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太子爷,奴才有件事情一直不太明白。”阿九趁着司马肄业高兴的当口,不紧不慢的问。
“什么事,说吧。”
司马肄业一放松果然百无禁忌了,抬手捋了捋衣袖,他有信心一定能打动妙儿的芳心。
“眼下发生在一线天的截杀事件还没过去,待在皇宫里可比这行宫安全多了,为何太子爷您…”
司马肄业回头时打断了他的话,说的意味深长,“山人自有妙计!天机不可泄露。”
阿九知道话说到这份上,再问就过了,也就笑着不再言语。
“王爷,依您看,太子为何放着守备森严的东宫不住,反而留在外面的行宫之中?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计谋?”
西王府的书房中,张新若有所思的看着端坐在书桌那头翻阅着书籍的司马亦旋。
“很简单,引蛇出洞。”
“引蛇?听王爷的意思,难道太子爷已经知道是谁了?”
司马亦旋抬头的时候,放下了手中书本,绕开书桌,缓步朝张新走过来,脸色凝重的像一团化不开的乌云,“昨天我去看过了,行宫内的守卫十分有限,除了显眼处有禁军看守,其他地方的守卫力量很是薄弱。
你想,在一个人亲身亲历被人截杀而大难不死之后,还能不把保护自己的事情当回事?
这只能说明一点,其中有诈。”
“王爷所言甚是。不过依王爷看,能破解吗?”
“按……”
司马亦旋的话还没说完外面传来了家丁为难的声音,“王妃,你现在不能进去。”
“什么能不能的,我要见五哥。”
听出外面的女声是柳轻轻发出来的,司马亦旋脸上绽开一抹宽心的笑容,难道她这么快就找到了曾妙妙?
正想着张新已经先一步过去打开了书房的门,映入眼帘的一幕委实叫司马亦旋感到奇怪。
“弟妹这是在干什么?”
明媚的阳光从屋檐投下一片,柳轻轻站在那片阳光里,一只手揪住了司马亦意的耳朵,神情悲愤,而后者尽管在奋力挣扎,可无奈柳轻轻下手太狠,挣扎不得,此刻看到司马亦旋走过来,急道:
“五哥,救我!”
“轻轻,有话好好说,你这样对待七弟,万一传到父皇的耳朵里,你爹就算是大将军也担待不起。”
司马亦旋的话果然管用,一说完柳轻轻果断的松开了手。
“疯子!”司马亦意摸着自己好不容易拯救出来的耳朵,忍不住冲柳轻轻啐了一口,转而说了声谢谢五哥就转身要走,柳轻轻急得上前几步,张开双臂拦在了司马亦意跟前,“你还不能走。”
“柳轻轻你还有完没完了。”司马亦意不满的瞪着面前那张横眉竖目的脸,“要学泼妇别再五哥这儿给我丢人,走,有事我们回家好好说。”司马亦意忽然一把抓住柳轻轻的手就横冲直撞的往外走,谁料柳轻轻根本不情愿,“你都两天晚上没回家了,带你来五哥这儿,就是要你给我一个交代,也给五哥一个交代。”
听到这司马亦旋的脸色有些僵,七弟两天晚上没回家,那么这两天晚上在哪儿?和谁在一起?
他的脑海中冒出一个骇人的想法,转而四肢百骸都僵硬起来,眼见柳轻轻和司马亦意吵开了也没上前劝一句,张新看他们两个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大吵大嚷的想过去制止,却被司马亦旋制止。
“这跟五哥有什么关系?”
“你敢说这两天你不是跟曾妙妙在一起?”
“柳轻轻你说这话可是要有根据的,别毁人清誉。”
“你要是知道清誉两个字怎么写,就别在外面过夜啊,司马亦意,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个混蛋。
妙妙都已经是你五嫂了你居然还…”
柳轻轻的话还没落音,但闻“啪”地一声,她登时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手起手落的司马亦旋。
“五哥,你……”
“本王相信七弟也相信妙妙不会是那种人。”司马亦旋脸色冷凝的盯着柳轻轻,如万箭齐发般穿透她的身体,让她不寒而栗。
“五哥,谢谢你相信我。”
司马亦意转身看着自己的五哥,一脸感激,“自从那次在曾家见过表妹,我就再也没看到过她。
今天真是打扰到五哥了,还请五哥见谅。”
司马亦旋浅笑,“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吃午饭吧。“
“不了,我没胃口。”
被自己的王妃这么一闹,司马亦意有些沮丧,就算是面前有一桌山珍海味他也没有食欲,此刻转身一把拉住柳轻轻的手,拖着她往门口出去。
“意王府有了柳轻轻,意王以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张新感慨的目送他们的背影离开,无奈的摇摇头。
而司马亦旋的注意力早已不在意王夫妇身上,他脑子里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如果曾妙妙没和司马亦意在一起,那么,她人间蒸发了?
