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亦旋浅笑着将她苍老的手抬起来,摩挲他立体的轮廓,最后握紧她的手不容逃离般急切而温柔的低头在上面亲吻了一下,眼底的满足看得曾妙妙很是意外,“你…”
“本王是真的不介意,相信我好吗?”
牵著她的手,司马亦旋往前两步,轻轻的将她揽入怀中,“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就算不好,本王也要陪着你。”
曾妙妙心中一动,当即红了眼眶。
有他陪着,有他陪着,她便无憾了吧。
“陪着你地老天荒。”
他从来不知道就在自己的身边居然会有一个为了救自己豁出自身性命的女子。
也从来没想过这个人居然是她!
“说起来也奇怪,那个老太太一进来居然比咱家王妃还红火,王爷日日夜夜都守在绮梦阁,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能干什么,一个老太太,一个小伙子,能有什么事干。”
“话是这么说,可是非亲非故的,王爷干嘛对她那么好,你是不知道,厨房那些人对老太太的饮食可上心了,一会儿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的,比王妃怀孕那会儿还讲究。”
“是啊,这倒是真的很奇怪。”
“那你说说他们会是什么关系?”
“母子?”
“切,王爷可是皇子,他的母亲是当朝的妃子,怎么可能…”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在戏台上,古往今来狸猫换太子的故事可不少。保不齐咱家王爷就是…”
“你是说,那位老太太可能是王爷的亲生母亲?”
“嘘,你别嚷啊,要是被人听见,可就不妙了。”
两个丫鬟如此这般说着,便端着手里的托盘转眼间走出了假山群去向伊人居的方向。
她们自是不知道就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人,他亲耳听见了所有的对话。
伊人居
“王爷,你来了。”
看到挑开珠帘进来的高大男人,苏月盈急得要起身,司马亦旋连忙摆手制止,“爱妃不必多礼。”
“是臣妾没用让王爷您担心了。”
苏月盈无力的躺下,司马亦旋坐在床沿,拿起她的手放进被窝里,“说什么傻话。这世上谁能不生病?”
“可臣妾不该在怀有孩子的时候……”
“好了,生病的事可不是人能控制的,你不必自责,我想我们的孩子是不会有事的。”
司马亦旋目光温柔如水看得苏月盈很是感动,这样的目光有多久不曾见到了?“王爷就是会安慰人。”
司马亦旋莞尔,香菊端着红木托盘过来请示,“王爷,药煎好了要不要给王妃…”
“端出去,我不喝。”苏月盈语气坚定。
“病了,怎么能不喝药?”司马亦旋略带责怪的说着伸手接过香菊手里捧着的药碗,“本王喂你。”当即用汤勺要了一勺朝她喂过去,苏月盈却是皱眉推开,“这药不能喝。”
“怎么?”司马亦旋怪道。
苏月盈苍白的脸上布满愁思,“王爷,臣妾不过是偶染风寒,歇一歇就没事了,况且太医说了,我这个时候不能用药。”
“这话怎么说?”司马亦旋急了。
“对了,奴婢想起来了,太医的确说过,在这个时候能不喝就不喝,就怕对孩子有影响。”
“原来如此。”
难怪这几****都坚持不喝药,原来竟是为了孩子。
“香菊赶紧端下去吧。”
苏月盈见他面有难色,忙吩咐了一声,香菊端着托盘站了会儿,拿过司马亦旋手里的药碗,悄然退下。
“其实只要王爷多多的来看看臣妾,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所以,他最近是太过冷落她了?
司马亦旋惭愧。
“最近王府中说什么的都有,就连母妃不是王爷亲生母亲的传闻都出来了,臣妾担心这些话若是传到宫里…”
“爱妃说的,本王都知道了。”
司马亦旋无奈的起身。
“王爷既然已经知道,就当臣妾多嘴了。”最近他在绮梦阁的时间不是一般的长。
以前他还能偶尔过来几趟,可近来他连伊人居都不曾踏入了,这真的让她很是觉得惶恐。
司马亦旋背过身去,惆怅的望着近在眼前的水晶帘,喃喃道:“爱妃听说过,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在极短的时间里变成一个老太太的事情吗?”
他知道了?
真的?
她心中一紧,面上却不露声色,“这世间太大无奇不有,但是据王爷说的,臣妾却是闻所未闻。”
“是这样……”
司马亦旋眸光黯淡了少许,知道他找错人了。
“怎么,王爷相信?”
