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陈年旧事1
“阿嚏，阿嚏……”我捂着鼻子，不停的打喷嚏。谁呀，这么念叨我。
“艾姑娘，你没事吧？”禾伯关切的看着我。
“没，没事。可能是感冒了。”我用手指撮撮鼻子。
“这里很久没来新人了。”禾伯看着我的眼睛，“我以为，外面，已经没有红眼睛的人了呢。哎……”说着，禾伯叹了口气。
“禾伯，为什么红眼睛的人都要被抓呢？犯了什么罪呀？”我坐在禾伯身边，刚好靠窗，和煦的阳光撒进来，照的人暖暖的。
“艾姑娘，你难道不是这个国家的人吗？”禾伯奇怪的看着我。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白痴患儿。
“禾伯，我是从别的空间层过来的，刚来就被抓了。”我记得攸说过，魔法国度和第三世界是不同的空间层。
“这就难怪了，这么重大的事情，身位第三世界的子民是不可能不知道的。”说完，禾伯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气。“你呀，也是倒霉，偏偏有双红色的眼睛，不抓你才怪呢。”禾伯摇头的说，很无奈。
“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这么严重？”天啊，我哪是红眼睛呀，还不是那该死的攸用了障眼法，让我的眼睛变成了红色。
“肃，你去拿点点心回来，今天我们不出去吃了。”禾伯抬头望了望太阳，对坐在一旁的肃说。肃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我吃着肃带回来的食物，仔细的听着，一个三百多年前，关于政变的故事。
三百三十一年前，第三世界的女王在大央宫产下一男婴，起名为修。国王生子非比寻常，其孩子是日月精华的产物。一般一代国王一生只有一个孩子来继承这个国家。而女王诞下皇子后，却掀起轩然大波。原因是，早在生皇子前二百七十九年女王陛下已经生有一女。
经过一段时间的参悟，女王终于明白，上天赐她两个孩子，原因在于公主不是真命天子。于是，次年，女王陛下昭告天下，立皇子修为太子。
俗话说，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野心有多大，欲望就有多大。当公主茜在得知皇子修被立为太子的时候，有些坐不住了。第三世界的人三百岁便是成年，如果没有变化，再过二十年，公主茜便可继承王位，成为新一代女王。而事情偏偏出了岔子，那个还在嗷嗷待哺的婴孩夺走了这一切。
太子修天生有一双红宝石般闪亮的眸子，淡绿色的头发与眼睛形成强烈反差，白皙的皮肤，一眼就能认定，今后一定是个出色的人。
女王尤其爱这个孩子，或许是因为，这是个意外的惊喜。而偏爱带来的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公主茜由女王的专宠，到分享母爱。由准新王，到被夺去王位。心理强大的落差貌似并没有影响她，她仍旧像个往常一样清淡如水，在大央宫里学习着各种礼节，准备着她的成人大礼。偶尔会去弟弟的房间探望，每次看到那稚嫩的睡脸，她都是一副甜甜的浅笑。只是那双秋波般的眸子，挂着不易察觉的寒。
“老臣参见公主殿下。”身着黑色官袍的南大人毕恭毕敬的给公主茜施了个君臣之礼。
“南大人请起，说过多少次了，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不必施此大礼。”公主茜抬手轻挥了一下，缎丝长袖间若隐若现一只玉手，像是落在缎丝绣出的牡丹上的蝴蝶。
“君臣之礼还是必要的。”南大人笑着站了起来，整理下官袍，那口气，没了刚才的拘谨。
“今日不是公主学习的日子，不知招老臣进宫所谓何事？”南大人走到案台前坐下，那里早有了泡好的茶，南大人端起轻抿了一口，一如往日的味道。二百年前，他第一次见到公主茜的时候，她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双手擎着茶杯，高举过头，等待她的老师接茶，那双眼睛像湖泊一样纯净。师如父，所以这敬师茶尤为重要。公主茜泡的茶味道很差，只是，这一喝，也喝了二百年。
“南大人，我想，我等不到成人大礼了。”公主茜优雅的从椅子上起身，彩缎上的牡丹仿佛霎那花开。
“我等不及了。”款步走到案台前，与她的恩师隔着案台对视，目光坚定，不容拒绝。
“你准备了二百年学习如何做王，难道这短短的十五年都等不及了吗？”南大人看着眼前早已蜕掉稚气的公主，心理无限感叹。
他仍然记得那日，她来找他。
“南大人。”一进屋，公主茜呼唤着师者的名字。
“不知公主驾到，未能亲自出门迎接，请恕老臣不知之罪。”南大人放下手中的墨笔，慌忙起身叩拜公主茜。
