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业将士听着,你们的皇子妃在我们手中,想让她活命就交出解药……”
红色披风翻飞,苍陌运气吐纳,喊声穿透了怒吼的暴风雪,清晰地回荡在城楼上空。
风雪交加模糊了视线,横杆上绑着的女子,他们根本无法确定是不是皇子妃。只是那一袭绣着大红牡丹的裙衫,却可以肯定皇子妃是真的落入了她们的手中。
城墙上弓箭手和守城士兵一阵沉默,不知道该作何回应,就连性子急躁的张德也意外地没有发话。不是他不想,而是这个选择实在太难。如果把解药交出来,满城生灵可能会受到威胁,若是不答应,就会失去结发夫妻……
所有将士目光不约而同地寻找着他们的二殿下,却意外地发现此时皇甫肆并不在场。就连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魅影,也不知跑到了哪里。
“现在是你表现的时候了……”
苍琼站在横杆下,看着被束缚严实的美丽女子,沉静地发话道。
“夫君……”
风刮在脸上如刀子一般,身体早就被冻得僵硬,云无双困难地张了张嘴,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喊道。只是,所发出的声音立刻被呼啸的风雪所淹没。
“大声一点儿,能不能活命,就看你的表现了……”
见城楼上没有人回应,苍陌不觉开始焦躁起来,一鞭子甩在云无双身上,大声地命令道。难道,真如苍琼所推测,事情并不如她想象乐观?
本以为身体已经失去了知觉,这一鞭子抽在身上,云无双不由自主瑟缩了一下,只觉有温热的液体从被鞭打的地方流出……很痛,可见这一鞭力道有多大。
“夫君……”
云无双咬咬牙,声嘶力竭地大叫道,声音夹杂在风雪中破碎成无数片,断断续续地传入大业将士耳中。美眸一刻不离城楼的方向,期待可以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将军,现在该怎么办?”
几个士兵终于沉不住气地问道,这么大的风雪,就是一个大男人被绑在柱子上也受不了,何况是一个弱女子?可是二殿下迟迟不出现,他们要不要回应对方的话?
“等等吧!”
张老将军摇摇头,和张庭对视一眼,皆露出无奈的神情,他们不是二殿下,没有权利替他做出任何的决定。只是,不管他做出怎么的选择,他们都会支持!
“我就不相信,那个缩头乌龟一直不出来!”
又是一鞭子甩在同一处地方,白色罩衫一下子裂开更大一道口子,隐隐可以看到里面已经被血染红。
“住手……”
嘴里弥散着铁锈的味道,云无双美丽的脸上终于现出愤怒,当初她们可没有说这场试探中还有用刑的戏码。
“你还真是蠢,既然落入我们手中,现在你就是砧板上的肉,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苍陌冷冷地嘲讽道,这女人空长了一张美丽的脸,脑子里装的全都是豆腐渣!
云无双眼中蒙上一层阴影,不再同苍陌说什么。早在做出决定的时候,不是就预料到这种情形了么?只要这样可以确定夫君有一点点在乎她,也就值得了。
雪下的更大了,可是城外和城墙上的人都没有离开的意思,双方就这样对峙着,只是一刻钟,却像是过了许多年一样漫长。
忽然,哀婉而忧伤的琴声流泻在整个大地上空,间或又夹杂着铮铮的金戈铁马之声,让人时而柔情满腔时而豪气凌云……不管是雪国军队,还是大业将士,全都不由自主被这琴声所吸引。
“陌,你看城墙上……”
苍琼仰头望着城墙上那一抹白色身影,在这银白的世界里,存在感依旧强烈到无法忽视。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她一字一顿地对身边的伙伴道。
“那个人是谁?他究竟想做什么?”
苍陌盯着那一抹白影,还有他身边那架古琴,不知为什么无法移开视线。看不清他手中动作,心却被那流泻出的乐音震颤着,她不解地想……难道这世界上还真有人可以用音律杀人?
“《离别赋》,离别抚琴一曲,愿伴君远走天涯……”
云无双没有听到苍陌的问话,也忘记了所处的惨状,她一瞬不瞬地凝望着那抹白影,两行清泪悄然流下。心里最后一丝希望被抽走,绝望伴随着仇恨滋生,皇甫肆终究是选择抛弃她么?
“我们的计划果然失败了。”
苍琼沉冷地道,只是纤弱的身体微微颤抖,几乎要站不稳,事情没有她们想象的这么容易!
“为什么这么说,大业皇子还没有出现……”
刹那间,苍陌明白了,城墙上的男人,就是大业皇子,蠢女人的夫君。而看苍琼的表情,就明白那男人根本就不打算和她们交换解药。
“二殿下,这样真的好么?”
张庭上前一步,站在白衣男子身后不确定地问道。《离别赋》,是大业国琴师为即将赴刑场的好友所做,几乎举国皆知,如今二殿下奏此曲,已经表明了他的决定。
“我岂能为了一己之私,而陷全城百姓与危难之中?”
皇甫肆肃然望着城楼上一干将士,语气沉重地道,语毕,将手中的琴用力从城楼上丢下去,以示他的决心。
“这次,他将彻底赢得所有将士的忠心……”
云无言安静地站在皇甫肆身后,看着他完美流畅的“表演”……这正义凛然的表情下有着一颗什么样的心,只有她最清楚。他不但名正言顺地舍弃了云无双,还利用她达到最终的目的,爱上这样心机深沉又可怕的男人,那个蠢女人注定不会有好结果!
“堂堂男子汉,又岂能躲在一个女子身后苟且偷安?”
张德突然出声,一对铁硬拳头握的死紧,浓眉倒竖大吼道。尽管知道二殿下是好意,可他却无法看着皇子妃这样被“牺牲”。大不了就是一死,他宁愿和雪国人拼了……
“张德,不要再说了。”
张庭转头严厉地叱喝道,但凡是他连名带姓称呼某人,就表示动了真怒。这个粗人,怎能在二殿下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可知一个男人做出如此决定,需要有多大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