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要不找香菊过来。”
司马亦旋抬手,“不必了。”
“可是王爷…”
“本王在这,她能逃去哪儿?”娘家是苏月盈的了,父母也是苏月盈的了,那么…还有什么是她自己的?
她要走,要躲,能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
他脸色凝重的飞速运转着思绪。
这丫头还真是乘人之危,他只是昏睡了几天,她就玩起了失踪?
“爷,您早饭也没吃就来书房了,臣妾弄了些红枣银耳莲子羹过来,你先吃点填填肚子再跟张总管好好说。”
苏月盈轻摇莲步的进来,香菊已经将莲子羹端了过去放在书桌旁。
“爱妃别太劳累。”
“臣妾不碍事。”苏月盈说着在他的搀扶下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还在为妹妹的事情愁烦吗?瞧你,眉头都皱起来了。”抬手,她的纤纤十指慢慢的抚平他的浓眉。
“不是臣妾说,那个花萼也真是不懂事,都已经是王爷的人了,还要玩离家出走。这下王爷大病初愈还要为她的事情操劳烦心,真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臣妾想想也生气。”
“爱妃,你现在不要想太多,好好安胎就好,花萼的事情本王一定会处理好的。”
苏月盈轻咬下唇,“爷,臣妾想问您一句话。”
“爱妃问吧。”
“如果找不到花萼,王爷您会怎么样?”
无比期待的直视那双深邃的眼瞳,恍若答案对她很重要,他任何的表情变化都不愿错过。
“怎么这么问?”他从来没想过找不到她……只要她活着,他,怎么会找不到她?
而且那个女人知道太多的秘密……怎么能不找到她!
“臣妾是觉得这花萼不够温柔端庄,不够贤良淑惠,还总惹王爷生气,恐怕侍候不好王爷。臣妾觉得她走了也就走了,想替您重新再找一个,臣妾就不信天下之大难道还找不到一个让爷满意的。”
“爱妃想太多了。本王有你和花萼就足够了。”
他说不是有她一个人,而是她和花萼两个…苏月盈的心只觉被什么重物砸到,又闷又痛。
“所以,所以爷是非找到她不可。”
迎着她殷切的目光,司马亦旋顿了顿点头,“她既然已经是本王的女人,本王就要对她负责到底,爱妃你觉得呢?”
负责?
多么简单的两个字…却犹如千斤重物撞击在她胸口,让她狠狠的疼,无力的道:“臣妾明白了。”
为什么是两个人,不是她一个?
一直以来,看着他眼中倒映的自己脸庞,他眼里的心疼,她觉得,她是他眼里的唯一,亦是他心里的唯一。
为何,为何今日听到的却是如此的结果?
为什么是两个人…
为什么就不能是她一个,这个男人心里,爱着谁?
“那,张总管有消息了吗?”苏月盈忍耐住内心的感伤,眸光一转看向了张新问。
张新轻摇了一下头,“没有。”
苏月盈心中一松,“没关系,找不到还能再找,你可要帮着王爷尽快的找到她。”
尽快……找到?
还有谁比她清楚这一切吗?
张新低垂着头避开她那假惺惺的目光,拱手道:“卑职再出去看看情况,卑职告退。”
“爷,你也别太着急,会找到的。”眼瞅着司马亦旋望着门口的方向久久不发一言,苏月盈知道他心焦,不由起身安慰,“妹妹也许只是一时贪玩。臣妾也是女人,既然她已经是你的人了,怎么也跑不掉。”
“爱妃,回伊人居休息吧。”
瞧着他眼里的一丝晦涩,苏月盈点头,心里比谁都明白,现在没有人可以找得到花萼了。
发动黑影子又如何。
结果还是一样的。
“那王爷也别太劳累,毕竟病才刚好。”
“本王知道。”司马亦旋目送她的倩影从书房里慢慢步出去,不觉间皱了眉头,里莫名地有些许的不安。
夜色浓重。
明净的弯月似一把镰刀悬挂在天空,明亮亮的,如同世间纯净的玉石,散发着柔和莹润的光,银光满地。
绮梦阁的阁楼上,司马亦旋静静的喝着茶。
晚风习习,为宁静的夏夜添了几分凉爽。
手里的青花瓷茶盏已经握了很久,可他却只是看着,仿佛在出神,所以一口也没喝下去。
茶早凉了。
身后站着一干奴才婢女,是苏月盈怕他不会照顾自己,叫过来侍候他的,可看着他们,他却觉得孤独,前所未有的孤独,身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特别是在这绮梦阁。
眼前时不时会窜出一张笑脸,或娇嗔或倔强或冰冷或漠然…那是一张表情十分丰富的脸孔,她不会因为别人的眼光隐藏自己最真实的情绪,所以高兴不高兴全都写在了脸上,给他冷眼给他坐冷板凳,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样的肆无忌惮,好像她没什么好怕的,任意妄为,在他记忆中,她一直是个十分鲜活的人,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好羡慕那样的她。
真的好希望自己也可以跟她一样,丢弃所有的顾忌所有的礼教,为自己而活着。
那应该是一种自由自在的生活吧。
只是看着,只是看着也让人羡慕,只是在她身边,在她身边待着也会觉得惬意和舒适。
这是很多人都不能给他的感觉。
她像是世间的精灵,做着她想做的事情,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仿佛她就是她,不是别人。
在官场好几年了,他见过的人,哪个没有带着伪善的面具…接近他,讨好他,背地却是算计和猜疑……就连他的父皇,似乎都不曾摘下过面具,看似那般慈祥的老人,却是那般的工于心计。
他,一直活在一堆假面具的世界里。
真的,能有几张?
他分不清,却知道自己身边有那么一位,她是不会掩饰对自己的任何情绪的,讨厌、怨恨、不以为意…
从第一次见到他,他就觉得她不一样,如果,如果不是他误会她和七弟……也许他们之间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思及此,眼前蓦地呈现他纳她为妃的那晚,他用自己的手亵渎了她那冰清玉洁的身体…还恶意嘲讽……
她,一定恨死他了吧。
所以她讨厌和有意无意的跟他保持距离…
应该是不想他碰她吧。
可他就是那么无赖,那么流氓,却在自己难以按耐的情况下,情难自禁的将她狠狠地占有…
这,算不算一种伤害?
他嘴角不觉间勾出一丝清浅的的笑意,盯着眼前的茶盏,喃喃问:“这要等她回来问问她才知道,是吗?”
想到她,他的心里总觉得轻松惬意,想起她爬窗户却跌倒在地,明明是想逃跑,却说是为了测高度。
他不傻,怎么会不知道。
然而随即他的脸色黯淡了少许,潋滟的眸光也跟着暗了,一切的误会不也是从那一刻开始的吗?
他想过要弥补,可惜…
她却是越发的把他推远了。
好像他们的距离就应该远远的,不该靠近。
所以,她离开了是吗?
握着茶盏的手不觉间紧了紧,司马亦旋的脸色也阴沉了起来,眸光阴鸷的盯着手心的那盏茶,似乎在下着决心,“本王不信,本王跟你靠近不得。”
“谁?”蓦地一个黑色的影子从右手边一掠而过,司马亦旋矫捷的身体已经破空而出。
身后站着的一干人只是看着,只是露出惊恐的神色。
张口不得。
“什么人?”追着那道黑影跳过亭台,飞过绿树红花,司马亦旋看着屋顶上站着的那道黑影,“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