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日子过得特别快,高考像是一场战斗,所有人都严阵以待,可等它真的到来的时候,却发现这场战斗很快就结束了,让人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梦。
高考成绩出来的当天,不只是一中,整个江市都沸腾了,因为江市出了个高考女状元,不仅理综拿满分,颜值还高过高考总分!
“竺林森”这个名字在一夜之间成了江市的传奇,家喻户晓,无人不知。
彼时的纪非言正在和杜锋他们打台球,台球室的电视屏幕上正播放着竺林森的新闻,报道的记者表情激动,相当兴奋,几乎把竺林森的成长史都给扒了出来。
学霸的成长史自然也是不一般的,从小到大的考试几乎都拿第一名,碾压了一众学生。不过,台球室里的人都是对学霸不感冒的一群人,很是不屑一顾,一直到竺林森的照片被放出来,所有人的注意力才被吸引了。
“真的假的,高考状元长这样?”一群人围到电视机屏幕前,有人惊愕地嚷嚷着。
“应该说,长这样的会成为高考状元?”有人插嘴道。
杜锋也注意到了电视屏幕,忍不住感慨:“这个竺林森是不是开了外挂啊,简直牛到家了!”
纪非言抬眸,看向电视机上的竺林森。那是一张证件照,她穿着校服,长发披肩,肤白胜雪,对着镜头的模样甜美可人,一看就是江南水乡滋养出来的娇柔少女,更难得的是,她那扑面而来的清纯感,也不知是多少人心中的梦中情人。
“都说校服是检验美丑的标准,这个高考状元看来是真美人哪!”一旁的男生说道。
“非言,你们俩不是一个学校吗?你见过她真人吗?真人好看还是照片好看?”杜锋突然想到什么,兴致勃勃地问,丝毫不知道自己曾与真人擦肩而过了不止一次。
纪非言突然想起那晚她逆着人流奔跑的模样,明明戴着口罩,那一双眼却像是天上最闪亮的星星,轻而易举就出卖了她。
一想到那一刻,她是为他而来,他的心情就奇异地扬了扬。他看向杜锋,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三八。”
杜锋:“……”
打完一局台球后,纪非言突然有些意兴阑珊。他扔了球杆,道:“你们玩吧,我先走了。”
盛夏的夜晚,他漫无目的地骑着自行车,不知不觉,竟骑到了竺家楼下。
巧的是,某个一夜成名的人此刻正拎着垃圾蹦蹦跳跳地下楼,和她平时高冷沉静的模样截然不同,活泼多了。
纪非言的眼中浮现一抹笑意,喊了一声:“师姐。”
竺林森吓了一跳,抬头看到纪非言,问道:“纪……纪非言,你怎么在这儿?”
纪非言看着她,忍不住想笑。这个师姐每次见到他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想要装镇定,又装不像,实在可爱。
“听竺老师说,师姐报了数学系?”纪非言跨在自行车上,两只脚撑在地上,笑着问道。
“我爸还真是什么都跟你说啊!”竺浩然是个很严厉的老爸,也是个很严厉的老师,他的学生对他总是又敬又怕,看来纪非言是个例外。
也是,她倒也真想不出,纪非言会怕什么人。
纪非言笑了笑,深邃的目光落到她身上,似月光绵长:“也好。”
竺林森有些蒙,不懂纪非言这一声“也好”是什么意思,却见他又笑了笑,有些意味深长道:“以后我们会有很多共同话题。”
“……”
这一天的深夜,阮少春接了个电话,电话那头的人正仰头看着群星璀璨的夜空,缓声问道:“少春,想提前参加高考吗?”
阮少春心头一震,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看着外面的星空,四肢百骸仿佛涌入了一种莫名的兴奋和动力,而他清楚地知道,那种感觉来自于一种希望——提早掌控自己命运的希望。
九月,竺林森和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个朋友一起奔赴韩市,开始他们的大学生涯。肖遇进了韩大的计算机学院,而陆璐则进了韩大的艺术学院。
当初查到分数的时候,陆璐差点高兴疯了,她刚好达到韩大艺术学院的文化课最低录取分数线,要不是她绘画水平不错,再给她十次机会,她也考不上韩大。
大学生活一如竺林森预料,开放又自由,除了有一点她没预料到——这一届的数学系竟然只有她一个女生!
