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贵听过皇后的声音,云汐月不敢出声,反正他已经转身在前面带路,她只要乖乖跟上就是。
祈顺殿的正殿是皇上休息就寝的地方,以卧室的标准来看,这里大得过分,当奴才宫女们都退下之后,这里便只有云汐月一个人,这种感觉就显得尤为明显。
“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大成这样实在浪费。”终于走到正殿的核心位置,一张两米宽的大床赫然于眼前,云汐月忍不住感叹道
当她坐上那张宽大的龙床,看着白色的帷帐轻轻舞动,却突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隐约觉得这个地方好像曾经来过……
云汐月情不自禁想到了那一晚的缠绵一梦,虽然那场梦是她还在现代时做的,也已经过去几天时间,可是现在想来,依然印象深刻,昏暗之中随风飘舞的帷帐、同样宽大的床、以及床架上浮雕的触感,一切的一切,就像放电影似的在她脑子里闪过。
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吧?如果那场梦的确是在这里发生的,是否意味着——梦里的男主角就是这北冥国的皇上?
云汐月不敢继续想下去,原本就惶恐不安的心彻底乱成一团麻,只希望这一切只是她心烦意乱之下的错觉。
四处一片寂静,这样的寂静之下,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人注意,虽然那脚步声非常轻缓,却还是引起了云汐月的注意:有人来了!
因为床前有一幕垂至地面的纱帐,云汐月看不清帘子那边发生的状况,只是隐约看到有人坐在桌子旁,却迟迟没有声音传来。
声音迟迟不来,着实让人忐忑,却不想,那人一出声便是要命的强刺激,“汐月,出来陪朕说会话。”
此刻的云汐月真想变成空气人间蒸发算了,事态的发展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为什么他什么都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现在不是探究事情根源的时候,既然皇上什么都知道,再想退缩绝不是明智的选择。
云汐月揭下面纱,撩开长长纱帐,缓步走到皇上面前,低着头跪在地上,“请皇上赐罪。”
“你起来吧,朕若是真想治你的罪,又怎会允许你进到内殿来。”楚宸烨放下手中的书,转过身对着跪在地上的云汐月。
“皇上怎么知道是奴婢?”云汐月不敢起身,依然跪着说话。
“朕只是想借机试探,没想到皇后真的把你送到了朕的面前,这样也好,也省得朕开口向她索要。”言毕,楚宸烨伸出右手,示意汐月扶着他的手起身。
皇上主动伸手,云汐月不敢再忸怩退缩,只得乖乖起身,只是,她的头一直低垂着,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汐月久不开口,楚宸烨的语气变得有些不耐烦,“朕还是喜欢那个无所顾忌的云汐月,你若总是以唯唯诺诺的神情示人,和其他人有什么区别?”
“奴婢犯下大错,无法不惶恐。”云汐月终于抬起头,勇敢地承认了错误。
“你不过是个必须听命于人的棋子罢了,即便不是你,皇后也会选其他人,反正她自己是不会来的。”楚宸烨看似对皇后的事情不闻不问,其实,他什么都知道。
“既然皇上知道娘娘的用心,何苦非要……”把话说开之后,云汐月变得不那么拘谨,皇上这般坦白,她又何须再顾虑许多。
“朕不会废她,无论她心里想着谁,都必须乖乖留在宫里做个有名无实的皇后!”楚宸烨坚毅有神的目光紧盯着站在眼前的云汐月,这番话他不想当着皇后的面说出,但他相信汐月会他的意思转达。
云汐月算是彻底明白了,秦如婳和靖王的事皇上可能早已知晓,既然如此,她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娘娘的苦心算计都在皇上一手掌控,奴婢也算明白了,什么叫一山还有一山高。”看透事实的云汐月一脸无奈,忍不住要在心里感叹几句:皇上就是皇上,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很难!
“你在夸朕?”楚宸烨的眼角微微动了动,似笑非笑地问道。
“奴婢只是说出心里的想法,皇上心思缜密、睿智非凡,的确不是常人能比的。既然皇上什么都知道,请恕奴婢斗胆问一句——皇上让奴婢留下,到底有何打算?”
“被召进祈顺殿正殿,还能做什么?”楚宸烨微微扬起嘴角,笑意渐浓了一些。
皇上的反问已经给出了答案,心知肚明的云汐月并没有就此罢休,“奴婢只是卑贱的宫女,没有资格给皇上侍夜。”
“朕让你去照顾花圃你不乐意,让你侍夜你又说没资格,你是不是存心考验朕的耐心?”楚宸烨突然站起身,伸手轻捏着汐月的下颚,这一刻,他眼中的霸气和威严展露无疑。
云汐月的手藏在长长衣袖里,那一瓶还颜水就握在她手中,虽然现在还不是最要命的关头,但是她必须做好准备,“奴婢怎敢如此放肆,只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奴婢始终记得自己的身份,不敢随意逾越。”
楚宸烨松开手,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好一个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就冲着这两句话,朕也要把你留在身边!”
“奴婢惶恐,不明白皇上的意思。”皇上的心思一会儿一个变,云汐月实在难以招架。
“朕给你两条路选择——其一,你主动向皇后提出你想去打理花圃;其二,以后就由你代替皇后前来祈顺殿侍夜。你自己选择,朕不逼你。”楚宸烨打着不强人所难的幌子,却硬是逼着人家做出并非心甘情愿的决定。这也正是他的高明之处,身为帝王,他的身边充满着谎言和无奈,他必须有一套独特的处事方式。
“如果……奴婢两样都不愿意呢?”反正已经犯了大错,云汐月也不怕说出更放肆的话。
“到底谁给你的胆子?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上?”楚宸烨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激怒的人,可是此刻,他的眼中却喷射出直慑心魄的怒火,这个女人实在不识好歹,胆敢一而再、再而三挑战他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