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守珠待月
“没有。最让我我不明白的一点就是，这些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招惹他们，我根本就不认识明王这个人，他却无缘无故要杀我，我真冤。”
“哼，说不定你真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呢！”
“或许我真是吧，再告诉你一个秘密，这可是我最秘密的秘密了。”那个山洞，还有山洞里的她，他和她所做的事，“这或许应该算是巧合吧，就在六月十六那一天，我去游九华山，结果下起了雨，我就随便找了个山洞躲进去。可是山洞里面竟然有个人，就是她了。那个山洞很深，到里面就完全黑了，一点光都没有，我当时只是听到她——痛苦的声音。然后我就随便问了几声，她对我喊救命。于是我就进去了，她——她就躺在地上，一把就抱住我。当时她身子好凉，就像是个冰人。她拼命的喊着救我，我没有想太多，也就把她抱住了，然后我把内功传给她。我知道那种冷的感觉，我母亲在怀着我的时候就中了一种寒毒，这种寒毒传给了我。所以我从小就修炼一种很特殊的可以说专门对抗寒毒的内功，我就是用这种内功复活了东方明珠。我估计她也中了寒毒，而且是种特别厉害的寒毒，我现在怀疑可能就是那种寒毒。我把我全部的内力都传给她才让她暖和过来，并且用点龙睛打通她的奇经八脉，可我自己却因为内力耗尽而昏迷了，就是在昏迷前我看到了她的眼睛。那真是一双神奇的眼睛。等我醒来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我一直想找到这个人，只可惜一点线索也没有。明天咱们去碧云山，听说明珠病了。”
“你是故意要告诉我你要去碧云山吗，你想试探是不是我出卖了你？”
“没有。”
“你有，你心里一定是这么想的，你还是怀疑我，要去你去，我才不去！”
“我确实怀疑你，可我并没有那么想。我还以为到现在你应该明白，我是今明月，今明月从不说谎，无论对任何人。如果你不明白那就请你离开我，否则我看见你我就心烦。”
“你——，我惹你心烦了？”
“嗯！”
“好，你好，你果然不说谎。可我就不离开你，我就要惹你心烦，我烦死你。”
今明月不说话，只是笑了笑。
“你干嘛不说话？”
“你想让我说什么？”
“那你干嘛要笑？”
“不笑又能怎样，难道我还要哭不成。”
“你——，你怎么这么不讲理，我——，我踢死你。”
“随便你，我要睡觉了。”
“不许睡，你得把话给我说清楚，否则你就休想睡。”
今明月又不说话，不再笑。
“你说呀，说话，你要是不说话我就喊，我就喊救命，我就说你强奸我，到时候叫你什么都说不清。”
今明月还是不说话，又笑了笑，神秘兮兮的。
“你以为我不敢，好，我——这是你逼我的，救命啊，救命啊，有人强奸我。”
已是深夜，夜深人静，喊声震动客栈，很快就有人闯过来，就在他们过来时今明月扑到龙千娇，撕扯她的衣服——于是众人就看到一副合情合理并合乎逻辑的男人强奸女人却还未遂的画面。
气愤之余，他们也感到失望，只恨自己来的太早，因为虽然龙千娇的衣服被撕碎了，却什么也没露出来，他们鄙视着今明月，因为他实在是个笨蛋强奸犯。
然后今明月被众人绑起来。
龙千娇急了，急出了眼泪，可她说不出话，因为今明月点住了她的哑穴。她只好采取下策，用武力把众人打跑，带着今明月逃离小镇。
她把他重重地扔在地上，先狠狠的踢他三脚，又要他的手，差点咬出血来。
夜风凛冽，把衣服吹的冰凉，紧紧地贴在肌肤上。
“你诚心跟我作对是不是，你非要气死我是不是。”龙千娇叉着腰，在今明月身边走来走去，时不时停下来踢他一脚，“你真是混蛋啊你，你信不信我把你吊在树上，我——”
“你真是个混蛋。”今明月终于开口了，一句话就把龙千娇震住，他目光如钉子般盯着她，“我对你好失望，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宁愿被人关心大牢里也不愿意跟你在一起，你最好别再去找我。”
