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苹一愣,下意识地一瑟缩,后退几步,呐呐道:“慕容姑娘,你这是为何?”
“为何?你害死甫佑,哼,他不是喜欢你吗?我便让你下去陪他!”慕容谧儿唇角上扬,斜佞地勾起,瞪大的美眸里流转着嗜血的光芒。
采苹的心倏然一紧,知道上当,急忙转身欲走,却被慕容谧儿一个箭步挡住了去路,她五官狰狞,冷笑:“想逃吗?哈哈,甫佑被射成了刺猬,为你而死,他都不怕,你怕什么?”
“慕容姑娘,你不要这样……突围之后,你若还执意要杀我,我绝无二话。你不是说,现在我们应该齐心合力共度难关吗?”
采苹抿唇,脸色乍青乍白,身子迫不得已步步朝后挪移,却要竭力稳定情绪,劝说蓦然翻脸的慕容谧儿。
“不……不……”慕容谧儿嘴角噙笑,轻轻摇了摇头,一步步逼近采苹,阴阳怪气地说道:“我不会杀你,听说,苏毗士兵对女人极度饥渴,不知道,若是他们在战场上活捉了你,啧啧,真想看看,你的下场会是怎样!你若是无数士兵轮流蹂躏了,以后死了见到甫佑,像他那么俊美干净的男人,必定不会再喜欢你这种肮脏的女人!”
她有些变态的话语,一字一句,皆阴狠毒辣,听起来,格外刺耳。
采苹闻言,大惊失色,一双瞳仁剧烈颤动,眸底流露出一丝恐惧,军妓?对这个字眼,她心悸犹存,每每想到士兵如狼似虎猥亵下流的眼神,便让她浑身颤抖。
慕容谧儿眉梢轻挑,杏眸里眸光流转,像是夜中熠熠生辉的寒星,只要一想到采苹会被人蹂躏死状甚惨,她便喜笑颜开,想要开怀大笑。
采苹步步后退,眼角的余光梭巡四周,寻找可以利用的武器,视线瞥到床头有一把匕首,她心中一喜,身子悄无声息地朝向床头挪动。却在她抓住匕首的刹那,后颈一阵剧痛,身子一顿,瞳孔一缩,昏厥过去。
将军见两人许久不回,忧心似焚,刚要亲自去寻,便见慕容谧儿带着一名身着盔甲身材瘦弱的人儿迎面奔来,他的视线扫了二人一遍,那盔甲将女子护得甚是严密,这样一来,身份不易暴露,也不易受伤,想到这里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
他策马上前,神情凝重地看了一眼排列整齐的将士,然后忽地拔出腰中佩剑,高高举起猛地一挥,闪亮的利刃在黑如浓墨的夜空,划下一道灿亮的弧线。
“突围!冲!”
吼过之后,一挥马鞭,带领着一千人马,朝着通往未来的光明之路冲锋起来。
无论如何要冲出去,这是每个人心中,唯一的念想。
苏毗人似乎没有料想到,饥寒交迫,被困顿多时的精绝将士蓦然之间,会决绝地冒死冲刺,有些乱了阵脚章法。
将军每次拼杀冲出一段距离,皆要回眸一顾,寻找慕容谧儿和她身旁那名身材娇弱的黑甲小兵,将她们锁在视线之内,保护她们不被敌军侵袭。
厉风如刀,寒风呼啸,尖锐的声音掠过耳边,宛似凄厉的悲鸣哀嚎。
不知道杀了多久,只听得人声鼎沸,哀鸿遍野。
终于,鼎沸如潮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将军领着一支零零散散的队伍,冲出了山谷,前面漆黑一片,没有了敌兵。
幸免于难的将士先是愣怔了片刻,继而喜极而泣,他们顾不得身上血迹斑斑伤痕累累,个个欣喜若狂,挥舞着双手,拥抱在一起雀跃起来,他们终于冲出了包围,终于劫后重生,终于可以活着去见亲人!
孟子敖冷峻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丝笑意,他仰首望天,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如释重负。虽有伤亡,却比预想中好了太多太多!
心中的喜悦急遽膨胀膨胀,让他急不可耐地想要找人分享,脑海中跃出一抹娇小的身影,他跳下马,大踏一步,朝人群中那抹明显比其他士兵矮小的黑色身影走去。
“采苹!”
他走至马前,伸手抱下马上的人儿,却在掀起他头盔的刹那,黑眸一瞠,呆若木鸡,强烈的不祥之感,猝然袭遍周身。
马上赫然是一名身材矮小的小士兵,嘴里塞了一团布,让他无法出声,将军一把拽下他口中的布团,瞳孔一缩,似是一只被激怒的野豹,狂吼出声:“怎么是你?采苹呢?!”
“采苹姑娘还在帐篷呢!”小士兵哭着喊道:“换盔甲的时候,慕容姑娘打晕了采苹……将军,怎么办,怎么办啊??”
将军闻罢,转身跨上马,神情毅然而坚定,他皱了皱眉,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众人霎时像感受到他的心意一般,静默下来,瞬间,人群鸦雀无声,陷入一片静寂。
孟子敖巍然马背之上,拉着缰绳,在众人目光下,来回轻踱,伸指指向前方,高声道:“你们沿此,先进山躲避,在那里等我一天,若是不见我回,你们先行回城!谁也不许随我身后,违令者,军法处置!”
回去救她,不过是以卵击石,他可以和她生死相伴,却不许众将士随他一起送死。
说罢,一勒缰绳,调转马头。
“驾!”
伴随着一声大喝,风驰电掣一般,朝着千辛万苦才冲杀而出的血路,疾驰奔去。
“将军!”
“将军和采苹待我们恩重如山,我们决不可使他们二人身处险境而置之不理,凡是家中独子,身上受伤者,前行进山,其他人等,随我杀回去!”章砃毅然跨上马,一勒马绳,率领几百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搏杀回去。
采苹醒来,望着空荡荡的营寨,一时之间有些恍惚,独自坐在帐中,浓浓的血腥充斥于鼻端,潮水般呐喊声从四面八方汹涌而至,她叹口气,望着床铺发呆,甫佑已被慕容谧儿带走,没想到最后,她竟然是一个人,孤孤单单,面对敌人千军万马。
她手里紧握着匕首,心里好怕。