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我在床上醒来,却发现舅舅不在屋子里。
我踉跄着下了床,走过去揭开旅馆灰扑扑的窗帘一角,看到窗外漆黑陌生的夜空。
有湿润微凉的空气涌进来,雨不知道何时已经停了。服务站周围的商店和加油站内灯火通明,宽阔的广场上反射着冷冷的光,我看到有三三两两的人影在上面走动,在一些角落里停靠着远道而来的车辆。
关上窗子放下了窗帘,我重新坐回到床上裹紧了被子。
我打量着这间陌生的旅馆房间,它不算太大,放下两张床和一个电视机之后就没有多少可供活动的地方了。我又翻看着身上的被子,脏兮兮的,有一股子霉味。
昏黄的灯光照射着这间狭窄的屋子,我静静地坐在床上发呆。
不一会儿,只听门锁“咔哒”一声打开了,舅舅拎着两个塑料袋进来了。
“小冰,你醒啦?”舅舅微笑着问道。
我点了点头,他随即将两袋东西放在桌子上,说道:“饿坏了吧?我刚出去买了两份快餐,顺便看看咱们在广场那里停着的货车。”
舅舅忽然压低了声音,对我说道:“我看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晚上太不太平,我怕遇到‘油耗子’过来把咱油箱给抽空了。”
“‘油耗子’?啥叫‘油耗子’呀舅舅?”我惊奇地问道。
“哦,这说的可不是真正的耗子,而是针对那些专门偷别人车辆油箱里的油的小毛贼们的统称。”
“哦,”我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问舅舅:“那你以前跑车时遇到过‘油耗子’没啊?”
舅舅讪笑着说道:“遇到过,咋没遇到过!那次是和咱一个河南老乡搭伙跑的车,那次的情况可有点怪异啊,不光是遇到了‘油耗子’那么简单,我们还……还遇到了一些别的奇怪的东西。”
舅舅说话间眉头紧锁,仿佛正在吃力地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次你舅妈娘家有事,所以我找了个老乡一块儿出这趟车。这个老乡说起来和咱们还沾点亲带点故哩,之所以找他搭伙最主要的是因为他也是个老司机,而且这次要送货的路线他碰巧以前跟别人跑过。他外号叫“张大个儿”,本名好像是叫张福来还是张来福?我也记不太清。总之刚见着他第一眼给我印象就是高,人高马大的,还有点憨。
好了,接下来我要说的就是我俩在高速路服务站遇到的诡异事。
那次我们送货的地方有点远,大概需要十天半个月的来回。他这人心直口快有啥说啥,因此我俩很快就熟稔起来。再加上我俩一路上替换着开,所以也不觉得太枯燥。我记得大概是车行到第三天吧,那天快傍晚的时候我们在一座小山城附近的服务站点停了下来。我记得当时特地看了一眼,那个服务站好像是叫……哦对了,叫分头岭服务站。奇怪的名字呀,呵呵。
我记得那个服务站很小,而且简陋。一到旅馆里,“张大个儿”就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床上,过了会儿又爬起来到处找电视机遥控器。我跟他说我想出去随便转一转于是出了门。这是我的一个小习惯,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我都会先看一看这里的周边环境,要不我心里不踏实。
这里的旅馆房间拥挤不堪,小厕所里脏乱恶臭也不见有人来打扫,在里边转了转只看到一家小商店卖东西,加油站藏在院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我又走到围墙边向后边看了一眼,那里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荒凉的田野,暮色正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山城不大,坐落在服务站的正前方,此刻霓虹开始在那里的夜色中闪烁起来,给人一种模糊的存在感。
说实话在广场那里简单转了转,我只感到有些别扭,我觉得这个陌生的山城脚下的小服务站有些奇怪。
你舅舅我经常天南地北地全国到处跑,说实话也见过很多奇怪的地方和奇怪的人。比如大前年吧,有一次跑车到了甘肃省也是一个小山城附近,那次有熟人在,领着我还特地在那里逗留了两天,那里的火车站你猜怎么着?哈哈那个山城火车站出入口居然还没有我们普通住户家里的房门宽,而且出来进去都是通过那一扇小门,你要进去必须等里边的人先“钻”出来再说。
当然,全国各地奇怪的地方多了去了,奇怪的人和事每天也都在不同的地方发生着。
我现在要说的那个分头岭服务站当时就让我感到很奇怪。
具体哪里奇怪,我才开始也说不上来。但是我在往租住的小旅馆回程的路上忽然间发现一个不寻常的现象,我才恍然大悟那阵奇怪和不安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
原来,原来我在这个偏僻的服务站里没有看到什么人走动!停下货车后,除了住旅馆时跟那个说话阴阳怪气的死肥婆房东打了个照面外,我在这院子里转半天了居然没有看到一个人!
这不是很奇怪吗?
不光这样,我还发现转了半天了也没有见一辆车从高速路上拐进这个小服务站里歇息。
想到这里,我不由的打了个哆嗦,往旅馆走的步伐也加快了许多。
但当我走回小旅馆之后,更让我惊诧的事情还在等着我呢。只见屋子里空空如也,我们的行李不见了,而且我那个远房亲戚“张大个儿”也不见了。只有电视机兀自开着,很大声响地播放着一个国产的三流恐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