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辣的锅底翻滚着几块雪白,冒娜捏着鼻子用漏勺捞起来,分别送到三个人碗里,忍不住吐槽:“太残忍了,五花肉、炖猪蹄、炖肘子,这些你们都不放过就算了,竟然连猪脑花都吃!”
许慕橙咬了一口,边呼热气边说:“就你毛病多!我原本也是不吃的,结果被这俩人带的,现在隔段时间不吃还想呢!吃啥补啥知道不?不是我说,咱们几个里,最应该多吃点猪脑花补补的就是你!”
要不是一锅翻滚的热汤横在几人中间,冒娜好悬没跳起来,她手心痒痒忍不住拿筷子另一头在许慕橙脑门敲了敲:“要我说,我们几个里面,最应该吃猪脑补补的,就是你和南栀!”
“我?我怎么了?”许慕橙最近也在忙着找工作,因为压根儿没打算留在平城,从这个学期一开始,她就海城平城两地跑,这不,刚下火车就直奔火锅店,见到三个室友第一句话就是“艾玛可饿死我了!快来肥牛肥羊猪脑鸭肠百叶各两盘!”
这个饿死鬼投胎的架势,真把三个姑娘吓了一跳。
要知道以前最喜欢嚷嚷减肥的就是这丫头!
不过看着她明显瘦了一圈的小脸儿,三个姑娘都没舍得说她什么。性格最温柔的小鹿更是二话不说就拿起菜单,用铅笔勾出许慕橙嚷嚷着要吃的那几样。
冒娜斜了她一眼,哼哼道:“看在你最近两地跑太辛苦的份儿上,不跟你计较,多补补脑,有助于接下来笔试面试拿高分,找个心仪的好工作!”她目光扫向温南栀:“至于南栀,我真得好好说说,你们知道嘛,这丫头今天去‘娴雅’面试,竟然和丁溶溶那个女人抱团去面试!你们说她是不是傻到家了?她是不是得多吃两块猪脑,好好补补!”
许慕橙夹了一筷子牛百叶到自己碗里,沾满了芝麻酱,恶狠狠塞进嘴里,边嚼边点头。
小鹿咬着筷子尖,迟疑片刻,还是说:“南栀,你为什么要和丁溶溶一起去啊?”
温南栀咬着可乐吸管,轻声说:“也不是非要和她一起,咱们专业本来盯着娴雅杂志社的就不多,好像就我和她通过面试了,她又提前就和我说好要一起,也不好拒绝。”
小鹿眨巴眨巴眼,推了下眼镜框,细声细气地说:“那今天面试环节,你们两个表现怎么样?”
提起这个,温南栀就胸闷憋闷:“每个人都是单独进去的,具体各自表现什么样,也不好说。不过我看她出来神采飞扬的,她跟我说,她进门时夸了那个最年轻的面试官口红色号好看,印象分应该就很高的样子。轮到我……”
“轮到你怎么样?”冒娜拿胳臂肘儿拐她:“你别卖关子,快说啊!”
温南栀将当时的情形描述了一遍,越说越觉得丢脸:“我觉得他们问的第一个和第三个应该都是常规问题,但我回答得确实不好,中规中矩,不够出彩。”她自己事后反思了无数遍,越来越觉得是自己脑筋不够机灵,没能像丁溶溶那样先声夺人,也没能在应该展现自我的环节展现出自己的全部实力:“第二个问题,太刁钻了,我确实不会答……”
冒娜听完就急了:“你说你咋回事儿?!说你该补补脑真没说错!你就算不能全说自己的好,也得换着法儿表现出自己与众不同的一面哪!你就算找不到合适夸自己的词儿,你也不能调过头去说丁溶溶这好那好啊!这下可好,你自己一样长处没说,反倒把丁溶溶捧了上去!我看等回来面试结果出来,这女人肯定又要来咱们寝室得瑟了!想起来就烦!”
小鹿见温南栀脑袋都耷拉了,拍了拍她的手臂,劝道:“你别说南栀了,你没看她一下午都精神不高,她心里已经够难过了。”小鹿心最细,性格温柔却很理性,她说话虽然总是轻声慢语的,但寝室几个人都最听她的话,“我也不太喜欢丁溶溶这个人,但今天这个事,我觉得是那个姓杜的女面试官故意针对南栀,才导致这个结果。而且她一上来说话就不太友善,南栀平时也不是善于交际的性格,难免被她这么一说就乱了章法,后面表现不尽如人意,也有这个缘故在的。”
冒娜听得连连点头:“那你说,为什么她会故意针对南栀?”
“这我就不知道了。”小鹿边琢磨边说:“按说,都是初次见面,南栀的穿着、举止,也没有不合适的地方。非要说,我觉得可能是运气吧。可能这个杜小姐今天心情不好,刚好赶上南栀这场面试,就借题发挥了。”
许慕橙说:“这话说的没错。这两个多月的面试啊,我真是啥人都见便了,像这个杜小姐这样说话夹枪带棒的,也不奇怪。说起来,南栀,你为什么想到要去‘娴雅’面试啊?我记得你不太喜欢护肤品啊美妆这些东西,你之前不是和我说,想要去面试一个纯文学的杂志社吗?我觉得类似‘八月’、‘丰收’这样的文学类杂志更适合你。”
南栀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白萝卜块,垂着眼帘:“你说的这几个确实更适合我,但这类传统杂志社,比‘娴雅’这样的时尚杂志更需要人脉,更认关系,我看去年这两个杂志社都只招了一个应届毕业生,我听李老师说,都是本人很优秀又有关系才进去的。而且,娴雅杂志社如果能通过试用期,工资待遇也更高。我想留在平城,自己租房,自己生存,工资是不能不考虑的一个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