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枫估计的时辰很准确,随着时间的推移,云汐月的意识越来越清醒,沉重的眼皮也变轻了,原本冰冷的手也渐渐有了温度,当她睁开眼睛,便可以清楚地看到碧云站在床前,然后,她毫不犹豫地对碧云说出最迫切要求,“碧云,给我镜子。”
“要镜子做什么?现在的汐月有着倾国倾城之貌,你的目的达到了,皇上给你安排了殿阁,你很快就会从一个卑贱的宫女变成皇上的独宠,果真是人不可貌相,我在宫里这么多年,算计人心之事已经见得够多了,却没有人比你更高明!”碧云的心里憋着满腔怨气,既然汐月醒了,她自然要好好宣泄一番。
“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云汐月不想和对她心存敌意的碧云浪费唇舌,不就是面镜子吗,她自己会找。
可当云汐月真的找到镜子,看到镜子里那副并不陌生的容貌时,她却后悔了,如果可能,她宁愿永远都不知道这个残酷的事实。
云汐月手中的铜镜应声落地,她的心也随之跌入谷底,她惊慌失措不仅仅是因为这张脸和茹妃如此相像,更重要的是,她的脸居然和宸阳帝皇陵里挂着的美人图一模一样……
在现代时,云汐月经常质疑那些得抑郁症的人为什么会受不了心理压力而做出种种莫名其妙的举动,现在她终于明白了,人的心理承受力是有限的,当你受到沉重的打击,任何可怕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例如,毫无预兆的失声!
这是一件无法解释的诡异事件,但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云汐月试着咳嗽了几声、努力清嗓,明明喉咙里什么都没有,也没有感觉到嗓子干哑,可就是出不了声。
“你怎么了?”一旁的碧云也察觉到了汐月的异常,虽然她对汐月没什么好感,但是职责所在,她必须过问。
云汐月指着自己的嗓子拼命摇头,没法出声的她只能用这种方式说明自己无法出声的无奈。
“你……不能出声?”碧云试着问道。
云汐月急忙点头,满脸都是焦急和疑惑。
“事关重大,我要先禀告皇上,皇上有令,你不能离开内殿,也不能让别人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无论汐月的嗓子是不是真的有问题,碧云都不敢怠慢,这件事必须第一时间告知皇上。
看着碧云匆忙离开,汐月的心越发难平了,碧云急着去禀告皇上,也就意味着皇上很快就会赶来这里,皇上肯定早已见过她的真容,毫无疑问,皇上会问一大堆问题,到时候,她该如何面对他?更要命的是,她现在根本无法开口说话,即便她有合适的理由解释,也无法开口辩解……
碧云是一路小跑着去的祈顺殿,却不想一到门口便被安贵拦了下来,“何事如此慌张?”
“安总管,奴婢有急事要见皇上。”碧云焦急切地回道。
“可是汐月姑娘醒了?”安贵试着猜道。
“是,她醒了,但是……她的嗓子出了毛病,没法出声。”虽然碧云心里对汐月失声之事有所怀疑,但她还是把自己看到的状况如实告知了安总管。
“在殿外候着,容我前去禀告。”皇太后还在殿内,按理,是不容有人打扰的,可事关重大,安贵只能冒着被责骂之险进去禀告。
祈顺殿正厅内,皇太后正在严厉地向她的儿子质问汐月的事情,“皇儿,为何你总是要让哀家失望?”
“儿臣应了母后的要求,立秦如婳为后,已经做到仁至义尽,希望母后不要再逼迫儿臣。”楚宸烨一直想找机会向皇太后表明心意,既然皇太后主动问及,他自然不想再拐弯抹角。
“逼你?如婳到底哪点不好?你宁可要她宫里的卑贱丫鬟,都不愿看她一眼?”皇太后原本就是带着怒气而来,听皇上如此一说,她的情绪怎能不激动。
“男女之情讲的的你情我愿,儿臣对她没有任何感觉,怎能勉强?更何况,皇后的心根本不在宫里,这场大婚是母后一厢情愿促成的,自然不可能会有好的结果。”当着母后的面把话都说透之后,楚宸烨的心里也放松了不少。
“皇儿你……”皇太后满脸怒容地站起身,正欲发火,却见到安贵形色慌张地赶到殿前跪下,她只能暂时将怒气撒到安贵身上,“哀家正和皇上商量要事,如此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太后娘娘息怒,奴才有要事禀告皇上。”安贵不敢抬头,依然跪着回话。
“说。”楚宸烨已经预感到安贵要说的事和汐月有关,他的心也变得紧张起来。
有皇太后在场,安贵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倒是犯了难。
好在楚宸烨足够机灵,主动走到殿外,朝安贵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低声耳语便是。
“汐月姑娘醒了,但是……她的嗓子出了毛病,不能出声。”安贵心领神会,站起身,低声回道。
“派人去叫凌枫,朕稍后过去。”安贵的话给了楚宸烨当头一棒,原以为汐月醒了之后他的满腔疑惑终于可以找她问个清楚,岂料,醒来的她竟然不能说话……
安贵得了指示,急忙离开,唯恐皇太后盯着他问话。
事实证明,安贵的担心完全有必要,皇上和奴才当着皇太后的面玩神秘,她怎能不追究到底,“皇儿,什么事这么要紧,不能当着哀家的面说?”
“这件事母后不会有兴趣。”楚宸烨略有些不耐烦,随口敷衍道。
“如果你们说的事和皇后的伴嫁丫鬟有关,哀家很有兴趣!”皇太后不是傻子,此时此刻,谁是皇上最在意的人,她心里有数。
“儿臣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母后成全。”自己都没弄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楚宸烨显然不希望皇太后过分关心汐月的存在。
“哀家与皇儿是母子俩,无需用这些客套之词。”皇太后沉着脸,不悦地回道。
“关于皇后的伴嫁丫鬟,儿臣尚有许多事没有查明,所以……儿臣希望母后暂时不要去过问她的事情。”既然是母子俩,楚宸烨也不想隐瞒太多,有时候,说实话反而更利于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