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寻思着要杀掉一只鸡。
她看来看去挑中了一只肥壮的大黄鸡。鸡们此时都在墙根边儿打盹,那只大黄鸡也混在鸡群里面。看情形它对即将到来的情况毫无察觉,懒洋洋的卧着,似乎应该不太难抓它。
菊顺着墙根儿慢慢地摸过去,尽量使动作看起来漫不经心。不远处在树荫下乘凉的老黑狗朝这边瞥了一眼,又扭过头去,似乎是早已经看透了她的用意。
菊快要走到大黄鸡面前了,轻轻地探下腰手朝黄鸡够过去。
眼看就快要摸着它威风凛凛的羽毛了,这时老黑狗突然“汪”的一声叫唤,吓得大黄鸡“扑棱”一下子站起来跑开了。
“****的……滚”菊捡起地上一个土块用力朝老黑狗身上砸去,老黑狗“呜嗷”一声悻悻地跑远了。
菊准备继续逮那只大黄鸡。今天它无论如何也活不了了,她想。
大黄鸡此时好像觉察到了女主人身上腾腾的杀气,上窜下跳的满院子钻。
其实好几次菊都有机会去逮身旁那些安生卧着的鸡但是她没有,她就不信她逮不住一只笨鸡,最主要的是她渐渐地觉得它是在跟自己较劲,它像是故意引逗着她但又不给她一丝碰着羽毛的机会。
菊索性抄起一根棍子撵着它打,鸡也不甘示弱,每当呼啸着的棍子将要落到它身上时倏忽一扭身子堪堪地躲过,只弄得满院子乌烟瘴气,鸡飞狗跳,期间还不小心打碎了一只碗。
菊停下来,心疼地看着地上那只破碗“呼嚇呼嚇”地喘气,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菊坐在门槛上,手里攥着棍子紧紧的盯着不远处那只盛有鸡饲料的破碗。
过了不一会儿,大黄鸡先是试探性地围着破碗来回逡巡几遍,尔后伸出脖子飞快地在碗里啄了几口,就在这一瞬间菊看准了抡起棍子狠狠地抽在鸡脖子上,只见大黄鸡被打得浑身一个趔趄,脖颈折断后无力地耷拉在一边,身子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菊在这场人与鸡的较量中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她心满意足地将死鸡拎到厨房的毡板上,举起菜刀狠狠地剁了下去……
丈夫回到家,推开厨房门看到了一脸鲜血的菊,吓了他一大跳,忙问咋回事。菊赶紧关了门,抹掉脸上的血后哭丧着脸对丈夫说:“咱儿子不是这次考试考好了嘛,我准备杀只鸡给他慰劳慰劳,可这鸡……”
她朝毡板上正兀自扑腾的鸡指了指,神色犹疑地说:“这鸡可怪了,头剁了半天了还会跑,逮都逮不着,还溅了我一脸血。”
丈夫听了后接过刀朝她身后那只无头的大黄鸡走去。
那只鸡被剁开的颈子正“滋滋”往外冒血,浑身的毛被血****,虽然没有了头,但是依然像能看到人似的充满警惕地往后躲了躲,一跳跳上了碗柜。
菊说,“你小心点,别被它伤到了。”
丈夫没说话,提着刀朝碗柜上的鸡猛劈过去,鸡扑棱着翅膀一闪,只被剁下来几根毛。
这时鸡从碗柜上飞跳下来,看情形直奔菊而来,菊吓得一声尖叫呆愣在那里。丈夫一个大步抢过来,一脚踢开了鸡,蹭了一裤腿的血。
跌落在地的鸡翻过身后两腿一屈,菊的丈夫以为它又要偷袭菊,忙上来拉菊,谁知道无头鸡凌空飞扑上他的面门,尖利的爪直接刺进左眼球,扑棱两下后那只眼球被勾了出来血淋淋地挂在左半边脸上。菊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几乎吓晕了过去……
晚上菊失眠了。她在床上翻了个身,窗口投进来清冷的月光照在儿子脸上,儿子的睫毛上还挂有未干的泪珠。
儿子怎么一脸委屈呢,她想,是因为没让他如愿以偿地吃上鸡吗?儿子就算睡着了手里还紧紧地攥着试卷,这是儿子坚持一个月放学后不看电视努力做功课的结果。
儿子还小,下午她只跟他说了被杀的鸡跑了,丈夫的事没让他知道。
想到下午的事情,她心里的愧疚又增加了几分。她觉得都是自己不好,现在鸡没杀着,也不知道跑哪个角落死在了那里,又害的丈夫弄瞎了一只眼被送到了医院。
这该死的鸡,逮住后非要扒它的皮抽它的筋不可,菊恶狠狠地想。
就在这时菊听到院子里传来“哆哆哆”的声音,一下又一下,不慌不忙充满了节奏。
她趴在窗户上往外看,接着她看到了诡异的一幕:只见惨白的月光下,院中那只无头鸡正在用它血流不止的脖颈一下一下地啄着碗里的鸡食,一下又一下,不慌不忙。
它是不是白天没吃饱就被杀掉而心有不甘呐?
难道它以为自己还在活着?它就不知道自己的头已经被剁掉已经死了吗?!菊想着,感到一阵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