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坦诚相待
皇帝笑道：“你是客人。”
今明月也笑道：“不速之客。”
皇帝道：“朕已承认你是朕的客人，要知道朕这里难得有客人，你找朕何事？”
今明月道：“用那个字是什么感觉？”
皇帝道：“感觉很奇妙，整个天下只有我可以用这个字，这让我觉得我是为了这个字才存在的。刚开始有些不习惯，有点引以为荣，可现在却早已麻木了，它成了我的枷锁。只要我一说出这个字通常就要改变一些人的命运，没有哪个字能比得上这个字这么有威力。”
今明月道：“可古往今来却有多少人都想亲口说出这个字，为此而不惜一切，甚至成魔。”
朕。
皇帝道：“是啊，成魔，朕不仅是一个称呼，也是一种道，帝皇之道，你找我来不只是为了讨论这个字或这种道吧！”
今明月道：“您用朕，我用我，所以请恕我直言，有这样一种说法，说皇帝的女人越多，就说明皇帝的内心越空虚，不知是不是这样。”
我，这个人人都可以用的字，却不能在皇帝面前使用，用了就是欺君，今明月用了。
皇帝道：“是这样，我就很空虚，可还有种说法你知不知道，只有空虚才可以填补空虚，总会有一种空虚能够填补我的空虚，空虚也会成瘾。皇帝，有时候不得不用骗取同情的方式来获得爱情，甚至还有友情和忠诚。”
皇帝也用“我”。
今明月道：“明白，自古明君皆懂得人心。而同情又往往是人最敏感的感情，可是这样的爱情真的是你想要的吗，又能够长久吗？”
方才是“您”，现在是“你”，绝没有人敢称皇帝为“你”，今明月却敢，他越来越欺君。
皇帝笑道：“从来就没有什么爱情是长久的，我也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爱情。在我看来，爱情只不过是一种感觉，有时候我会对这种感觉上瘾，慢慢的，这种感觉就会变得和****上的满足发泄没什么两样。你要知道，我是皇帝，当我需要这种感觉的时候，我就能得到。那些被称为皇妃的女人，她们都愿意来爱我，虽然她们的爱并非全部都真挚，却都能给我爱的感觉。我享受各种各样的女人，尝试各种各样的感觉。有一个道理你们永远也不会明白，皇帝是皇帝，皇帝不是人。”
今明月本想说“你就不想拥有正常人的正常健康的爱情”，却被那个道理给堵死了，他发现皇帝很聪明，非一般的聪明。
“那皇帝是否应该在乎人的感受？”
皇帝道：“没有这个必要，你要知道，我的心已不再是人心，我的心是帝皇心，帝皇心就是一个空盒子，我用各种各样的感觉来装满我的心。心，无论是人心还是帝皇心，其实都是一个盒子，它们的容量都很有限。人世间的感觉如果有一百种的话，那我们只需要十几种就能把心装满。只是帝皇心要更大，我可以享受人世间的所有感觉，寻找新的感觉来不断替换旧的感觉。人就不同，因为人的能力有限，这就注定了他们的欲望也有限。我不必在乎别人的感受，这就是皇帝所特有的感觉。每一位皇帝，他们都有独特的解释皇权的方法，我也不例外。”
今明月道：“可是，即便皇帝也不能否认，有些东西是无法代替的，有些感觉同样也无法替代。比如，人的感觉。就算你天生是皇帝，可你也曾经是人。就算你不珍惜人的感觉，那么，母爱呢，你难道可以给自己在找一个母亲吗！”
皇帝道：“我不能，你知道龙吗，皇帝是龙的化身，而龙又是什么。马头、鹿角、蛇身、鹰爪、鱼尾，这就是龙。皇帝也是如此，失去母亲对我来说等于是失去身体，我只能用别的东西来修补这个残缺的我。所以我早已经不再是曾经的我，我所失去的又岂是只有母亲。龙本来是有自己的身体的，可是他不断受伤，就只能用别的动物的身体来修补自己。我也知道母亲和母爱都不能复得，在这一方面，皇帝和人是平等的。皇帝毕竟不是神，不是万能的，他必须接受失去，但他有权得到，哪怕这得到是以伤害别人为前提。还有另外一种说法，说龙其实没有身体，但他是万兽之皇，所以就命令每一种动物奉献出一部分来给他，组成他的身体。所以别的那些动物，它们的身体都是残缺的。不仅如此，龙还霸占了那些动物身上最美丽或者最有力量的那一部分，所以龙是最完美最强大的。说了半天，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今明月道：“为了一个人，东方明珠。”
