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万恶的社会残酷霸道,毫无人权可言!
这个万恶的君主视人命如草芥,逼死忠良!毫无人性可言!
他,果真如狼般嗜血狂暴吗?
曾经轰动世界的精绝古国,难道只是一个野蛮落后的原始社会吗?
采苹擦干眼泪,心中无比悲痛、忿然,对那个从未谋面的君主充满了憎恶……与仇恨!
云翠和采苹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跑出狭窄甬长的地道,黑夜将两个弱小的女子彻底吞噬。蓦然,一道耀眼的闪电,如同一道利锋,无情的撕扯着无边的夜色,似乎也要挤出几滴鲜血方肯罢休。
空气中,雷声怒吼。
黑暗和闪电一同颤抖!
大雨倾盆而下,猛烈的风雨肆虐地打在采苹白皙娇嫩的脸颊,如刀锋掠过,冰凉生疼,雨水浇的眼睛都睁不开。
主仆二人担心官兵追来,只能在无边的黑夜中摸索着,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向前跑着,杂草划破裸露在外的肌肤,忘记了疼痛,只知道快跑!摔倒了……爬起来再跑……不知道跑了多远,最后,两人实在没了力气,只好抱着彼此,蜷缩在无情的雨夜中瑟瑟发抖。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采苹勉强睁开眼睛,想从泥泞中爬起来,却感觉身体无比的疲乏与赘沉。
她厚重的喘着气,用双肘支起身体,探望周围的环境,这一望,让她完全惊呆。
一望无边的芦苇,延伸到远处与天相接,中间一条碧绿的小溪,像是黄色蝴蝶结中间的点缀,采苹揉揉眼睛,似乎不敢相信大自然的色彩竟然能够对比的如此强烈。鹅绒绒的芦花,搔首弄资,伴随着清风掀起层层絮潮,只是这个茂密的芦苇丛,竟然没有一只鹭鸶抑或野鸭的踪迹,整个芦苇海中没有丁点儿生气,漫天的枯黄与雪白混合昏暗的天空,没有美感,只有诡异……
娇小的采苹站在芦苇丛中,简直如一只蚂蚱般微不足道。
她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如此真切感受“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的含义,天地之间,人,原来如此渺小,渺小到可以轻而易举的忽略。
“云翠呢?”采苹害怕周围有追兵,不敢放声大喊,她拨开浓密的芦苇,用目光四处梭巡。
“哎吆”一声细微的呻吟传入耳道。
采苹黝黑的眸子一亮,倏地转过身拨开芦苇,果然看见浑身泥泞的云翠,正在抱着小腿呻吟,她痛苦的拧着眉,白皙的小腿肚上有两条红色的东西,在不停蠕动。
“蚂蝗?”采苹惊恐的望着那个正朝云翠肉里钻动的小虫,“云翠,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
“小姐!”云翠眼泪汪汪,大眼睛里充满恐惧,胸口剧烈起伏着,她拼命挣扎着,想摆脱泥潭的纠缠,可是,她努力一分,便下沉两分。
“云翠,不要乱动,把手给我!”采苹大声地说,小心翼翼朝云翠挪动双脚,以便可以靠她更近些。
“小姐,我怕,我的腿好疼……”眼泪如决堤的洪水,汹涌地流满云翠苍白憔悴无助的小脸,她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眼睛惊慌的大睁着,连伸手的勇气也没有了。
采苹忍住恐惧与难过,轻轻的翘起唇角,对云翠露出鼓励的笑容,“云翠,我们一定会平安无事,相信我,伸过来手!”
云翠楞楞看着采苹的笑,如同看见灰蒙蒙的云隙射下一道金色的阳光,让她心中又萌生了强烈求生的欲望,咬牙用力伸长手臂。
天地间,两个弱小的女子,朝彼此伸出相互救助的手,锋利的芦苇在她们白皙的手臂上划出道道血痕,终于,两只小手牵到一起,她们对视一眼,欢喜的表情映入彼此的瞳眸。
采苹使出全身力气,银牙紧咬,终于把云翠拉出沼泽。
走在这片潮湿的芦苇地,稍微不慎踏入沼泽,便意味着死神的召唤。
采苹拉着云翠来到安全的地方,大口喘着气,展布困乏的四肢。忽然想起云翠小腿上的蚂蝗,她又急忙坐起身,撩起云翠又湿又脏的裤脚,白皙的腿上,还露着一截糁人的蚂蝗,猩红的身体不停扭动,企图钻得更深一些,吸取更多的鲜美血液。
“咝……”采苹倒吸一口凉气,头皮一阵发麻,身上鼓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云翠更是不敢看,闭上眼睛,身体微微发抖。
采苹知道,蚂蝗吸附于皮肤时,千万不可强行拉扯,否则蚂蝗会象一根拉长的橡皮筋跟人较近,即使最后把它拉出来,它的吸盘也会断入皮肤,容易引起感染,让人痛痒难忍,正确的方法是朝它吐唾沫,然后用鞋底拍打,让蚂蝗自行脱落。
采苹把云翠裤脚挽上去,停顿一下,说:“云翠,你要忍住疼!”
云翠默默点点头,贝齿紧咬下唇。
采苹脱下脚上小巧的绣花鞋,虽然不如旅游鞋有力,不过也得凑合了,狠狠心,对准云翠腿上的蚂蝗用力扇去,“啪!”
剧烈的疼痛让云翠身体一抽动,睫毛下已经流出清清的泪水,同样吃痛的蚂蝗出来了一点。
看到有些退缩的蚂蝗,采苹一阵惊喜,又抡起鞋子,鼓足了力气,“啪啪……”连打数下,云翠白皙的腿慢慢肿胀起来,终于,蚂蝗在重击下脱落,伤口血流不止,采苹扯下衣襟一角替她扎好伤口。
“云翠,这里是什么地方?”采苹粗重的喘着气,擦擦额头上渗出的冷汗,用手扶住云翠,慢慢在她身边靠坐下来。
“哎呀……”腿上锥心的刺痛让云翠娥眉虹结,忍不住呻吟出声,等痛感略减,才回答采苹:“小姐,这里就是芦花荡。据说有魔鬼出没,所以无人敢接近,没想到昨晚天黑,追兵又追得紧,慌乱之中,我们竟然闯进这片鬼地方,恐怕凶多吉少啦”
她话音刚落,无边无际的芦苇丛中忽然响起嘹亮的猎号声,采苹慌忙从地上跳起来,拨开芦苇朝传来声音的方向张望,“云翠,我们快走,好象有官兵!”采苹只看了一眼,便回过头焦急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