“派出去的人有没有那个女人的消息。”
在下人面前司马亦旋从来不屑说曾妙妙三个字。
“还没有。”
“这还真是奇怪。”说起来曾妙妙不过是个弱女子,她能去哪儿?
无边的黑夜像是一张无形的蜘蛛网笼罩住天地万物,点点星辰如同打碎的银盘,七零八落,散发出点点银光。
曾妙妙吃了晚饭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和前两天一样,看到小八早早入睡,她就悄悄的换了套夜行衣,小心翼翼的行走在月光照不到的暗道里,沿着熟悉的路线离开。
大柳树,黑色的马车…这是她白天就准备好的。
跳上马车舞动缰绳,马儿撒开蹄快步沿着平坦的道路扬长而去,约莫过了三十分钟,曾妙妙看到在月光下,足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的黑森林,经过风雨的洗礼,焦黑的地面已经有嫩草从中冒出了头来,簇新的草叶娇嫩的随着风摇摆,分外凄凉。
地面凹凸不平,曾妙妙深一脚浅一脚。
“天火,天火!”
双手张开在嘴边,曾妙妙大声喊着心底一遍遍重复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一来到这里,她就没来由的觉得伤心,觉得难过,进而眼睛涩涩的,她知道自己想哭,可她告诉自己要坚强。
“天火,天火,如果你还活着,如果你还在的话,请你,请你出来见我,或者说句话好吗?天火,如果你死了,就拖个梦给我。天火,我想你,我真的好想你。我想你的怀抱,想你的笑容,不管你是什么,我想……我是真的爱上了你,天火……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让我牵肠挂肚,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让我茶饭不思,更没有人可以让我去想。天火,天火我求你,求你告诉我,你现在到底怎么样?我好害怕,我害怕再也看不到你。天火……”
抚着沉闷的胸口,曾妙妙觉得心里是那么的难过,好像有一双手在撕扯她脆弱的心,痛得叫人无法呼吸。
伴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她心里汹涌而来的再也不是什么希望,而是强烈的不安和绝望。
她从来没发现自己原来是一个那么矛盾的人,尽管一心希望他尚在人间,总有一天可以找到他,可是内心的忐忑和彷徨又通常让她觉得很沮丧,很失落,她害怕这样的日子。
她现在是多么想知道答案,不管那个答案是怎么样的,她想她都可以接受。
她真的无法忍受现在这般如同蚂蚁在热锅上的感觉,上不去下不来,备受煎熬。
“天火……”
她对着天空竭斯底里的大声喊叫,身体无力的软到在地上,让隐身在黑夜里的人分外心疼。
“如今草木复苏。天火,天火你是否也活了过来?”因为那场天灾而一片焦黑的土地,放眼过去仍然可以一目了然,没有人,也没有一只动物,有的只是她的眼泪。
泪水滴落在嫩草上,草儿似乎无法承受它的重量,头一歪,泪水渗入了土壤中,消失不见。
“天火,天火…”她声嘶力竭的大喊着,越发觉得能找到天火实在是希望渺茫。
当初她被虎王的夺命七杀打伤,然后在寒冰洞被点穴,后来的事情她根本一无所知。
她试过去找寒冰洞,可惜,她跑遍整个黑森林的土地,除了看到褪去焦黑的地面冒出新芽,什么都没有。
“天火。”
爬起来,她不能让自己瘫在地上,她要去找,不管结果如何,她都要去找。
总能找到些蛛丝马迹吧。
然而刚走几步,她忽然看到一条金黄色的蛇蜿蜒的爬行在地上,吐着长长的信子。
“又是你啊小色。”
看到那蛇,曾妙妙痛苦的心情得到了缓解,她笑着跑过去蹲下身把蛇抱在怀里,“你是来找我的吗?”
在她的记忆中,这条蛇是她晚上来黑森林唯一发现的活物。
小色吐着信子,长长的蛇身攀爬在她的身体上,抬起头,注视着她那双红红的眼睛,静静的吐着信子。
“小色,你会陪我一起去找天火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