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苹掀了掀秀眉,抿唇嫣然一笑,露出粉颊上浅浅的梨涡,似乎心中喜不自胜,撇了撇嘴,笑道:“弥勒,这毒是你下的,你身上应该有解药吧?还装着样子,一本正经地费劲解毒,是不是想吓唬吓唬我,让我以后不敢再接近此墓室?”
弥勒闻言一怔,搓搓胖手,脖子一梗,佯装生气,怫然道:“你这女娃娃真是不识好歹,我好心救你,你怎说这毒是我所下?”
采苹瞧了他的神色,见他虽然强撑着不肯承认,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却眨也眨的,眸光闪烁,便知道自己所猜测之事不离八九,随即微微一笑,垂首将自己衣袖放下,绕着弥勒来来回回踱了一圈,两道清澈明亮的眸光在他胖嘟嘟的脸上滚了两转,却只笑不语。
采苹脸上红点早已褪去,此时又因想通了一些疑问,原本苍白的脸颊又恢复了水灵灵的娇嫩肤色,弥勒见她双眸中充溢了自信与笃然,为此容光所逼,竟觉得满腹心事被这个女娃娃看了通透彻底,登时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干咳了两声,抬手挠挠光秃秃的脑袋,支吾着:“这……这……”
“不如我们打个赌,若是你输了,便要原原本本告诉我有关这个墓室的事情,若是我输了,我保证从此以后,老老实实呆在前殿,再也不迈入此处半步,如何?”
采苹见弥勒心意不定,知他不愿意说出那段往事,便投其所好,引他上钩。
果不其然,弥勒一听打赌,登时两眼放光,急不可耐地追问。
“赌什么?”问完之后他似乎又有些后悔,赶紧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头摇得似拨浪鼓,改口道:“当年就是因为一个小赌,害得自己终生替人守墓,不行,不赌!”
“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能找出这间墓室真正的主人!”
采苹扬了扬下巴,勾唇微笑,一对乌沉沉的瞳仁似是天上星辰,闪亮熠熠。
“吹牛!”
弥勒不等她说完,便冷嗤一声,不置可否。
采苹淡淡一笑,走至第一具玉棺前,站到弥勒刚刚下跪的地方,回头向弥勒道:“这块大石下面,必定有线状物连着棺中女子。面具便是机关,一旦有人企图摘下面具冒犯棺中人,便会触动机关,那么,里面躺的女子便会被机关弹出,继而牵动她衣袖中藏匿的匕首,匕首上啐了剧毒,沾染丝毫也是必死无疑,这样即使面具被取下,也不会有人觑到女子面貌。就像是一个开关,只要朝下一摁,便会有物体弹出。但是,若是有人跪在此处,那么,按钮开关就失去了效用,女子自然也停止进攻,静止下来。这七具玉棺皆是摆设,只有那具……”采苹伸手一指,纤细的葱指绷得挺直,矛头顿指隐在最靠里一樽毫不起眼的石匣,猛一看不过是一个大石,谁也料想不到那也是一具棺材。
弥勒顺着她指的方向张望过去,脸上错愕之色渐渐显现,张了张嘴,却又没说什么,侧眸觑着采苹,等她继续说下去。
“我刚才一直在想,为什么你进来之后直直对着油灯,不往玉棺旁侧多迈一步,还有,这玉棺为何呈现北斗七星排列?”
“你说为何?”弥勒听罢,脸上惊异之色愈甚,瞧望采苹的双眸里竟然浮现几丝不易察觉的钦佩之色。
采苹一挑眉梢,没再继续往下说,只是扯起弥勒的衣袖,将他拉到正对油灯的地方,伸脚在他膝弯出踢了一脚,笑道:“你在这里帮我守着机关,我过去瞧瞧。”
弥勒不依,采苹刚一转过身去,他便皱了皱鼻翼,欲站起身。
却在此时,采苹又忽地回过身来,纤手指着弥勒,眨了眨眼睛,“你要是敢起来,就说明你自己认输咯!”
弥勒顿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叹了一口气,敲了敲自己脑袋,一脸挫败。
北斗七星分别是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从天象上来说,‘天璇’通过‘天枢’向外延伸一条直线,就可以看到一颗与北斗七星差不多灿烂炫目的星,那便是北极星“,采苹心忖,在古代,古人认为,在棺材里摆上北斗七星便可以指引死者升天成仙,而这里是将玉棺摆成北斗,不过是为了吸引外人视线,真正的主子恰是处在北极星的位置,设计此墓室可谓是用心良苦,不仅要懂天象亦要明白风水位置,幸亏自己以前研究精绝之时,曾经留意这方面的研究,不然也难以猜透。
弥勒阻住了机关,采苹接近石匣,自然也没有了白衣人袭击。
她走到石棺旁边,深吸了一口气,这棺盖倒也不是很重,采苹使力推开,石棺里赫然呈现一樽莹碧玉棺,只见棺尾处镌刻着一个大大的“雌”字,采苹皱了皱眉,猛然想起在泌心宫密室发现的那樽玉棺,里面刻着一个“雄”字,原来这是一对。
甫佑藏着玉棺可能是给慕容皝准备,难道此处果真是鄯烨娘亲尸身所在地?
她双眼一亮,心中登时雀跃,双手扳住玉棺盖,用了吃奶的力气,朝旁推去。可是这棺盖似是扎了根,岿然不动。
“那棺盖是打不开的,旁边有个按钮,摁下去才可以。”
就在采苹万分焦急无计可施之时,弥勒忽然开了口。
采苹大喜,双手沿着棺身摸索,果然寻到一处小小的凸起,葱指刚摁下按钮,棺盖便缓缓推移。
棺中之人凤冠霞帔,纤纤葱指轻叩放在小腹部位,黛眉舒展,双眸紧阖,长长的睫翼安安静静覆在眼睑之上,嫣红的檀口微张,一颗硕大的明珠含在唇齿之间,将她娇美的容颜映照的愈发光彩夺目,猛看上去,高耸的胸脯似在一起一伏还有呼吸,她仿似只是沉沉的睡去了,而非死去。
看清面前女子容貌,采苹双眸越瞠越大,乌黑的同仁微微颤动,她愣了片晌,猛地伸手狠狠揉了揉眼睛,似乎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