果然还是不应该报数学系的……
第一个学期过得特别快,竺林森还没觉得过瘾,寒假就来了。
出发的这天早上,竺林森看着桌上的小机器人,陷入了挣扎。
小机器人还是个雏形,身高不到四十厘米,整个身子是蛋壳形状的,圆滚滚的很是可爱,有点像《精灵宝可梦》中的波克比。
机器人的脚下装了两个可以360度旋转的小轮子,机器人的胳膊还没有组装好,光秃秃的。
这是竺林森这个学期的新成就——机器人蛋宝。
“我说森森,你都盯着蛋宝看十分钟了,怎样,到底带不带回去?”已经打包好行李坐在一旁等她的陆璐忍不住问道。
“带!”竺林森咬了咬牙,宝贝似的将蛋宝装进行李箱。
嗯,只要她好好藏着,应该不至于被竺浩然发现。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竺林森一开门,就发现家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她看了眼日历,心中大喜,今天是周五,竺浩然和陈小雅看来都在学校上课。
竺林森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就迫不及待地把蛋宝拿了出来。
“蛋宝,起床啦!”竺林森将蛋宝放在地上,笑眯眯地道。
只听一声细微的震动声,蛋宝果然启动起来,在原地摇晃了两下。
“蛋宝,转一圈。”竺林森很是满意,下达指令。
蛋宝得令,在原地转了三大圈。
竺林森的脸垮了垮:“不是叫你转一圈吗?”
话音刚落,蛋宝又转了三圈。
竺林森僵硬了片刻,认命道:“好吧,不强求你了,那就说说我们的口号吧。”
蛋宝在原地“沉默”了好一会儿,带着机械感的声音在客厅里中气十足地响了起来:“竺林森,你别!”
这声音有些像小孩子,萌得让人恨不得亲上一口。
竺林森却一脸生无可恋状,指着蛋宝气道:“这这……这哪里是我们的口号?”
顿了顿,竺林森叉腰道:“再说一次口号!”
蛋宝得了指令,又中气十足地说了一句:“雄起吧,竺林森!”
竺林森扶额,郁闷地一屁股坐到地上。蛋宝果然还不够完善,竟然一点都接收不到正确的指令。
竺林森深吸了口气,伸手抱起蛋宝,使劲摇了摇,恨铁不成钢地道:“是滚蛋吧,数学啦!”
“滚蛋吧,数学!”蛋宝这回总算争气了一回,大声喊出了正确的口号。
可是竺林森还来不及惊喜,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轻笑声。竺林森的身子瞬间僵硬了,她猛地回头,就见书房的门口,倚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嘴里含着一根棒棒糖,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像是看这场好戏已经看了很久。
竺林森的脸蛋瞬间涨得通红,腾地从地上跳了起来,结结巴巴道:“纪……纪非言,你怎么会在这里?”
纪非言笑了笑:“竺老师让我在这里做题,一早就让我过来了。”
“今天不是周五吗?”
“师姐才刚上大学,就忘了一中的寒假时间吗?”纪非言似笑非笑。
“你们放假了?”竺林森目瞪口呆,后知后觉,“那我爸妈呢?”