他双手被绑着，但双脚还自由，于是他狂奔起来。
没有人能追得上今明月。
“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宁愿被人关心大牢里也不愿意跟你在一起”，这句话回想在龙千娇耳边，伴随着呼呼的风声，她也在狂奔，追今明月，虽然他已消失在浓浓的夜色里，虽然她不可能追上他，但她还是要追，因为她不知道，除了向着他消失的方向狂奔，还能做些什么。
她当然还有的做，就是去碧云山等他，她会想到这一点，但只有在她冷静下来之后。
冷冷的风吹着流不尽的泪，这种痛痛如刀割，割在脸上，割在心里。
她突然栽倒，向前滚出了好远，滚了一身的露。
于是她就趴在缀满露珠的荒草里，放声痛哭。
在这个时候，本该有个男子出来抱住她，用他温暖的胸膛来温暖她冰冷的身躯。
可是，今明月已远去。
今夜有明月，月将圆，月光灿烂，照着她颤抖的艳红的身子。
明珠虽然死后重生，却紧跟着就病倒了，因为今明月，很显然，她必然要病倒，只有病倒她的心里才能得到些许宽恕。
东方贺请便了天下名医，却一一个都束手无策。
自古解铃还须系铃人，系铃人是今明月。
身子可以用灵丹妙药来滋补，可心灵上的创伤却神仙也难治。
东方贺和东方晴自然明白明珠的心事，所以才无奈，才更加心痛。
而这种女儿心事，自然是不能对外人说的。
等，一直等到黑夜，今明月才悄悄潜入碧水山庄，他想偷偷的去找明珠，他想她，更想念她。
想与想念，这之间的微妙差别怕是谁也说不清的。
今明月就在山顶等黑夜，可有个人却没这么有耐心，自然就是龙千娇。
龙千娇一早就闯进碧水山庄的大门，换了身黑衣服，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只左眼。
今明月曾问过她：“你为什么要这么打扮？”
她回答说：“为了让人好记住我。”
我们记一个陌生人，通常是记住他的名字和相貌，但名字容易忘记，人的相貌也都大同小异，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记住他的特征。
穿黑衣不稀奇，但只露出一只左眼就独一无二了，就像一说起“四条眉毛”所有人都能想起陆小凤。
所以龙千娇把自己打扮成这样，今明月记住她是因为“一只左眼”，明珠亦然。
自从明珠中毒之后碧水山庄的警戒就加强了，东方贺请来大批高手，特别将明珠重重保护起来。
所以硬往里闯不是件容易事，龙千娇刚一闯进大门就被团团围住，她虽然凶悍但不能杀人，幸好她有个特征——一只左眼。
就因为这只左眼，东方贺把她请了山庄，还撤掉所有人，单独跟她相处。
“你是谁？”很多人都会首先这么问，但东方贺没有，他先问道：“是你劫走了今明月？”
龙千娇用左眼瞪着东方贺，目光凌厉，并带着种莫名的要吃人的怒意：“没错，就是我，他在哪儿，你叫他出来见我。”
可东方贺怒意更重，目光也凌厉，两个人的目光就像两把在交锋的剑，他哼了一声道：“我还要跟你要人呢，你把他弄哪儿去了？”
龙千娇听言一怔，但立即就明白，原来今明月还没有出现，可是她知道，今明月一定会来，事情比她预想的还要好。
她的预想是这样的：她认定今明月会偷偷地潜入山庄，偷偷的和明珠幽会，所以她就让他先进庄，等他和明珠正在幽会的时候在闯庄，逼迫他在众人面前现身。她只预想了这么多，至于现身后再怎么样就随机应变自由发挥了，她也只能预想这么多。
她高兴的不得了，但又一想，不对，东方贺可能在撒谎，他当然不可能说出今明月已来到庄里。
那么，今明月来了没有？
她不能确定，所以在她眼中有灵光一闪而过，在这灵光中，有惊喜，有兴奋，有狡猾，有气愤，有嗔怪，有乖戾，有不服，还有点委屈。
然后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说道：“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是谁，那我告诉你，我叫明星，今明星，今明月就是我哥哥。要不是我把我哥哥带回家去，只怕他早被你们害死了。可我哥哥又偷偷跑出来了，你知不知道为什么？”
