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人浩浩荡荡冲进这里,这小东西却还不知道躲避。唉,真是不知道死活!”怕谢扬想起决斗那件事,找薛丁山的茬,李令月故作不在意地感慨了一句。
小丫头的随口感慨却引来谢扬地一个白眼,碰上只山鸡却被薛丁山抢先射下来,也没有狩猎的兴致,随手将弓箭搁在马背上。
也不管周围有多少双眼睛看过来,只管将小丫头一把捉过来揽在胸前,这才懒洋洋地说道:“这片山林原本就是供长安城中世家子弟打猎练习箭法的,算得上是贵族狩猎场,和皇家猎场的名堂一样。最近因为老虎的事情,没人敢出来射猎,再加上这种山鸡原本就是最最蠢笨地家伙,并不怕人,自然是容易猎得,不过是给贵人们一个新鲜罢了。不过话说回来,居然在这一片出现大虫,还真是天下奇闻!”
撇头见李贤走了过来,不由略略松开李令月,压低声音问:“殿下真能确定前几日打死的是西内苑卖出去的那两只?”
“在虎皮上已经发现了昔日西内苑的痕迹,虽说已经褪色不少,但还是能看得出来地。父皇不想声张,这事情就暂时只能暗里追查。”
李贤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见旁边的小丫头瞪大了眼睛,显然是惊怒交加,便抓住了她的手,安慰似地轻轻拍了拍。
一边的大醋缸谢扬眼见小丫头的手被李贤握在手里,立刻不悦地皱了眉,一边假装与李贤说话,一边不着声色地将小丫头拖到自己身后。
李贤却未曾注意谢扬神色上的古怪,却知道谢扬昨天夜里宿在了小妹的修德坊,又见两人一路亲亲我我,想着谢扬这驸马是当定了,便也不把谢扬当外人看,叹了口气道:“父皇母后都不重视苑中养着的那些飞禽走兽,被卖的远不止这两只老虎,愿本不想大张旗鼓地追究,但心里这火气约摸也不小。所以说,不管前头那地方是不是有问题,总得弄清楚!原本是不必这么劳师动众,无论羽林军还是那些人都能办到,但为了以防万一……咳,如今那万一已经出现了,那小子居然就在里头!”
李贤头痛,李令月自然也头痛,终于从谢扬处知道李贤口中的那小子是谁后,惊诧气恼万分之余,也不知把某人骂了千遍万遍。
这边三人在这边说着悄悄话,那边却有不少人满载而归,尤其是程伯虎与尉迟燕催马回来,马颈上都吊着好几只山鸡,尉迟燕马上甚至还有一只野兔,可谓是情场得意,猎场也得意。
“令月你可倒好,嚷嚷着招呼人马出城来,人家在忙着打猎,你们却在这说悄悄话!”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尉迟燕简直跟程伯虎一样的脾性,爽朗地笑过之后,见旁边地山林中又钻出了好些人,她便又上前了些,奇怪地问道,“今儿个大张旗鼓,难道真是为了打猎?太子殿下,你和令月别卖关子,我们又不是到外头卖弄的人!”
人多嘴杂,不由得李贤不小心,此时惟有报以苦笑。见回来的不过一小半,他立刻叫了侍卫们前去找人。结果,这分散射猎足足用了小半个时辰,满载而归的人之外,便是那些和谢扬李令月等人一样颗粒无收的倒霉家伙了。
跟着大队人马回来的李敬业自然是没引起多少注意。他的马颈上也挂着一只野兔,此时行到李贤身边,警觉地四下望了望,这才低声道:“回禀殿下,那边确实有一个庄子,高墙大院,大门紧闭,我翻墙进去,确实看到了……和几个人在喝酒!”
虽说证实了东宫府卫俩头目早先地陈述,但李贤还是眉头大皱。眼看人都到齐了,他对李令月叨咕了几句,便只见这位大姊头小丫头拍马上前,对大家的丰厚收获祝贺了一番,忽然又词锋一转,言道前头有一座宅院,大家不妨去稍作休整,填饱肚子下午再战,说不定也能打上两头老虎回去。
打虎英雄的事前次已经闹得整个京城沸沸扬扬,虽说知道程伯虎薛丁山李敬业多半是沾了李令月那位未婚夫婿莫伦的光,但这五陵年少谁不想这么在长安城大街上神气一回?
就是尉迟燕程娇娇这样的高门贵女,也听得大为心动,竟是忘了考虑,这林间哪有那么多老虎可供人射猎?
至于这宅院是谁家的,众人全都没有放在心上——不论是谁家的,总脱不出在场某人的亲戚。退一万步说,即便凭着李贤和李令月的面子,总归也不会敢有人拒绝。
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借您地方休息,那是赏你脸。多少王公大臣巴结都巴结不来呢。
然而,当众人看到那座硕大的宅院时,仍不免吃了一惊。长安城外地豪门别院并不在少数,皇家在西边也有别宫,但是,这宅子即便在这许多或豪华或精巧或宽敞或小巧的别院中,这一座仍然显出一种高人一等地派头。众人你眼望我眼面面相觑一番,竟是没有一个人知道这宅子是谁的。
“我倒是知道前两年有人买下了地皮在这里破土动工,可后来就不知道下文了。”程伯虎挠了挠头,显然亦想不起是什么人买的地皮了。
“我打猎时经过了两次,没看到过有人出来!”薛丁山在一边点了点头。
“奇怪了,那么多人就没人知道这房子是谁的?”尉迟燕好奇地自马镫上立了起来,抻长脖子想透过院墙往院子里望。
听着那些各式各样的议论声,脸色黑黑的李贤正准备挑一个人上去,结果性子最急的程伯虎便上去砰砰砰地敲门。十几下拳头下去,那两扇大门仿佛是不堪重负地开了一条小缝,随即便钻出了一个尖尖的脑袋,不耐烦地骂道:“胡敲什么,也不瞧瞧这是谁……”
一个谁字刚刚出口,尖脑袋接下来的声音便嘎然而止,因为他终于看到了门前那浩浩荡荡的几百号全副武装的人马。使劲吞了一口唾沫,想一想身后主人也不是吃素的,便壮着胆子把身子挤了出来,满脸赔笑道:“请问,各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