皇帝笑了：“东方明珠是天下第一美人，我怎么可能放过她。”
今明月道：“可是她并不想进宫，如果进宫她也不会幸福的。”
皇帝道：“我已说过，我并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她是明珠，所以我会尽力让她爱上我，也尽力让我爱上她，我会改变她。可如果她执意不接受改变，那我只有退而求其次，把她当做我的宠物。这就是皇帝的私欲，我绝不能容忍这样一个美人落在别的男人手里。”
今明月道：“你只是为了得到而得到她，因为你是皇帝，所以你就要超越任何人，所以你的女人一定要是天下最美的女人。”
皇帝道：“你总算明白了。”
今明月道：“可有些事或许你还不明白，比如我，为了明珠我不惜杀你，如果你死了，你就什么都不是。”
皇帝道：“杀我的人很多，为了各种各样的理由。可我至今都好好的活着，你觉得你能杀得了我，就算你杀了我也同样救不了明珠。我圣旨已下，她已经是我的皇妃，如果我死了，她会给我陪葬。我最讨厌受别人威胁，你敢威胁我，我就更要得到明珠。”
今明月道：“你以为我只是为了明珠才想杀你吗，我说过，如果你死了你就什么都不是。新皇帝的圣旨能不能改变一个死去的皇帝的圣旨呢。你不妨把明珠娶进宫，但你也得不到她。不管是谁替代你，都绝不会让明珠给你陪葬的，因为她是天下第一美人。你死了就等于把明珠拱手让给别人，简单说来，拜堂你是的，可入洞房却是别人的。”
皇帝的脸紧绷起来，从容淡定的目光也显得僵冻：“你到底是谁？”
今明月道：“一个有理由杀你，而且能随时杀你的人。你是皇帝，可你是天的皇帝，不是人的皇帝。人需要的是人的皇帝，一个有血有肉有人的感情的皇帝。你还如此年轻就走向一个极端，如果放任你，那你迟早会把国家给毁了。”
皇帝道：“你一定要杀我？”
今明月道：“我杀你因为我有杀你的理由，如果想让我不杀你，那请你务必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这个理由一定要能先说服你自己。”
皇帝道：“告诉我你是谁，我就放弃明珠。”
今明月道：“如果你知道我是谁，那你一定会不择手段的要杀我，这只是我杀你甚至是不得不杀你的理由，换一个。”
明灯下，皇帝的脸色已发青，沉声道：“没有。”
今明月道：“天下没有完美的人，更没有完美的皇帝。任何一位皇帝，他的手上都沾满了血腥，谁也不能例外。你刚才提到了帝皇心，你说的不对，帝皇心绝不应该是那样。仁者无敌，帝皇心一定要是颗仁心，而且还应该是颗佛心。我也听到过另外一种说法。上古有魔兽的存在，屠戮天下，无恶不作，龙为屠魔而丧失了自己的身体。为了感谢龙保护天下，万兽就主动奉献出自己身体最宝贵的那一部分，并将他尊为皇帝。如果你是这样一位皇帝，万民也同样愿意为你奉献最宝贵的东西。而我，非但不杀你，还会用生命来保护你，不但不会阻止你得到明珠，还会主动把她护送到你的皇宫。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你何必偏偏选择地狱呢。母爱的感觉是永远也不会消失了，你用别的感觉来替代母爱，你这是亵渎。”
皇帝的脸色又被照成淡黄，他看着今明月的双眼：“你究竟是谁？”
今明月道：“你何必在乎我是谁，你更应该想想你是谁。我走了，明天晚上我再来，到时候请告诉我你的选择。”
走出来，四面八方都是人，上千弓箭手把上千支箭对准今明月，天罗地网，插翅难飞。
皇帝也走出来，站在今明月身边，朗声道：“所有人全部退下，这个人是朕——是我的客人，你走吧，我会等你。”
禁卫军让开一条路，今明月走进去。
走是不可能的，皇帝对剑进士点点头，一声令下，千箭齐发，皇帝决不允许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飞天，美丽的仙女，身披彩绫，于月下飞天。
今明月手中也有长绫，化气为绫，他单臂一举，这些长绫就飞速旋转为一个倒置的龙卷，把箭吸入其中，全部传送到了高空。
那****逃离明王船所用也是这一招。
箭四散开来，乱坠如雨。
今明月回手一剑，点龙睛，剑气削断皇帝鬓边的发丝。
那日第五人有个疑问：如果没有这些木板，那他这一跳得跳多高？