她这么一说，东方贺的目光就不得不变得柔和，可他无法相信，问道：“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是他妹妹？”
龙千娇挺了挺身子：“你难道还看不出来我是个女的？”
东方贺当然看得出来，黑衣并没有缠住龙千娇的身材，就算看出不来也能听的出来，可他还是不能相信：“你怎么证明？”但他的语气也柔和起来。
龙千娇道：“信不信由你，我哥哥是为了你那个明珠才差点送了命，这次他跑出来还是为了你那个明珠，他听说她病了就跑出来了，我找不到他，只好来找明珠。看样子我哥哥还没来，那我也只好在这儿等他，你能不能先带我去见见明珠？”
东方贺泛起犹豫，仔细打量龙千娇，却只能看到一只左眼，他思考了好久，才愧色道：“对不起，我实在不能相信你。”
龙千娇生气了，就想开口骂他。
人为什么要说谎，为什么要互相怀疑，为什么就不能真诚相待呢？
“那你要我怎样你才能相信我？”
小不忍则乱大谋，龙千娇的目的是为了对付今明月，在真正见到今明月之前她只好先忍一忍。
东方贺犯难起来，因为他不知道怎么让龙千娇自我证明，想了想道：“你们的父母是谁？”
龙千娇道：“不能说，用我哥哥的话说，这是我们不能说的秘密，你休想套出我的话来，不该说的我一个字也不回多说。”
东方贺笑道：“你不要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今明月——呃你哥哥真的会来？”
龙千娇道：“他一定会来，而且可能就在今天，你应该知道，能治明珠病的只有我哥哥。”说到这儿她眼睛里又闪过一丝嫉妒，她接着道，“但你也应该知道，我哥哥不能像我似的闯进来，也不能光明正大的走进来，我想他一定会在夜里偷偷的潜入进来。明珠身边应该有很多人对吧，有他们在我哥想见明珠就很困难，所以你得把他们调走，给我哥创造点机会。说不定他现在就在庄子里，可咱们谁也休想找到他。只能守株待——嗯，这个词说我哥有点不合适，反正就这么个意思。你信我也好，不信我也好，反正我哥哥一定会去找明珠。只有让我哥见到明珠我才能找到他，这次我还得把他带回去。刚才我硬闯进来只是为了逼他现身，可听你那么一说，你也不知道他在那儿？”最后她终于说了句实话。
东方贺也说实话道：“我确实不知道他在哪儿，似乎我们只能守珠待月了。”
“守珠待月，嘿嘿，这词我怎么就没想到。看样子你并不反对我哥哥来找明珠是吧，你是不是想招他做女婿？”
东方贺尴尬的笑道：“没有，你哥哥两次救了明珠，他是我家的恩人，所以我随时都欢迎他。”
龙千娇道：“哼，算你还有点人性。我可告诉你，我哥哥可是成了亲的，只可惜我嫂子她——，反正我哥哥不会跟明珠好，你们要是有这念想，最好赶紧把它断了。我哥哥他也从没这么想，他来找明珠只是想救人救到底而已。我这些话说不说在我，信不信由你，你爱信不信。现在我是你的客人对吧？”
“对。”
“那你就别让我干站着干说了，我饿了，你去给我找点吃的来，明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我要两份。”
然后就是等，守珠待月。
可是，谁也想不到，此时此刻，今明月刚刚离开明珠的闺房。
这也就是说他刚才进去过。
刚才——东方圣女净明珠。
明珠似乎专门是为美而生，她的美无法用语言来直接描述，她的美已达到真正的颠倒众生的境界。
这就是说，无论任何人，都会被她的美所倾倒。
今明月也是人，而且是男人。
其实，明珠的美已不仅仅是颠倒众生，简直已可颠倒天地。
众生只是人，天地却是万物，如所谓羞花闭月，沉鱼落雁。
天地万物，花草鸟兽，云雪山湖，都很美，但最美的其实还是人，因为人才是神最完美的杰作，而明珠无疑就是最完美的人。
