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距离白平海意外身亡已经有有两个月,那日白素赶到房间后,父女俩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白平海就支持不住,驾鹤西去了。一旁的柳氏见此更是直接晕厥了过去,只剩下十岁的白素一个人跪在床前,心里默默的念着父亲平时的嘱咐,“无悲喜,无贪嗔,心无障,方得自在身。”
然而心脉中蕴藏的寒毒依然不可遏制的蔓延,若不是白平海曾经拼着损耗修为为她设下的禁制,她恐怕也一同去了。既然死不了,那便要面对。
她年岁太小,压不住场子,在这种大家族,关系错综复杂,就凭她一个十岁的孩子,连副好点的棺木都拿不到。只好等柳氏醒来以后再做打算。可没想到,柳氏一醒过来便一味的哭,连事情也不理了。白素只好求到家主白振海那,可惜白振海一拿到丹典就闭关钻研去了,无法,她只能求三叔白昌海。
白昌海这个人没有白振海有城府,最多有点小聪明,他对白平海没有什么仇怨,更多的是嫉妒。见二房现在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便动了点脑筋,想要打二房的主意。他可是知道当年老爷子死的时候,把大部分身家都给了白平海。这时白素一求上门,刚好是瞌睡碰上枕头。
丧事办的很体面,至少在外人看来白平海算是风光大葬,至于为了这场丧事,白家二房付出了多少代价,知道的人是少之又少。
尽管被白昌海极尽的盘剥,白素都无动于衷,她甚至有些庆幸,幸好是白昌海来办的丧礼,这个人爱贪小便宜,被他看上的肉,别人都下不了手,如果换了是其他人,恐怕是墙倒众人推,他们现在连个屋客都剩不了,至于丧礼花了多少,她根本就懒得去算计,给了别人还不如让父亲走的风光些。
不得不说白素是个极为冷静的人,可能是从小心脉被寒毒所侵,跟着被教养着要无悲无喜,只和白平海在一起才有几分小孩子心性。
然而小孩子能考虑的东西有限,办完丧事后,原本家当十不存一,仆人也走了一大批,只留了几个贴身的在身边。
“小姐,我们......”说话的是白素最为得力的大丫鬟巧玲,十二三岁的年纪便已有了几分姿色,特别是那双水灵灵的眼睛,令人见之不忘。
“何事?”白素原想去看看柳氏,见她说话吞吞吐吐似有难言之隐,便没有挪动,抬眼望向她。
“奴婢,奴婢家中来信,说是为我定了一门亲事......”
才十二岁就定亲?白素默默的看了她一会,淡淡的眼神让人看不出喜怒。
屋里忽然就静了下来,巧玲心里直打鼓,这个理由是不是太牵强了,可白家二房败了,她再留下来也讨不得好,更何况这种修真家族,一旦败下来,连普通人家都比不上,到时候她不仅要伺候这么个病怏怏的小姐,更有那个上不了台面的主母,现在不走到时候就走不了了,下定决心,巧玲神色自然很多,语气也平顺了,“这是赎金,还望小姐成全。”
说着便拿出一个刺绣的锦囊,上面金线勾勒的花边格外刺眼,这些人从白家拿了多少好处,可以说她们一家老小全都是白家养活的,吃喝住行堪比富户小姐,现在却说走就走。
白素凝神看向屋外,明媚的阳光下,好似还是昨天的风景,可心情却完全不同了。
家里稍微值钱的东西她都收进了自己的乾坤袋中,这会一翻手,一份卖身契便出现在桌上,“你走吧。”
看着巧玲欢喜的背影,白素心中渐渐沉下来,她们家里没有一个人适合修炼,自己的修为也是当初为了保命被父亲强行提到练气三层,根本没有修炼的可能性,这个家注定要散了。
没两天,家里该走的都走了,只剩下一个打扫院子的瘸子。
近几日白素也顺便清点了一下家里的钱财等物,若节俭些过个一两年没有问题,可一两年后他们何以为生,白素还没有想好。
“秦老,母亲还没有出房门?”她站在正房外,边上站着一位弯腰驼背的老头子。
“是。”他恭敬的回道。
对于这个老头子,在白素的印象中几乎没有存在感。只是这段日子走的人多了,原本的活计都没有人做,只有院子里依然干干净净的,才惊觉有这么个人在。
白素上前几步,准备推开房门,却被那老头子制止,他目睹了太多次柳氏对白素的苛责,有些于心不忍。白素朝他淡淡的笑了笑,“没事,母亲恨我也是应当,让她发泄一顿,也许郁气也会消散些,反正我也是活不久的。”
一个小女孩说出这样的话,不由的让人揪心,秦老没有说话,只是怜惜抬起手想要去摸白素的头发,却发现她已经推门走了进去。
床上的女人仿佛老了十几岁,两鬓间白发依稀可见,原本红润光滑的皮肤也慢慢的爬上了皱纹。
“母亲!”白素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走到她床边跪了下去。白素知道,自己出生以来便被母亲不喜,身中寒毒使得父亲不得不耗费大量的精力去搜寻珍贵的药草,每次父亲伤痕累累的回来,母亲都会冷落她好多天。
即使平时不说,也是有怨怼的。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我一直盼着你快些死去,可终究他还是死在了你前面。”柳氏在凡人中或许是极为优秀的女子,然而在修真家族中,柳氏就如同草芥一般卑微,她不自觉的感到自卑,本性中的好强让她逐渐走向偏执。
她怨毒的话语如同尖刀,刺进白素的心里,她紧紧抿着唇,面白如纸,就在她心神动摇之际,一个人影快速闪了进来,抱起跪在地上的她转眼消失在房间里。
“秦老?”白素嘴唇青紫,但神智还算清醒,乍然间看到原先毫不起眼的跛脚老头发挥出不同寻常的实力,诧异间更多的是思量。
“你不需要用这种眼神看我,白家那点东西还不值得我费心。”见白素警惕的样子,秦老依然那副佝偻的样子,随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