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兆华脸色煞白,抬头望向几位长者时,竟连礼仪都忘了,只哆嗦着唇,喉头沙哑地说出一句话。
“眉儿……中了蛊毒!”
“什么?”燕绝与夏晴朗俱是大惊失色。急忙上前自上官兆华怀中将眉儿安放在床榻上,燕绝先行为眉儿扣脉,几番浅探深试后,霍得自床榻边的椅子上立了起来。
眼目瞪向上官兆华:“那畜牲什么时候让眉儿中的蛊毒?”
“徒儿……不知……”上官兆华眉目凄然,呆怔了一下,猛然跪倒在燕绝脚下。
“不知?我要你护眉儿安全,你是怎么做的?”燕绝怒吼一声,猛然一把将上官兆华胸前的衣襟揪住。
“小师叔但请息怒,先救醒眉儿要紧!”夏晴朗知道燕绝动怒,这上官兆华只怕没有好果子吃,想这上官兆华并非有意疏忽,便急忙挡住燕绝将欲挥出的拳头。
“是啊,小四,救人要紧。快些救醒眉儿给本王问个明白,到底是哪个杂碎敢在眉儿身上下蛊!”萧恨水怒大于惊,不管三起二十一,一把将燕绝拖回床榻边。
他知道,蛊毒这块,燕绝要比夏晴朗精到。
燕绝被萧恨水大力往床边一丢,膝盖碰到床榻,因为痛,人才恢复了几分清醒,低头见眉儿苍白着一张小脸汗津津的躺在榻上,急忙伸手重将眉儿纤细的腕脉在锦被上放平,细细探索一番后,伸手取下腰间不曾离身的一个锦囊,将包裹其中的数枚银针从中抽出,很快针入皮肉,刺入眉儿头颈及胸前数穴。
不肖一刻,眉儿脸上的痛苦渐渐隐退,檀口微张,嘤咛一声轻吟滚出,跪在一边的上官兆华听得这声音,禁不住噌得一声自地上立了起来,刚要上前探视,见床边已经被三位长辈占据,只好紧挨了几步过去,在眉儿的头侧依然跪下,眸子却自帷幄往床榻上看。
颤颤的睫毛恍若初临世的蝉的轻翼,一下下露出里面浅紫黑幽的凝光出来,让那急欲死去的一颗心顿时活泛起来,竟不顾几位长辈在场,轻唤出声:“眉儿……”
初苏醒的眉儿,乍见床前几位长辈的面孔,有些恍惚,有些吃惊,听到上官兆华的一声叫,猛然清醒过来,想了想先前的事,眼睛骤然闭上,哼唧了一声道:“我病了……”
这一声,倒将知道些底细的上官兆华给惹得差点笑出声来。趁着笑意未上唇角,急忙勾下头。却听燕绝道:“眉儿,可觉得那里不舒服?”
“不舒服?哎呀,浑身都不舒服,尤其头疼得厉害。”眉儿似真似假的揉了揉额头。
一边立着的夏晴朗蓦地一把抓住眉儿的手拖至一边,细细看了看眉儿的额头,忽然岔声道:“眉儿的眉心什么时候出现的红痣?”
几个人立时转头看向上官兆华,上官兆华闻声知道有异,也顾不上继续跪着请罪让师傅消气,急忙爬起来,仔细往眉儿额头察看,看到那豆粒大的一粒红,不由目子中显出惊恐之色,沉声道:“一个时辰前还是没有的。师傅,这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相思’?”
他没敢说出三师兄穆枫云。不过一听眉儿中了蛊毒,燕绝自然直觉与穆枫云脱不开干系。此时闻听‘相思’二字,脑中禁不住嗡得一声。一把拖了上官兆华的手往一边,低声问:“这些日子你与眉儿在一起的时间长,可有发现她有什么异状?”
“异状?”上官兆华额头微皱,细细想了想,刚要开口,脸却腾得一下先红了起来,却又知道事情重大不得不说,捏诺了几声道:“最近眉儿夜间入睡总要人陪,不然……”
“不然怎样?”燕绝目色一紧,瞧见上官兆华脸色涨红,啐了一声道:“枉你还是个医者,吞吞吐吐像什么话?还不赶紧给为师细细道来!”
上官兆华这才将眉儿半夜错上雷破以及詹台凌峰床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燕绝一听,顿时骇得眼珠子鼓突,直瞪瞪看着上官兆华,半天才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惊道:“你与眉儿到底有无情愫生出?”
“师傅……”上官兆华虽然知道此事牵涉到眉儿性命,自己应该言无不尽,可到底是初生情愫的小儿女,面子嫩,有些说不出口。只普通一声跪在燕绝身前,沉声道:“兆华自奉师命伴少主出谷,不曾敢有所奢望,少主待兆华也如兄长般亲厚,并未有逾矩。”
“没有就好,若有只怕眉儿早就不得活了。”燕绝听上官兆华如此肯定地说,不由松了一口气,见这乖徒弟俯首跪在地上,逐叹了一口气道:“你起来吧,飞鸽传书药王谷众人,集全谷人手给我速速往杭州缉拿那个畜牲来京!”
上官兆华一听,急忙爬起身退了出去。
萧恨水此时已床边,大手抵在眉儿雪海之处,在默默为眉儿输送内功,显然是希望籍此让女儿好过一些。
眉儿知他心意,也不好拒绝,望着萧恨水戴着的黑铁面具,小手不由抬起来碰了碰,见萧恨水一双陈宁的目子依然声色不动,故意道:“整天戴着个黑铁面具,是装酷还是吓人?”
萧恨水原本想拿眼珠子瞪这没大没小至今也没唤他一声父王的丫头,但虑着这孩子的病体,不由亦轻笑着斥道:“怎么也没见将你这丫头给吓住?”
“切,我是谁,牛头马面都见过,何况是区区一个铁面具。”眉儿这话倒是实话。听到萧恨水耳中却愈觉得这女孩儿无法无天起来。不觉目中光色转硬,沉着声音教训道:“从今后你便是一国之皇储,陛下身子不大好,你更该早日担当起来,不可太过顽劣不堪,不然,就是陛下宠你,本王也有法子让你不能再行顽劣之事。”
“哼……”眉儿一听这家伙又拿出便宜爹的做派来,不由有些不悦,身子一撑,躲开萧恨水行功的大手,竟自床上系拉了靴子下地,对旁边侍候得几个宫女吩咐道:“这屋子里气闷,本殿下想到御花园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