纪非言抬起左腕,看了看时间,道:“如果竺老师没骗我,他应该会在一分钟后回来。”
“什么?”竺林森一听,顿时急了,连忙抱起蛋宝就往卧室跑去。
“滚蛋吧,数学!滚蛋吧,数学……”蛋宝像是被触发了复读功能,突然开始不停地念口号。
竺林森吓得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个狗吃屎,好在一只手及时地拉住她,她才免去摔跤的噩运。
竺林森抬头,看到纪非言笑吟吟地看着她。
“师姐别紧张,我刚刚是逗你玩的,竺老师没那么快回来。”
“你……”竺林森的心一松,生气地看着纪非言。
“至少还要两分钟吧。”纪非言勾了勾唇,笑道。
竺林森顿时把生气这事抛到了九霄云外,猛地冲进了房,然后迅速地关闭了蛋宝的系统,彻底终止了它的口号声。
事实证明,纪非言这小浑蛋逗她玩的行为虽然很恶劣,但确实是救了她一命,因为两分钟后,竺浩然真的回来了。
那天下午,竺林森在竺浩然的要求下,把纪非言送到楼下。竺林森和蛋宝玩的时候被纪非言撞了个现行,深觉颜面尽失,于是一路保持沉默。
“师姐,我走了。”倒是纪非言先开了口。
竺林森点了点头,转身就要上楼。
纪非言却突然唤住她:“师姐。”
竺林森回头,看到少年的嘴角挑着笑,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越来越可爱了。”
竺林森微微一愣,纪非言却只是挑唇笑,模样已不再如在她家一般乖巧礼貌,反而有些吊儿郎当的痞气,他的目光意味深长,直看得竺林森心跳如雷。
竺林森突然想起一些传闻。传闻,纪非言初中时曾是个让老师头痛万分的问题学生,时常带着一群和他一样调皮捣蛋的同学惹是生非,脸上挂彩是常有的事,但是这个问题学生却在一夜之间洗心革面,成了乖巧懂事的模范生。
而这一刻,她终于从他的身上窥到了他曾经的影子,哦,不,应该说是他真正的性格。
这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生,他可以仗义正直,也可以无法无天,他有纯良无害的外表,但只要他愿意,他随时可以化身成狼。
竺林森的心突然有些慌乱,却强作镇定,也不跟纪非言多说,径直上了楼,只是略显急促的步伐还是泄露了她的慌乱。
身后,少年的轻笑声肆无忌惮地响起,让女生的脸一阵阵地燥热。
第二天,竺林森难得睡了个懒觉,迷迷糊糊地从房间里走出来,就看到竺浩然准备出门。
竺林森还未开口,竺浩然就率先道:“我有事出去一趟,非言在书房做题,你过去指导指导他。”
竺林森猛地清醒了,结结巴巴地问:“他……他每天都在这里补习吗?”
“嗯。”竺浩然点了点头。
陈小雅在外面教补习班,每天早出晚归,竺浩然若是也不在,那这家里真只剩她和纪非言了……
竺林森昨晚还盼着竺浩然出门,这样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把蛋宝拿出来了,可现在,她看了眼书房,竟不希望竺浩然走了。
竺林森回房换了套衣服,出来的时候书房的门已经打开,纪非言拿着一张卷子,倚在门口,咬着棒棒糖冲着她笑:“师姐,这道题我不会做。”
“……”
为什么突然走起了呆萌路线?竺林森的内心在咆哮,她对这样的纪非言简直毫无抵抗力啊!
她努力平复了下心跳,才硬着头皮走上去,拿过来看了一眼,发现竟是高考的模拟考试卷。
竺林森呆了一呆:“你是不是拿错试卷了?”
她仔细地翻看了一遍,发现他做完的题都答对了。
“早点开始准备总没错。”
才上高二就已经能做高考的模拟试卷了,而且分数一看就不会低,到底还要她指导什么啊!
可他既然说了不会,也不能不信,于是竺林森跟纪非言进了书房,在他旁边坐下,看了会儿题目,道:“这道题有两种解法,我两种都跟你说一下……”
竺林森说了半天,发现没有任何回应,一抬头,就见他手肘撑在桌上,正歪着头,认真地看着她。
棒棒糖还在他嘴里含着。
这家伙还真是可萌可御啊!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
竺林森咳了两声,问道:“你有在听吗?”
“师姐有男朋友了吗?”纪非言答非所问,一只手拿出棒棒糖,嘴角微挑,目光似能穿透她。
万万没想到纪非言不开口则以,一开口就问了个出人意料的问题。
竺林森绷着脸做严肃状:“教学时间,只回答学习问题。”
纪非言笑了笑,目光更深邃了:“这样啊……我懂了。”
“……”你到底懂什么了?别瞎意会啊,非教学时间,她也是不回答私人问题的!
见纪非言还在看着她,她的心不受控制地加速跳了起来。她深吸了口气,把笔一放,站起身道:“你要是不听我就出去了。”
纪非言看着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很不给面子地笑出声。
竺林森转头就往外走,可才刚踏出去,手腕就被他抓住,只见他敛了笑,一本正经道:“竺老师说了,让你指导我,师姐怎么可以半途而废?”
“那你好好听讲。”竺林森深吸了口气,斜眼看他。
“一定。”纪非言保证。
竺林森这才坐了回去,重新把卷子拿起来,给纪非言讲题。
纪非言的目光落到她认真的脸上,只见她白皙娇嫩的脸颊微微泛着粉色,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唔,如果不要那么严肃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