“本王…”
他信,当然信,不但因为有张新为证,也因为他所知道的事实如此,他必须接纳现实。
“王爷,臣妾早些年听闻很多江湖术士故意说些不着调的话让人生出好奇心来,好让他从中获利,像人棍表演、骨头打架、借尸还魂…如此这般不胜枚举,无不令人又是觉得离奇又是让人难以置信。像王爷所说他一个年轻姑娘转眼变成了老太太,兴许只是障眼法,骗得了人一时罢了。”
“不,她不是,她绝对不是。”
“王爷……”
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司马亦旋忙故作冷静,“不,本王是觉得,也许真有那样不幸的人。”
“臣妾早年看过戏法,当时就觉得难以置信。也不知道这世间是否真有其事。”
他信了?
苏月盈暗暗咬牙。
“爱妃既然病了就好好休息吧,本王晚上过来陪你。”
司马亦旋说着快步离开了房间,只留苏月盈着急的叫唤在房中飘荡,“王爷,王爷……”
曾几何时,他这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了?
“娘娘,为什么要骗王爷呢?”香菊从外面进来,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忍不住问。
“我要是不这样,他能主动来看我吗?”
这世间的男人难道真的都是薄情寡义之人?
宠溺爱你时是因为新鲜,新鲜一过,就什么都不剩了?
不。
分明那个女人就不一样。
她都已经成那个样子了,可如今居然仍旧让他时时挂心,日夜守在她的左右,这也是新鲜吗?
新鲜?她都老成什么样了?
那,是为什么?
她困惑也迷惘。
“娘娘,王爷已经去了绮梦阁,估计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就知道他要去那儿。
“香菊,你说男人到底为什么要喜欢女人?而他喜欢女人又是喜欢些什么?”是她哪儿做的不好?
她一定要找出来。
她绝对不会输给她的。
香菊知道她此刻心里充满了疑惑,可低头想想,她实在不懂这男女之间的事,“娘娘,奴婢不懂这些。”
“是啊,你不懂,你还没出阁,怎么会懂?”
倒是她问得太多了。
“但奴婢懂,绮梦阁里的那位不过是个老婆子,对王妃您的地位根本构不成威胁,奴婢觉得她应该活不长了。”
“活不长?”
“是啊,奴婢昨日亲耳听太医说的,说她早就油尽灯枯,如今不过是剩下半条命。能活一天是一天。”
苏月盈嘴角微勾,对曾妙妙的这些事情她早就心知肚明,若非如此,她怎会让她在绮梦阁里住的那般安宁和舒适?
不过是想让她死得舒服点。
司马亦旋知道真相又如何?
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她,其实早就输给了自己不是吗?
她注定短命,就像三百年前一样。
“娘娘,在想什么呢?”
看她老半天也没眨眼睛,香菊只觉紧张。
“没事,给我留意着绮梦阁的动态,本妃乏了。”
“是,娘娘好好休息。”
香菊扶着她在床上躺下,放了纱帐便轻手轻脚的离开,殊不知她一出门,苏月盈就下了床。
“咳咳咳”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咳嗽声,司马亦旋不觉间加快了脚步。
“妙妙,妙妙。”
他急切的叫着,看到坐在床上因为咳嗽而颤栗的老人,一颗心紧揪了起来,“妙妙,你怎么了?来人,叫太医,叫太医。”
“不必了。太医刚才来过。”曾妙妙有气无力的制止。
司马亦旋急得上前,“他怎么说?”
“他能说什么,不过是些要进补的话。”
“就真的没有办法医治了吗?”
“王爷,谁都会死,强求不来。”曾妙妙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看得司马亦旋触目惊心,“你…”
“其实有王爷陪着,我已经很满足了。”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用他所有的温柔善待她,也没想过他能耐心的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像守着自己的情人,不舍得放开,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呵护,把她奉为宝贝,以至让下人们心生猜疑,说出些不敬重的话。
连日来,过去那个冷硬无情的司马亦旋好像消失了,半月来,他从未对她瞪过一次眼,发过一次火,现在的他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爱惜疼惜自己的妻子如自己生命。
她好感动。
也好伤心。
“不要轻易的说满足,因为本王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很多……”真好奇他会给自己做什么?可她还有多少时间去发现和观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