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开始迈入秋天,原本绿波荡漾的董家崮此时也泛起了点点金黄,进村的路上铺了一些从树上落下来的叶子,刚进村的孙劭在路上走着,发出欻欻的声音。坑坑洼洼,布满石子和尘土的路,看着也多了几抹亮色。
“小孙书记回来了,这是上哪去了?”
刚进村口,秀珍嫂的娘就坐在已经开始落叶的大榆树底下,还在拔着鞋底。
“啊。婶子。这会儿时间你怎么不回家?”
现在已经到了晌午吃饭的时间,整个大榆树底下就只有她一个人坐在这里,显得孤苦伶仃。
“俺早就吃过了!吃嘞早。秀珍今天去县城里带小飞去学校,估计得下午才能回来。俺闲着么事,就坐这来拉拉鞋底,这亮堂。”
老妪笑着看向孙劭,道。
“我这去了趟市区,办点儿事。那我先回去了婶子。”
一说到吃饭,孙劭就感觉自己身体里升起了一股饥饿感,话也不多说,转身就回了村委会,随便跑了一通带过来的泡面给吃掉了,这才让他舒服了一些。
躺在床上,不知不觉间,他就睡着了……
“小孙!小孙……!”
迷迷糊糊之间,孙劭感觉好像有人在叫他,这才从睡梦中渐渐清醒了过来。
“嗯?”
外面的叫喊声依旧不停,孙劭这才赶紧起身出去打开了门。
“小孙,俺想问问恁,有没有啥办法让俺们家小飞进县城念书。俺今天带着他去县城,人家都不要!”
打开门,秀珍嫂满脸急色的道。
想起秀珍嫂的那个可爱儿子,孙劭还是有些印象的。
记得自己上次去秀珍嫂家,好像就是他开的门,看这样子也有个六七岁的确到了该上学的年纪。
听到这样的情况,孙劭不由皱了皱眉,有些不解为什么学校会不收学生。
这可是国家规定的,在七岁之前就必须去学校!
“他们有没有说是什么原因?”
孙劭沉默半晌,问道。
“有!他们说他们嘞学校都是一级一级往上推,要先在村里小学上六年才能转到县城上初中。棵咱们村恁也知道,根本没有啥学校啊。最近嘞学校还在十公里开外的华江村。”
看着秀珍嫂马上要哭的模样,孙劭一时间也有些招架不住。
“秀珍嫂你先别哭,要不就让小飞去华江村上学不就行了?”
孙劭有些不解,为什么秀珍嫂不让小飞去华江村上学,说道。
“唉,俺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是俺家就俺一个人,要是每天在去接他上下学,俺们地里嘞活就没法干了。”
秀珍嫂叹了一口气,满脸愁容的道。
孙劭这么一想,也的确如秀珍嫂所说,村里路不好,要是每天去接小飞,来回就得一两个小时,的确有些费事。
“这样吧!秀珍嫂,你把小飞送去就行了。咱们村的路也快要开始修了,这段时间我去接小飞。等明年路好了,就会好上不少,到时候我再想办法。”
修路的事秀珍嫂一直都不知道,孙劭这么一说,秀珍嫂都有些惊讶的看向孙劭。
“恁说,俺们村要修路?”
有些不敢相信孙劭的话,秀珍嫂再次问道。
“嗯,要不了多久,中秋之前就可以开始搞。”
孙劭坚定了自己的语气,点了点头肯定的回答,让秀珍嫂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中秋距离现在的时间也并没有多少,顶多要上半个月的时间,这样一想,秀珍嫂自己也就放心不少。
“那好那俺就听恁嘞。不过接送小飞还是俺自己来吧。要是真开始修路了,恁也没有时间去管不是。”
看到秀珍嫂有了转变,孙劭心里也暗暗舒了一口气。
送走了秀珍嫂,孙劭也算是清醒了过来,自然不可能闲着。
现在这个时节,红薯也快到了成熟的时间,董家崮可是红薯的种植大村,他可不想今年的红薯也发生桃子这样的事情,所以他决定先去地里看看。
出了村委会,孙劭直奔红薯地,而刚一来,就看见刘胜利和胡建军坐在地头说说笑笑。
“今年红薯收成看样子不错,恁看这叶子,多茂!”
“恁可拉倒吧,叶子茂又不能代表啥,能收点钱回来就行,一家人别饿死俺就烧高香了。”
……
两个人的闲聊让孙劭不由莞尔,走上前坐在了两人身边。
“大胡哥,刘哥,你们聊什么呢?”
看到孙劭来了,两人先是一愣,随后脸上就绽放出了笑容。
“那还不是大胡,偏要跟俺说今年红薯收成好,俺看也就那样,没啥变化,收个一两千块钱够俺家用一年就行了。”
刘胜利嘴里叼着烟,看向眼前这片还挂着深绿色的红薯地。
“刘哥,你也别担心,今年的红薯我看也还不错,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孙劭看着刘胜利略带失望的眼神,赶紧宽慰着说道。
“看到了吧,小孙也说收成不会差,恁还不相信俺!俺家哪年红薯,没赚上钱。当时就让恁跟着俺学学恁还不愿意。”
孙劭一开口,胡建军顿时有了不少底气,赶紧骄傲仰着头对刘胜利道。
“恁可行了吧!按当时不是在外面打工嘞么?俺哪知道俺还会回这董家崮。”
刘胜利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腿,反驳道。
说到这里,胡建军和刘胜利同时闭上了嘴,一句话也不说的抽着烟望向田野。
孙劭顺着刘胜利刚才的眼神看向他的腿。
由于长裤挡着,孙劭也看的不太清楚,只是看到一条像蜈蚣一样的伤疤的一个小脚,一直延伸到了刘胜利的脚踝处。
“刘哥,你的腿……”
说到这,孙劭顿了顿。
问起别人的过往的确有些不太好,还是要看人家自己愿不愿说。
“哈哈哈,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就是工地上干活嘞时候挂了一下。”
看着刘胜利满不在乎的模样,胡建军一下就不愿意了。
“啥挂了一下!俺跟恁说小孙,这家伙在工地上干活,因为东西太重脚底下滑了一下,整条腿在钢筋上挂了过去。当时还好没伤到多少神经,不然这家伙就要在床上躺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