。”林胖子噘嘴,“你好像长胖了,黑眼圈也重了……嗯……刘海也长了,你是多少天没打理自己了?”
邹时摸摸自己的脸,默默喝了口水。
“说真的花九。”林胖子转过头,“邹时这模样狗起来还真的不是人,这性格从小到大你也瞧见了,就这尿性,平时跟二哈似的不着调,有事一慌尥蹶子就愣了,你也别怪他反应慢,他就是脑子不好。”
花九看了林胖子一眼,没说话,吮了一下吸管。
“我有这么差嘛。”邹时不满,小声嘀咕。
“哟?”林胖子拔高声音,“终于憋出屁了?我还以为您是一哑炮呢。”
邹时瘪嘴,低下眉眼不瞧林胖子。
“看见没,就这尿性。”林胖子指着邹时说,“你多照顾照顾‘睿智’少年哈。”
邹时低着头哼了一声,声色略带委屈,眼睛盯着水杯,“……花九,我……这几天,我为你,睡了四天四夜,吃了好多好多汉堡巧克力薯条饼干……”
林胖子听了邹时的话,嘴咧得快把桌子吃了,心里一个劲儿的恨铁不成钢,于是破罐破摔,略微点头:“哈……所以嘛,我说你胖了……”
邹时依旧低着头,声音嗡嗡却足够清晰,“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想多了我就特别困,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困,困了就想睡觉,可睡着了,特别容易着凉……着凉了,特别容易想你……”
林胖子心里一阵烟花,从刚才吃桌子的状态回过神来,暗暗给邹时比了大拇指。
花九缓缓抬头,面对林胖子欢悦却憋住的神情,不知是对谁说,“把头低着,不许抬起来。”
林胖子乖乖低着头,暗暗朝邹时抛媚眼表示赞赏。
邹时半睁着眼,只听得花九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我的眼下没有卧蚕,无论笑着或不笑,天生就比有卧蚕的人少了几分热情,像是假意……”
林胖子默默地听着,心想这俩人说话在一个频道上吗?
花九继续说:“所以我不敢直视别人的眼睛,怕他以为我是冷漠,也怕我的眼神给别人带来不安。”
花九看着邹时凸起的后脊,说,“我敏感,我焦虑,每晚闭上眼睛想到的只有过去糟糕的事情——比如在某个大会上被点起来发言,比如跑操的时候摔了一跤,比如中考差一点失之交臂……想起这些的时候心里总是懊恼,但同时带着一丝庆幸。因为每个我糟糕的时刻都有个身影在我身边,从原来的小不点逐渐长成少年模样。”
花九一笑,“我永远记得,曾经有一个男孩用力向我跑过来,当所有人都背对我的时候,只有他借给我一双眼睛,看着我,坚定的看着我,就好像我不曾犯过错。”
不知什么时候,邹时已经抬起了头,正目不转睛看着花九。
花九对上邹时的眼,明亮清澈,好像那天下午的江面,落日闪着余晖投射到江面,荡成一层层碎钻发光。
“那个男孩也曾经因为不确定我的心意而陷入苦恼。”花九看着邹时,“我现在要告诉他,其实我也怕胖,但也曾因为他睡了很久,吃了很多。回过头来,我发现我不是喜欢吃吃睡睡,而是真的喜欢他,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邹时无意识站起身,刘海有点扎眼睛,痒痒的,甚至痒出了一点泪水。
林胖子见邹时有动静,想抬头,被邹时一把按了下去。
“哎哟喂……”林胖子闷哼。
邹时慢慢靠近花九,凑近她的耳朵,鼻尖不小心蹭到她的耳根,肉眼可见的红。
邹时语气轻缓,“我叫邹时,你好花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