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以厉实在被小人儿缠得不耐烦,只好答应去看一看。
唐果提了要求,“二哥哥,有绣花针吗,缝衣针也可以,银针最好。”
颜以厉去了颜以格的房里,翻找半天,找出两根生了锈的粗砺缝衣针。
唐果十分嫌弃地瞅了瞅,让他拿到磨刀石上将锈迹磨掉,包在一块碎布中,揣在了衣兜里。
路上,颜以厉抱着小人儿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果子,不要逞强。怀璧其罪的道理你应该懂吧,即使能医治,也不要太露锋芒。”
唐果点头。
她又不傻。只是大哥哥是个傻的,她能有什么办法?
颜以厉走路很快,不到一刻钟,便去了隔壁村颜梅瘦婆家。
这个小院看起来很衰败,乱七八糟的枯枝扎成的篱笆墙,只东一块西一块地糊着泥巴,那一个个大缝隙,能钻得进一条狗。
当然,现在的动物十分难得,猫狗也是想见都见不着的。
还没进屋,就听见了一阵阵杀猪般的哭嚎,有男人的,有女人的,有小孩的。
颜以厉推门进去,抱着唐果站在小院中,并没有立刻进屋。
唐果听见屋里的对话,顿时遍体生寒。
“反正也活不了了,趁着现在还有一口气,吃着新鲜,能卖个好价钱。
梅瘦,不是嫂子说你,家里都揭不开锅了,就等着那一袋子米糠救命呢。”
“是啊,二嫂,阿觉和了漾才十八岁,以后不能再生个十个八个的?这么点子大,能有什么感情?”
“感情?感情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衣裳穿?他二嫂,你这要是硬死磕,我们可就自己上手了。王老爷还等着吃晚饭呢!”
这几个声音都是中年妇人的,听着像是颜梅瘦的妯娌。
只听见颜梅瘦一声“我的娘呀!”,无比凄厉无比绝望。
“你们这些天杀的!打的什么主意我能不晓得!
想让我的小孙儿给你们换一口吃的,做梦!想活命,你们也有儿女有孙子,拿你们自己的去换!”
又听见了颜以格悲怆压抑的声音。“大姑,小侄儿还有气呢,说不定能救活。我这就回去找我妹子。她或许有办法。”
颜以厉:“……”这个缺心眼儿的!哪有这么坑自家妹子的!
他立刻撒腿就后撤。
只是没走两步,却被小人儿给叫停了。
“二哥哥,咱们就进屋去看看吧,怎么着也是一条小生命。”
在来的路上,她还打算袖手旁观,只是不让大哥哥涉嫌。
但听见颜梅瘦还有可能是孩子父母痛彻心扉的哭声,她怎么也狠不下这个心。
到底是学医的,医者父母心,那是刻在骨子里的。
颜以厉继续奔走,“什么小生命!你能救活?没听见他们刚才说什么吗?你现在进去,没准也一起被卖了。”
唐果当然晓得二哥哥这是在吓唬自己。“救活救不活,都要试一试。二哥哥,大哥哥医术不精,尚且不轻易放弃,我怎么能够眼睁睁看着这孩子落到那步田地呢!”
颜以厉要被气死,“这孩子跟我们毫无关系,死活关我们屁事!生逢乱世,要先自保,然后才能悬壶济世。你和那个大傻子,一个个的,读书都读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