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嬷,我心里难受,想早些歇息。”采苹扶着墙,闭眸喘息了一阵,才有气无力地开口。
“孩子,阿嬷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你要记住,人之所以痛苦,在于追逐错误的东西。阿嬷不知道你曾经发生的事情,但是,我知道,你内心,放不下,所以现在才会如此痛苦!”
采苹怔了一怔,阿嬷的话,拨动了她心中那根埋藏至深的弦,她咬了咬唇,缄默片刻,才步伐踉跄进了内屋。
即使已入初春,可是春寒料峭,深夜的空气依然寒彻入骨,凄清的月光缓缓的从云下升起,透过低矮简陋的窗棂,投射到破败的茅屋。采苹倚靠在床头上,一双清澈的眼睛尾随着皎洁的月迹,心中涌起阵阵酸痛,胃里强烈的呕感随着酸痛,不时涌起,被她强行压制下去。
人生,命运,还有那深深隐藏着的宿命安排,一直安静的在睁着眼,看着我们挣扎着却无法摆脱这一份份的悲欢离合。
他一直存在她的记忆之中,只是她不愿意去触及,她总是懒于梳理脑海中那成堆的记忆,害怕会不小心弄疼自己,于是任由它们滋长到荒芜,找不到头绪,没有开始亦没有结束,故事也就不会成为故事。
可是,就在他毫不在意的视线,匆匆掠过她面容的刹那,那成堆的记忆,便倏地破散开来,演化成无尽的疼痛,在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之间,肆无忌惮的游蹿蔓延。
她抱着双膝,蜷缩在床的角落,微扬起小脸,让欲夺眶而出的泪珠凝滞在眼角,她心里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要哭……不要哭……
她和他从未有过开始,又何来结束?
她是如此平凡,微如草芥。
他是如此尊贵,高不可攀。
她和他,只是两条无限延伸的平行线,永远都没有相交的终点。
阿嬷说得对,人之所以痛苦,在于追求错误的东西,如果你不给自己烦恼,别人也永远不可能给你烦恼,因为你自己的内心,放心不下,人生才会有接踵而至的烦恼。
所以,她,要学着放下!
放下所有的回忆,放下仇恨,亦放下曾有的爱意。高扬的脸庞缓缓垂下,眼角那颗滞留的泪珠,终究滴落。
苏毗王宫。
梁王特意为鄯烨和公主安排了一处寝宫,寝宫内,摆着精雕香炉,炉内焚着檀香,香气四溢,袅袅绕绕的清烟缭在雕梁画栋之间,馥馥郁郁,沁人心脾。
紫鸢因长久在外,国母甚是想念,便将她留在了身边,说是母女二人说说体己话,鄯烨先是客气一番,将紫鸢搂在怀中,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旁若无人的亲昵引得众人面红耳赤。
每人都认为鄯烨对紫鸢,恩宠有加,他要的,便是如此效果。
此刻,他一人斜躺在榻上,双眸轻阖,脑中回想起白日在城前,那双瞠视相望充满期待与惊喜的眼睛,纵然她发丝微微凌乱,脸颊上赫然一道红痕,可是她那抹眸底的神色,竟是和记忆中的女子如出一辙。
清澈中,带着微微的忧伤,完全不似其她女子,或是惊艳痴狂,或是神魂颠倒,让人见了生厌,她的眼神,却是让他心怜。
那倏然而逝的眼泪,更是烙在了脑海之中,挥之不散,一遍一遍,在眼前回放。每一遍,都让他感到,胸腔之中,充溢着莫名的悸动,有一下没一下,带来淡淡的痛。
采苹,采苹,朕该如何,才能将你带回身边?
他轻轻叹息着,薄唇轻启,蓦然轻喃。
“皇上,奴婢为您更衣吧?”鄯烨正在冥思苦想之间,一个娇脆动听的声音突地在耳畔响起。
电光火石之间,一条妙计已然映入脑中,他缓缓起身,慵懒轻踱到婢女身前。
婢女只觉高大挺拔的身躯遮掩了荏苒烛光,香气渐绕鼻端,心脏怦怦直跳,脸颊一红,慌忙垂首,敛下眉目不敢直视男子。
鄯烨好整以暇地凝睇她良久,蓦然启唇轻笑,随即,伸出纤长食指,轻勾起女子下颚,气息微吐,“好一个水灵秀气的女子,朕很喜欢,抬起头来,让朕仔细瞧瞧!”
女子闻言,心中一阵狂喜,羽睫轻颤,缓抬眼睑,一双盈盈杏眸波光潋滟,漾着几丝无法掩饰的欣喜,怔怔然迎视男子。若是被精绝皇上看入眼,说不准会随他入宫,便可以守在这俊美男人身边,女子想至此,娇躯竟是兴奋到微微颤抖。
鄯烨意兴阑珊地端详着女子绯红的面颊,唇畔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双臂缓缓伸展,“更衣吧,朕要歇息了。”
“是”
女子咽口口水,一朵红霞悄然浮现双颊。伸出柔嫩的小手,挨近男子领口繁冗的刺绣金扣,纽扣一颗一颗解开,鄯烨精壮性感的胸膛逐渐裎裸,女子的面颊愈红,鄯烨唇角笑意越来越深,随即恶作剧般向前倾了倾身。
女婢柔荑一颤,指尖已是触及男子精实的肌肤。
鄯烨磁性魅惑的嗓音,恰在此时,飘飘吹入女子耳畔,“苏毗宫里的女子,皆是如此美丽吗?”说时,大掌在她纤细柔软的腰肢间轻轻一握。
女婢双脚一软,浑身已是酥了半边,酡红的小脸上迷乱不堪,他灼热的气息像是在烘烤自己的心扉,让她身上滚烫,小腹之间涌上一股难言的欲望,气喘嘘嘘之间,香汗淋漓,不知不觉间,顺势偎入男子怀中。
紫鸢一时不见鄯烨,便觉心神不宁,国母屡次和她说话,她皆是充耳不闻,魂不守舍。国母见她如此,心内也知晓女儿的心思,便挥挥手,佯装身子乏了,让下人扶着回寝宫休息。
紫鸢提着裙袂,一路飞奔,迫不及待地要看见鄯烨。
待近了寝宫,侍卫刚要禀报,紫鸢葱指放在朱唇上,做出噤声姿势,然后抿唇轻笑,蹑手蹑脚朝寝殿走去,霍地一下掀开纱幔,刚想展颜一笑,给鄯烨一个惊喜。
蓦地,双眸一瞠,暧昧的一幕已然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