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采苹愣了一楞,圆眸一瞠,白了他一眼,转过身,作势要离开。
“开玩笑,开玩笑!”鄯泷急忙拉住她的衣袖,向前跨一步拦住她,“我带你去一个地儿,那里可是读书的好地方,又清静,景色又好,比这里光秃秃的强的多了!”
不由分说,拉住采苹,竟然朝那山丘上宫殿方位一路跑去。跑了好一会儿,采苹才气喘吁吁地甩开他的手,竖了秀眉,怒道:“我不去,省得又被人取乐。娘娘还等着我回去伺候呢。”
“我刚才和你开玩笑呢!”鄯泷见她跑得直喘,赶忙替她拍拍后背顺气,偷瞄着她的脸色,眼珠转了转,想哄得她随自己去花园玩,便又开口:“这本书里藏着一个关于宝藏的大秘密,你若看懂了,说不准能找出宝藏呢!”
采苹直起腰,扬起脸庞,黑白分明的眸子睇了他一眼,半信半疑,“什么宝藏?”
“据说是我皇……皇上的父亲,被贬黜之前,藏了一大批宝藏……”鄯泷随想随说,有些支支吾吾。
采苹睨着他闪烁不已的眸子,撇了撇嘴,狐疑地说:“你又哄我罢?你只是一个马夫,怎会知道这么多?”
“我在这宫中呆了许多年了,当今皇上登位之前我就在宫里,知道的自然比你多,你才来几天呀,嘁!”鄯泷见采苹不信他的话,有些着急了,涨红了脸,连连辩驳。
采苹看看手中泛黄的书页,又看看鄯泷的眼眸,她真的很想知道当年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情,皇上苦苦找寻的母亲身在何处。
犹豫了犹豫,想着谧妃在内殿看书必定要呆上一段时间,便点了点头。
鄯泷所说的好地方果真清幽,距离山上宫殿几步之遥的地方,竟然还有一个大花园,园内亭阁峥嵘,假山上溪水缠绕细流潺潺,湖内青萍绿藻泛金鳞。湖上凌驾一条弯弯拱桥,拱桥对面是一丛丛凤尾竹,竹中隐着一道曲栏。
采苹咽了一口口水,眨了眨眸子,望着眼前美景,有些难以置信。
“怎样?美吧?”鄯泷看着采苹惊讶的眸色,背着手,在她面前来回踱了几步,得意地笑了笑,一口洁白的牙齿,泛着温润的光泽。
“这里是御花园?”采苹回过神,怔怔地问鄯泷。
“不是,据说是以前一个娘娘的花园,那山上的宫殿也是她的,喏,你瞧,就是那座!这两个地儿都是禁地,皇上不许人进来的。”鄯泷朝不远处的宫殿扬了扬下巴,“那位娘娘据说是当今皇上的亲生母亲,是被强掳进宫的,现在生死不明,若说是死了吧,皇陵里没有她的墓碑,若是没死吧,皇上又遍寻不到,哎呀,反正是个谜!你跟我来,咱们不管这些,走,找个地方念书去!小心着些,被发现了,可是要受罚的!”
鄯泷显然不愿意多提及这个话题,拉着采苹穿过拱桥,径直朝凤尾竹中间若隐若现的小亭跑去。
采苹提着裙摆,紧随着他的步子,担忧地追问:“你不是说这里是禁地吗?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
“不会,平时没人敢来,我来了好几次了,都没事!”鄯泷不以为然地笑笑,径自握紧了她温软的小手。
他喜欢握着她的手,有种很踏实的感觉。
凤尾竹长势极为茂盛,两人窸窸窣窣穿过去,那竹叶便落了满头满脸。
鄯泷和采苹正互相嬉笑着摘去对方发上的落叶,忽见远处松阴下有一行人,最前面是一女子,小手折了一枝香兰,嬝嬝娜娜,挽着一个男子的手臂,二人说说笑笑,女子不时用握着香兰的白皙小手掩唇,秀面在香兰后,半遮半掩,发出一串串“咯咯”清脆而又妩媚的笑声。
“坏了,是皇兄……”鄯泷正对着走来的一行人,他暗叫糟糕,不及遮掩,想到的词便脱口而出。
背对来人的采苹瞳孔一缩,摘叶的手僵滞在他墨黑的发上,偏着头望着他,“你刚刚说什么?”
“啊?没什么!”鄯泷来不及解释,急忙抓住采苹的手腕,慌张地朝相反的方向逃离。这个花园他都是偷偷摸摸来得,若是被皇兄发现,他大不了就是挨顿骂,但是采苹的遭遇可就难料了。
鄯泷拉着采苹,正欲逃开。
“站住!”身后传来一声不阴不阳的厉喝。
这声音熟悉的很,像是……像是皇上身边太监平福的声音!采苹身子一顿,脚步不由地慢了下来。
“不要停,随着我快跑!”鄯泷用力一拽采苹,脚下暗暗用力,竟然施展了轻功飞奔起来。
“哪里来的奴才,好大的胆子,咱家让你站住还敢跑?”平福扬起嗓子,声音愈发的尖细,他将那拂尘向后一甩,双足轻轻一点,身子飞掠出去。
下一秒,采苹肩上一紧,已被一只大手扣住了肩,一把拖了过去。
“不懂规矩的东西,不知道这是禁地吗?就算不知道是禁地,见了皇上和茗妃娘娘,不但不上前跪迎叩拜,反而掉头就跑,你们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平福兀自抬着下巴,倒拖着二人往回走,嘴里还絮絮叨叨训着话。
鄯泷心里也是慌乱的很,垂着头,咬着牙暗骂着平福,仗势欺人的狗奴才,本王总有一天,会将你的狗头砍下来当夜壶!
到了皇上和茗妃面前,平福才把二人超前一推搡,怒斥道:“皇上和茗妃娘娘在此,还不下跪?”
皇上?
采苹一惊,慌忙抬眸,明黄耀眼的攒金龙袍映入眼帘,她不敢顺着龙袍迎对那双勾魂摄魄的绿眸,只是转了视线,眸光移到皇上旁边的锦裙上,视线顺着拖曳长裙挪移到女子的面上,正是前段时间在浣衣池边暴打侮辱自己的茗妃。
见跪在地上的女子抬眸望着自己,茗妃挑了挑眉,红唇微勾,一双幽深的杏眸里,藏着化不开的浓郁笑意,那笑,虽然浅淡,却极其阴森深刻,让人心中陡升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