“起来吧，我今日找你有事相商，让他们都退下。”公主茜一甩水袖，走到窗前的檀木椅子那坐下。
南大人挥挥手，示意其他人全部离开。最后一个出去的人轻轻关上了房门。
南大人见所有人都退下了，转身来到公主茜并排相隔的椅子前坐下。
“公主此次前来并未事前通知，何事让公主如此心急？”南大人倾身过去，胳膊拄在椅子扶手上。
“南大人，师如父，这说法是否可信？”公主茜侧目看着南大人，那双美目写着的是探不到底的幽暗。
“呵呵，原来公主是来问这个。老臣接了公主二百年的茶，可曾做过对公主不利的事？”南大人笑着收回了胳膊，正了正身。
“呵呵，我是在想，我们下面的谈话，要用何等身份呢？是君臣之间，还是父女之间？”公主茜挑眉看着南大人，神情依然清淡入水。
“这……呵呵，公主难为老臣了。”南大人没有回答，因为，他实在不知公主的来意。
“那好吧，小女想向父亲请教一个问题。”公主茜微微一笑，不等南大人有所反映，继续说道：“父亲认为女儿是否适合做王？”
此问题一抛，南大人的头就大了，早几日前，女王陛下就昭告天下，立皇子修为太子。此时公主茜的到来，无疑是丢过来一枚带毒的飞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为何不做答？”公主茜忽闪着那双灵动的眸子，看起来，多么无害呀！
“呵呵，老臣只是不知公主用意何在？如今，公主已不可能成为王了，这样的问题让外人听了去，怕是要告你谋反之罪。”南大人口气缓和，温柔的一推，把问题挡过去。
“如果我当真想成为王呢？”公主茜莞尔一笑，起身，来到南大人的案台前，拿起墨笔在在宣纸上写了一个“王”字。
“公主你这是……”南大人也站了起来，他坐不住了，这样的话岂是儿戏？
“难道南大人不想让我成为王吗？你二百年的心血，不就是为了让我成为一代伟大的王吗？”公主茜手里握着墨笔，一下一下的点在宣纸上。那有心无心的每一下都戳在南大人的心上。
“如今太子已定，公主又何必……”
“如果我一定要当王呢？”
南大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公主茜打断了，随着“一定”二字有力的迸出，公主茜的眼神不再清澈，那里写满了欲望。
“公主，您的意思是……您想政变？”南大人倒吸一口气，这样的念头居然出自一个还未成年的小丫头的脑中，太让他吃惊了。
“南大人，如果你助我登上王位，以后，你享受的岂止是荣华富贵？”公主茜丢下墨笔，那张宣纸上早已污迹斑斑。
“公主殿下，这等大逆不道的事，请恕微臣无能为力。”南大人拱手作揖，慌忙推托了。
“南大人，其实你心里不是不想吧？二百年的心血，其实在你心里，我早就是王了。如果没有那个小东西，二十年后，坐在那王位上的，就是我公主茜了！”公主茜把脖子扬得高高的，那美丽的弧度，白净的肌肤，完美的曲线，让人不可无视。
“也不知道母后是怎么想的，居然立了那个小东西。没关系，是我的，我一定会夺回来。”公主茜说着，嘴角轻扬，血红的唇仿佛看到了猎物般的炙热。“南大人，如果我做了王，你的地位是什么样的你不是不知道。再说，兵权在握的齐大人与你交好，如若我得你二人相助，必得天下！南大人，你还在犹豫什么？”
“公主殿下，老臣对女王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这谋反之事，实在……”
“南大人！”公主茜的声音厉了起来。“这王位本就是我的。难道我还不如一个婴孩吗？母后是一时糊涂，才作此决定，难道你希望看到这个世界衰败下去吗？还是，你对你一手调教出来的学生没有信心呢？”
南大人心里何尝没有想法呀。这二百年，他付出了多少，除了他自己，就只有公主茜知道了。含辛茹苦，就是想培养一个优秀的王，等到她登基那日，自己的地位也是至高无上的。师如父，这三个字的意义要远远的超过它字面的意思。
那天，昭告天下。他的脚险些没有站稳，难道真是自己老了吗？他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的，现实与理想，总是千差万别。可不能接受又能怎样，他是臣，他效忠，他只有听命。
公主茜，是个很有灵性的孩子，只是，贪念过重。他教导过很多次，可他发现，那是她的劣根，早已根深蒂固。只要是她想要的，无声无息间，就能得到手。无论是什么手段。
所以，她并不适合做王。王需要博大的爱，敞亮的胸怀，而这些，她都没有。
但他不甘心，真的，毕竟培养了这么久。
今天，她来找他，无疑是在他刚刚恢复平静的心湖上，丢了一粒很重的石子。
“南大人？”看南大人迟迟不做答，公主茜知道他又几分心活了。
“公主殿下，请允许微臣思考几日。”南大人双手抱拳鞠躬作揖，他不能立刻答应什么，他也需要时间衡量利弊。
“好，南大人，我回宫等你来共商大计！”公主茜那鲜红的唇绽开了滴血般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