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够了啊,快点儿把我放下来……”
脖子被老黑猿毛发蹭的发痒,也不知道它身上有没有跳蚤,云无言脸黑了一半,吼声更大。
老黑猿丝毫不惧某人的恶声恶气,大手亲昵地在云无言背上拍抚着,像是在安抚她暴怒的情绪。
“我总要包扎伤口不是?”
虽说侥幸不死,却也是元气大伤,云无言吼两句就没了力气,只得好言好语同一只畜生讲道理。
老黑猿眨巴着晶晶亮的眼睛,状似思考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把云无言放下来,目光停留在她的伤口处。
云无言拉开衣襟,意外被毒蛇咬的地方血液并没有变黑,且渐渐有凝固的趋势。伤口并不大,她用匕首从衣袍上割下长长一条,歪歪扭扭地裹上。
“你现在能动么?”
看了看老黑猿伤腿,好像比她还要严重,云无言不抱什么希望地问道。
“……”
老黑猿闻言,摇了摇头,伸出一根手指在云无言面前晃悠几下,又眼巴巴地看着她。
“唔,你是说最少还要一天?”云无言猜测着它手势的意思,试探地询问。
老黑猿欢喜地点点头,没想到它的新“朋友”这么聪明,简直比它原来的主人还要聪明,这么轻易就能明白它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这么连比带画的,云无言终于弄清楚了这老黑猿的来历。原来,它一直生活在绝谷之中,而且有一个很厉害的主人,不过好像死掉了。它采摘青果,因此惹怒了那条金花蛇,被追了几十年。至于它的主人是谁,目前还不得而知……
一人一猿也不知说到什么时候,云无言渐感身子困乏,体力不支,沉沉睡了过去。睡梦中,她只感觉身处暖融融毛毯之中,丝毫不觉寒冷。
翌日醒来,云无言发现自己靠着石壁,洞中幽静只听得到风声,那只老黑猿却不见了踪影。若不是肩上有伤,她几乎以为是做了一场奇怪的梦。
“走了么?”
低低的声音在石洞中回荡,云无言自言自语地道,脸上却有一丝难言的落寞。即使是一只畜生,最后还是会离开,最终只剩下她一个人。
一声略带些兴奋的猿啼响起,云无言看向洞口,蓦然发现那只老黑猿抱了一大堆水果向她走过来,手中还抓着一个粗陶瓶子。她没有想到,只一夜,它已经能够行动自如,那伤口看起来明明很严重……
“你是给我找吃的去了?这瓶里是什么?”
云无言面无表情,看着老黑猿手中的粗陶黑瓶问道,话语中却透出几不可闻的喜悦。
把水果一股脑推到云无言身边,老黑猿得意地打开黑瓶,清芬的酒香直扑鼻端,夹杂着好闻的花香和水果香气。这酒,却是它亲手所酿,也就是世人所谓的“猿酒”。由此也可看出它对云无言好感很深,否则绝不肯拿出好酒招待。
“很好喝……”
云无言尝试着喝了一小口,却发现味道清甜,香美异常,忍不住又多喝了几口。
“黑毛,你出洞的时候,没有遇到人么?”
吃饱喝足,云无言这才想起,若黒猿从洞口进来,守在洞外的人怎么可能不拦阻?
愣了一下,黒猿才明白那“黑毛”是称呼它,非但没有反对,还显出很是高兴的样子。经过昨夜的“同患难”,很自然的,它接受了云无言成为它的新主人。
“你是说,就这么光明正大从洞口进来的?没人拦着你?”
云无言不可置信地问道,难道它没有遇到守在洞口的那家伙?不然这家伙如此大的块头,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老黑猿摇摇头,咧出满口白牙,拿着香瓜啃的不亦乐乎,还不忘捡了最大个儿的水梨递给它的“新主人”。
“你吃吧,我饱了。”
云无言摆摆手拒绝,虽然这水果很甘美,不过她的肚子已经塞满了。
“喂,丑八怪,快点儿出来……”
正想着怎么盘问黑猿,洞外突然传来绿尧的喊声,不用猜,后面肯定还跟着一群看好戏的家伙。
示意老黑猿不要出来,云无言缓缓地向洞口走去,今天少不得又要受那女人的羞辱。不知为何,突然回想起那晚柳临风在月下所说的话……我会保护你不受伤害……嘴角勾起淡淡的嘲讽笑容,果然,他还是太天真了!
“小师妹,在洞里一个晚上滋味不错吧?”
绿尧见那小小的人影从石头后面闪现,仍旧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孔,也没有她想象中的狼狈,心头无名火起,大声地讥讽道。
“这一切还要托绿尧师姐的福。”
面对一大群不怀好意的“师兄师姐”,云无言镇定地站着,头发丝儿都没有颤一下……现在他们还不敢把她怎么样。明明就是很平常的话,很正常的语气,可从她的口中说出,听起来就是让人有种不屑加鄙视的感觉。
总是被一个小她八九岁的丫头堵得哑口无言,偏偏还不学乖,绿尧气得脸色铁青,理智退散到千里之外……手一扬,一把毒粉撒了出去。
“绿尧,你太冲动了……”
一直在绿尧身后含笑而立的连休,嗅到药粉中浓郁的香味,此时再笑不出来。这药粉乃是绿尧最新配制的“香魂”,顾名思义,就是中了香粉,必定会成为一缕孤魂。具他所知,现在还没有做出解药。如果丑八怪小师妹真的一命呜呼,他要如何同师父交代?
“谁要她惹我……”
绿尧嘟唇辩解,声音却比之前小了很多,她当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花香包围了全身,像是要勾走云无言三魂六魄,心中苦笑,她还是低估了绿尧,低估了她的愚蠢程度,没想到她真的会动手。唉,这样真的让她很无语!
云无言一语不发地看着这些人,一张一张“好看”的脸,牢牢地记在她的脑子里,若老天有眼她今天不死,以后这些人一个也逃不了。
“呼……呼……”
身后传来老黑猿的叫声,她微微皱眉,不是要它乖乖呆在洞里么?如果她死了,这些混蛋恐怕不会放过它。心里犹自不解,才相处了一个晚上,自己已经开始为它担心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