答案已有了，今明月飞天而起，消失不见。
八月十九，第五天。
今明月起的比较晚，因为睡的比较晚。
“醒了。”明月打招呼道，“快去弄吃的来，我又饿了。”
今明月笑了笑，还和昨天那样，背过身去，边吃边道：“你昨天说梦话了，需要我替你保密吗？”
“是吗，我说什么了？”
“你在喊明月。”
“那就保密吧！”
“哎，你一定比我更了解女人吧，你说如果我救了一个女人，可她却要千方百计的来杀我，等我快死了吧她反而又救我，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不知道，我不了解女人。”
“可你不是女人吗？”
“谁说女人就一定要了解女人，你是男人，可你敢说你了解男人吗，你问的问题都莫名其妙，你这个人都莫名其妙。”
“或许是吧。”今明月吃的很慢，这是他的习惯，他享受生命，享受生命中的每一件事物，细嚼慢咽才能充分享受食物的美味，“我跟皇上说晚上会去找他，可是如果我现在就去那算不算失约哪！”
“不算。”
“好，我吃完了就去，今天皇帝应该不会早朝，你呢，我可能顾不到你了。”
“谁要你管，我才不用你管。”
皇宫内的紧张和恐怖并没有蔓延到宫外，今明月穿着白衣，在大街上随便买了个面具，戴上，径直来到皇宫南门，禁卫军叫他止步，围住他，盘问他来历。
今明月道：“我就是昨晚拜访皇帝的那个客人，请带我去见皇帝好吗？”
禁卫军把包围圈缩小，有人进去通报，有人问道：“你到底是谁？”
今明月道：“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等了半天那人终于回来：“皇上有旨，请客人到天席广场。”
天席广场是皇宫最大的广场，用于举行大型庆典。
三千禁卫军在广场内布好八卦阵，皇帝在近百位高手的保护下坐在高台上，旗令下，阵动，让出一条路，直通高台。
路宽两丈，两旁队列长枪兵。
今明月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心情很激动。他的经历还太少，心也尚未成熟，所以激动之余也不免有一丝恐惧。
就当他走到中间时，旗令再下，阵在动，变为八卦，把他围在中心。
今明月对皇帝道：“皇帝陛下，你就这么迎接你的客人吗，你不觉得这有失你的皇者风范吗？”
皇帝道：“对非常之人当然要用非常手段，朕必须要让你明白一个道理，皇权不可侵犯，朕很想看看你能不能走出这八卦阵。”
今明月道：“你的道理我明白，但我的道理你似乎并不明白，皇为权的至尊，帝为力量的至尊，皇帝合起来就是权力的至尊。你虽然是皇帝却缺乏帝的力量。”
皇帝道：“放肆，就凭你这句话朕就可以杀你，杀。”
八卦阵转动起来，杀。
飞天。
今明月彻底施展开飞天绝技，在禁卫军之间穿梭，没人能跟得上他的速度，比移形换影还要快，快的就像是瞬移。
八卦阵根本就无法运转开，就像一滩烂泥，整个瘫痪了。
同时，点龙睛——他睁着眼能同样可以施展点龙睛，点穴。
禁卫军全部穿着铠甲，所以用内力点穴，力量透过铠甲。
半个时辰后，三千人全部被点住，无人伤亡。
今明月回到中心，发现皇帝身边多了明月，有点累，但他内力充沛旺盛，声音仍是很有穿透力，对皇帝道：“陛下的待客之道我欣赏了，不知我的表现是否能令您满意。”
皇帝惊骇道：“你到底是谁，告诉朕你的名字，这不是命令。”
不是命令就是请求，但皇帝不能说出“请”这个字。
今明月道：“不知您决定了没有？”
皇帝道：“朕已作出决定，朕选择你，你的价值要胜过——任何人，只要你肯臣服于朕，朕可以满足你任何请求。”
今明月道：“或许我的选择也只有你。”
皇帝道：“既然你的选择是朕，那朕只希望你忠于自己的选择。”
今明月道：“有人把我一步步的领上一条道路，我现在才发现，这是一条不归路。皇上，你令我别无选择，晚上我再来找你吧，我希望晚上您能换个方法迎接我，毕竟我是您的客人。皇权不容侵犯，这道我懂，可是，侵犯皇权的人不是我，是皇帝本人。”
今明月走了，没有人阻拦他，更没人跟踪他。
皇帝对明月道：“你能不能打败这个人？”
明月道：“我不能，皇帝，你的命金贵，可我的命也不贱。我可不想用我的命来保护你的命，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