有人不远万里而来，只为见明珠一面，但要见明珠却不是那么容易的，明珠在一面轻纱之后，雪白的身影似真似幻，医生只能在外以悬丝诊脉，别说进去，连朝里面看一眼都不允许。
别的医生就诊时东方晴都会严密的在旁“监视”，今明月自然有办法让她离开，就凭“今明月”这三个字。
明珠端端庄庄的坐在一张宽大的椅子上，那股清凉彻骨的香味再次袭来，丝丝袅袅，只闻一闻今明月就已醉了。
今明月轻声道：“明珠小姐，我是今明月，你还记得我吧！”
轻纱里，那朦胧的白色身影猛地站了起来。
“真的是我，我——回来了。”
一只雪白的玉臂挑开白纱，明珠怔怔的看着今明月，眼睛里噙着泪水，然后她笑了。
这一笑仿佛是春风吹过大地，唤醒了所有的花朵，很淡，却绽放着无限的生命的活力。
今明月从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微笑，别人对他笑他总要对别人笑，可这次没有，因为他已陶醉，已忘了笑了。
“真的是你，你真的——回来了！”
“嗯，我听说你好像病了。”
“你为我而来吗？”
今明月点点头，笑了笑，他笑起来也很美，明朗如月。
明珠突觉自己有些失态，忙退了回去，白纱放下，如雾，遮住明月，更遮住明珠。
“你回来就好，我的病也好了，谢谢你来看我。”
明珠的圣洁是让人不忍亵渎的，可她也因此如圣女一般孤独，心灵敏感而脆弱，就像是雪，上天用雪制造了她的心。
“这就好，你的伤也全好了吧。”
“全好了，可我——”她想说“可我不知怎么报答你”，但这句话她却不能说出口，因为她是明珠。
“我不需要你报答。”
明珠轻微一动，这一动是看不到的，或许只是抬起眼睑，只是咬一下唇角，只是瞳孔的收缩，只是心的颤动——但今明月能感觉的到，所以他能听到她的心声，这是种多么奇妙的心灵感应。
更奇妙的是，明珠竟也能感应到今明月的心思，今明月没有动。
“我一定会报答你的，我不想亏欠别人什么，否则我一生都会不安。”
今明月道：“我知道，我也是这个样子。可是，如果我让别人觉得她亏欠我什么，让她为此感到不安的话，那我会更不安的。”
明珠又动了，她似乎笑了，这一笑看不到，却同样能感觉到，任何人都能感觉到，因为这一笑竟是的如此的清纯、温暖，如春天的第一缕阳光。
今明月又道：“你不想让我更不安吧！”
明珠静了静，然后动了，这次看的到，她点了点头。
今明月微笑，心里比还清一份恩情还要觉得释然，他总觉得是他亏欠了明珠：“那，你休息吧，你三姑只给了我一刻钟，我可以离开了吗！”
“嗯，你放心，我的病已全好了。”明珠还想问“你会不会再来看我，何时再来看我”，但她不能问。
不见他时度日如年，见着他了，时间却又过得这么快。
“那我走了，有机会的话，我想我会再来看望你的。”
起身，转身，迈步，每一个动作都无比的艰难，因为他感到背后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引力，也仿佛有万千丝线将他缠住，动不了。
然后东方晴就进来，发现明珠似乎在拭泪，她装作没看见，咳了咳，挑开白纱，轻叹道：“看来他不仅没有治好的病，还让你的病更严重了。”
明珠怅然若失，羞赧道：“三姑你说什么呀，你就是故意要叫我心里难受。”
东方晴笑道：“难道他还活着你心里就难受了，难道你还能见到他你心里就难受了。”
明珠不说话，木木地看着今明月坐过的那张椅子。
东方晴道：“珠儿，你这么想着他念着他，可他就未必能懂你的心，何况他现在已经成了亲——”
她猛然间想起来，父亲说过他有妻子，而且也中了那种寒毒，眼睛又湿润了。
东方晴蓦然悲伤起来：“珠儿，有件事我觉得该告诉你了。”
明珠在听着，心里又不安起来。
东方晴似下了很大的决心，却都不敢正视明珠的眼睛，说道：“你年纪也不小了，这两年上门求亲的人也不少，可你一个也看不上，你爹他也都听你的。上次你差点就去了，可是把你爹吓坏了，所以——”
明珠的眼睛瞪大了，瞳孔在扩张着，脸色已白的不能再白。
“所以，皇宫里来了圣旨，皇帝想把你娶入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